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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跳换成计算机卫星云图,一旁播报人员正在说明拢聚在台湾岛南端一团浓厚云气的台风行进路线。

  "原来是台风……"杨舞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原本晴灿的艳阳天,一觉醒来却风云变色。

  根据电视气象报告,原本为轻度的台风,已转为强烈台风,朝台湾岛直扑而来,预计在午夜过后会由恒春西南方登陆,届时风雨将变得更强。目前,全岛已笼罩在台风暴风半径内,甚至已有伤亡传出。

  杨舞屏住气,听着窗外的风雨怒吼声狂暴地呼号。她漫不经心地转换频道,一边啃着苹果。各频道几乎全是有关台风的消息。她心不在焉,播报员叽哩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像水一样从她耳旁流过去,她正想关掉电视,播报员的一段话极突然地闯进她耳朵,就像天线极突然地截收到一段无头无尾的电波。

  什么?她猛然站起来,瞪着萤光幕。啃到一半的苹果咚地掉到地上,滚落到墙角。

  她没有听错吧?

  她慌忙转换频道,越急越不顺遂,按弄了半天,画面才跳到另一个频道。她一连又转了好几个频道,画面中,电视主播正在新闻尾声中说:

  "以上这一节七月五日X视夜间新闻,谢谢您的收看……"

  七月五日?杨舞惊讶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是十月底了不,十一月了才对──啊!她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抓着头,茫然地瞪着电视萤光幕。但绝不会是七月,怎么会!不可能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哪里不对了?

  她反射地抓起电话,又丢下去,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外头风雨更大了。天花板上的灯光一闪一闪,凭添一股诡谲的气氛。

  "我一定得弄清楚!"她想也没想,突然转身冲出去,也不管外头强劲的风雨正狂暴吹打。

  雨像淹洪水似地倒打在杨舞身上,强风则将她卷摔到电线杆旁。她勉强稳住脚步,漫无目的地跑起来。脚步刚动,从她侧方突然出现刺眼的亮光,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见一种极刺耳的磨擦声响,紧跟着一股挟带劲风的冲力朝她冲撞而去,她下意识0了一下,跟着左肩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撞击到,整个人被撞飞起来。

  砰地,她跟着一个被风卷刮起来的铁盖一起掉落在地上,就落在希恩潘鬼影似的朋驰前轮之前。朋驰的车灯刺眼得像两束锐利的光箭;引擎的火没熄,嚣张地咆哮着。

  杨舞躺着没动。她的意识还清楚,除了肩膀外,似乎没什么大碍。左肩的剧痛让她一时爬不起来,甚至说不出话。

  希恩潘走出驾驶座,脸上毫无表情。

  "死了吗?"他伸腿踢踢趴躺在地上的杨舞,好象地上躺着的是只碍路的野猫野狗。

  杨舞仍然没动。她在等那阵麻痹的痛楚过去。大风大雨中,她整个人湿得像水袋。

  希恩潘敛了敛冷酷的眼神,声音像冰刺一样。

  "死了就别碍路。"他又踢了杨舞一脚。

  杨舞轻叫一声。

  "你这个人──"然后她动一下,慢慢才爬起来,狠狠瞪着希恩潘。清亮的眼睛反射出激潋的水光,充满了气愤。

  希恩潘冷冰的回瞪她。杨舞这才看清他的长相;看出他迥异于东方人的冰冷轮廓,和那一双两色不一、闪爆着诡魅感的深沟黑及妖绿的眼睛。

  "你怎么可以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撞死了我!"杨舞气愤极了,在希恩潘的逼视下一点都不退缩。但她想到他大概也听不懂中文,只是恶狠狠地怒瞪着他。

  "原来妳还活着。"希恩潘毫无愧色,也无抱歉之意。瞳孔缩成一条线,仍紧盯着杨舞。

  他很习惯在别人看见他──或者说他那双诡异的眼睛──的同时,从对方身上反看到一种在剎那间产生的"不自觉"的反应。那反应通常很细微的,可能只是一个表情、一个无意义的声音,或者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极力表现若无其事遮掩内心的惊骇。

  然而,从杨舞身上,他却没看到这种他已经很习惯、而且预期的反应。她只是显得非常气愤,气到目光发狠地狂瞪着他。

  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因为这反而会让他在意。

  "既然还没死,就别碍路。"希恩潘冷冷丢下话,转身走回车子。

  "等等!"杨舞不假思索叫住他,令人意外地突然说:"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期?"她原先心思都被这件事揪着,因为意外,一时忘了,忽然地却又袭上她心头。

  希恩潘不知是不是听不懂,没理她,伸手打开车门。

  "喂──"杨舞反射地抓住他的手。

  "滚开。"希恩潘对着她的脸,极侮辱地吐了一口冷气,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杨舞楞住,没预料到这种当面的羞辱。

  希恩潘索性甩开她的手,她这才清醒似,开始感到被羞辱的刺痛。她讪讪地退后几步。瞬间一股强劲的风吹扬刮旋,一块招牌随风朝希恩潘的后脑砸过去。

  "小心!"杨舞脱口叫出来。

  希恩潘反应很快,闪身避开要害。不过,仍然稍迟一步,招牌还是砸到他的额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强劲的冲撞力,更甚至将他撞跌到地上。

  "你没事吧?"杨舞反射地跑到他身旁。

  希恩潘满脸是血,极是骇人。杨舞伸手去碰,他将她的手挥开。

  "别碰我。"踉跄地站起来。满脸的血不断被雨洗清又不断涌出来。

  杨舞不禁皱眉,一言不发地搀揽住希恩潘,身上很快就沾满从他身上沾染过去的血,很快地,却就被雨冲刷掉。

  第四章

  美国.科罗拉多艾尔发集团总部.贝塔地下实验所

  上午十点,"贝塔"实验室里,一列列的大型圆柱培养皿,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阴气森森。不管什么时候,尽管外头如何艳阳高照,属于高度警戒禁区的地下三层C区域,恒常散发着和研究室主持人野泽一式阴恻的气息。

  塔娜和史文生匆匆地往里头走去,无视两旁培养皿内那些蜷曲飘浮的异形生物。培养皿较之前增加许多,每个底下都有编号,从一到一百,而培养皿内的"东西"也较之前更奇形怪状,恶心狰狞至极。

  那些带编号的培养皿内的生物体组织,有的呈肉球状态,有的呈人体形状,有的则是多角形成一堆歪七扭八的东西。从那些稍具人类雏形的怪物轮廓,大抵可分辨出培养皿内的是一个属于东方黄种的男性人类体。令人赫然的是,在那些有的脚长在头上或眼睛长在腹部中,甚至无头只有五官分布在四肢,或者多头无四肢的怪物中,有一些竟然是活的!如同编号二七培养皿内那个肉球怪物一样,睁着长在球体中央、占了表面一半体积的无脸及眼皮睫毛的独眼睛瞪着四周,眼球甚至还会转动!更有甚至,那些分辨得出人形轮廓的,长得居然都一模一样!

  这景象实在太骇人,令人难以忍受。塔娜强迫自己不被那些狰狞的景象牵引影响,跟着史文生快步走过去。面对那些情景,她其实不是毫无感觉。但这是"必要之恶",是科学迈向新里程,将人类带往幸福之境必经的"必要的阵痛"。她相信她是对的。就像野泽博士说的,科学不能有妇人之仁。

  史文生则完全视若无睹,紧绷着脸急步走过去。

  里头存放十七号实验体的实验室里,一名助手正手足无措地站在玻璃棺旁,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史文生一个箭步抢过去,看见玻璃棺内的景象,脸都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助手跳脚咆哮。

  助手惊惶地摇头,连连喃叫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变这样了!"

  塔娜赶到玻璃棺前,看清是怎么回事,脱口惊呼起来。"啊!怎么会这样……"

  玻璃棺内原本躺着的那栩栩如生、宛如睡着的冷峻的东方男子,竟变成一堆尘灰,连骨头都风化得不剩。

  "这下可好了!"史文生脸色铁青,闷吼着。"实验体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变成一堆灰,而我们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我昨晚检查记录时,明明还好好的!"

  塔娜沉默地望着那堆尘灰,心里说不出的惋惜。等史文生咆哮完了,她才问:

  "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变成这样了。先通知野泽博士再说。"史文生口气坏极了。

  "博士!史文生博士──"负责监控培养皿情况的助手,这时忽然进来。

  "又怎么了?"史文生和塔娜同时回头。

  "我想你们最好过来看看。"助手加重语气。

  史文生和塔娜对望一眼。两人匆忙跟着助手出去。

  助手指着监控培养皿的计算机屏幕说:"从早上开始,编号六九的培养皿各方面的数据就不断在上升,速度非常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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