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的不能吗?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英颢有些惊愕,因为他发觉自己认真了,已经开始设法把阿图娶到手,这样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那么接下来该想的是要怎么解决两家的恩怨。
到了第二天,案情有了意外的发展。
被关了一夜的陈家大少爷因为了作了整晚的噩梦,连路都走不好,是被衙役拖出牢房的,准备带往案发现场实际重演。
“都准备好了?”英颢瞟了一眼被告,接着从阿图手中接过一支箭,然后搭在弓上,开口问着身边的杭州知府。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杭州知府直冒冷汗。
“嗯。”他应了一声,威风凛凛地拉满弓,还有意无意地将箭头瞄准早已面无人色的陈家大少爷,大有威吓的企图。
果不其然,陈家大少爷想到昨晚梦见两名死者前来索命,双腿倏地一软,瘫坐在地上。“我招了……我全招了……他们是我故意射死的……”
英颢低哼一声。“知府大人可是亲耳听到了?”
“下、下官都听到了。”杭州知府躬身回道。
他冷冷一瞟。“那么应该知道怎么判吧?”
杭州知府把腰弯得更低,脸色发青。“下官知道……”虽然对不起陈家,不过保住自个儿的脑袋和顶戴最要紧。
“好好处理这个案子,我也能回去跟皇上复命。”英颢睥睨着卑躬屈膝的杭州知府,口头上稍稍警告。
“下官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杭州知府颤巍巍地说。
话一说完,杭州知府立刻开堂审问,由于被告自己招供,又有小柱子这个人证在,杀人罪定谳,最后判了陈家大少爷死罪。
惊堂木用力一拍。“退堂!”
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终于可以还死者一个公道。
第5章(2)
“小柱子……”阿图来到满脸泪水的孩子面前。“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勇敢的为他们伸冤,一定感到很骄傲。”
小柱子用袖口直抹泪,哭到说不出话来。
“虽然你爹娘不在身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她多希望能再帮这个孩子一些。“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到京城来……”
说到这儿,阿图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塞到小小的手心里。“只要拿着它到吏部尚书府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小柱子记住了……”他跪下来朝英颢和阿图磕了三个响头,便跟着叔叔和婶婶离开了。
阿图送他们离开知府衙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给予祝福。
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英颢则看着阿图,想到皇帝说得没错,她有一颗热诚的好心肠,一旦想对个人好,不会计较谁吃亏、谁又占便宜,也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只会一股脑儿的投注进去,此刻的他真正地体会到了。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英颢终于承认了。
这个女人即便老气得他半死,但还是有着吸引自己、让自己动心的优点,令那些莽撞又爱闯祸的缺点也变得微不足道。
“事情办妥了,咱们回去吧……”阿图收回眺望的视线,却望进一双温柔的男性瞳眸中。
是错觉吧?
一定是。
阿图羞恼地瞪眼。“做什么老这样盯着我看?我又做错什么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英颢嗓音放轻。
她怔愣一下,旋即感觉到脸上的热度逐渐加温。“怎么突然称赞起我来了?这样我很不习惯,你、你还是想骂的时候就骂好了。”
英颢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骂你?”
“可是你这样会让我……”后面的话阿图没有说完。
见阿图猛地转过身去,他不禁蹙拢眉头。“不要背对着人说话!”
“等一下……”阿图胡乱挥着手囔道。
他有些不满地将她扳过来。“看着我……”
阿图用手心捂住自己热到发烫的脸颊,急得大叫道:“啊……现在不要看……这样很丢脸……”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英颢硬是将她捂着面颊的小手拉下,瞅见的是张布满红霞的脸蛋,连耳根子都红了,不禁逸出轻笑。
她往上嗔了一眼。“你是存心看我出糗。”
“这样才公平。”确定阿图对他不是没有感觉,英颢心头也更笃定了,至于恒博那边的问题,总会有办法。
“我、我只是脸皮薄,所以容易脸红,没有其他意思,你可不要误会了。”阿图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因为等到回京之后,就再也不会见面,更不会有任何关系。
英颢听她的口气根本是欲盖弥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阿图,你……”这是头一次唤她的闺名。
她大叫一声。“不要这样叫我,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搓着手臂。“咱们快回去跟皇上复命吧。”
阿图很快地牵了马出来,然后利落地方上马背,说她是胆小鬼也好,只要不会违背阿玛的话,让他伤心,她什么都愿意忍耐,即便要假装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也愿意。
见状,英颢也不再多说。
反正他不急,至少在陪皇上南巡的这段日子,阿图是逃不掉的,总会让她愿意去面对自己的心意。
就这样,两匹骏马哒哒地往行宫的方向驰骋而去。
当他们回到行宫,皇帝马上宣两人觐见。
“……这件事你们办得很好!”听完始末,皇帝满意地笑了,两眼还不时在这对年轻男女身上打转,想知道这趟任务时候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
英颢态度恭谨地拱手。“谢皇上。”
“阿图,你过来!”皇帝伸手召唤。
“是。”阿图一脸乖巧上前,来到皇帝身边。
皇帝亲近地拉起她的小手。“这趟跟着朕一块儿南巡好玩吗?”
“回皇上的话,好玩倒是还好,只是长了不少见识。”阿图照样有话直说,也任由皇帝握着自己的手,就算没有戳破“秘密”,彼此也都很清楚对方是自己的什么人,所以对这样的举动不会误会,可是在第三者眼里就不是了。
即使能做到面不改色,英颢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被皇帝握住的那只小手看去,觉得很刺眼,目光霎时变得犀利,下颚也不自觉地抽紧,心里恨不得拍开皇帝的手。将阿图拉回身边,不许任何男人碰触。
原来这就是嫉妒。
这嫉妒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着他的心,又痒又痛,令人发狂。
他都忘了皇帝破例封阿图为和硕格格,还注意到每回看着阿图的眼神是与众不同的,见了她也总是笑得特别开怀,虽然圣意难测,但是根据种种的迹象显示,这也代表阿图在皇帝心中的确占有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喜爱的。
英颢实在不愿往那方面去猜测,若是皇帝突然有一天想要册封阿图为妃嫔,自己根本连一点胜算也没有,他不由得垂下精锐的眸光,心里很清楚皇帝比恒博还要难以对付,甚至注定自己是输了的那一方。
“英颢……”皇帝笑不掩口地说。“你们这趟辛苦了,都下去歇着吧。”
英颢打千跪安。“臣告退。”
“皇上,阿图也告退了。”阿图笑盈盈地跟着打千。
在皇帝的笑声中,两人退出了寝殿。
见身旁的男人脸色阴沉,她不禁困惑地问:“你怎么了?”
“跟我来!”英颢一把扣住阿图的手腕,便快步往前走。
“要上哪儿去?”阿图一脸莫名地被他拖着走。
直到跨进自己的寝室,英颢才放开她。
“到底怎么了?”阿图狐疑地追问。“有什么话就说……”
还没说完,她就被揽进一座宽厚温暖的胸怀中,顿时瞠大双眼,身子也跟着僵住了,两手更是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摆在哪里好。
“你……呃……”她又羞又窘。
想到从小都曾被阿玛和兄长这样抱过,可是也不曾手足无措过,还全身发软、燥热,一点都不像平日的自己,她应该马上将他推开的,说不定就会恢复正常了。
阿图虽然是这么想,可是又说服自己,这男人会有这种不寻常的举动,或许是有什么心事,应该先关心一下。
“呃,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听听,多个人拿主意也好……”男人的体温和气味不断传来,她努力撑住身子,免得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上。“万一谁都帮不了,我去帮你求皇上,皇上一定会帮的。”
听到“皇上”两个字,英颢将双臂收得更紧,胸口的酸意都快满出来了,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吃一国之君的醋。
“皇上喜欢你。”这话不是问句。
她怔了一下,老实地点头。“这个我知道。”
英颢嗓音略沉。“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阿图又颔首,还是不知道他的重点是什么。
英颢看着她,艰涩地问:“如果皇上要册封你为妃嫔呢?”
“……啥?”阿图愣愣地瞪着他,过了半晌才听懂。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你是不同的,所以不是不可能的事。”若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处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