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家,他生我的气,他不听我解释,他不接我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到人说,打开通讯簿才发现……没有人可以听我说话。」与其说是她发飙,倒不如说她已经陷入某种恐慌里。
交往八年,不曾遇过的情况,让她方寸大乱,她乱到发慌,没辨法傻傻地坐在家里等他回家。
吴芳廷努力的从她的话里找出蛛丝马迹,听得心都酸了,想了下,当机立断地说:「好了,不管怎样,如果妳真的想继续喝,等一下我们把酒打包回家,我陪妳喝一夜,我听妳说个痛快。」
总之得先离开这里才行,周遭有几个男人正朝她们这边探来,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她决定送她回家,两人一起大醉,就算宿醉她也豁出去了。
大不了……明天请假,假单上就写着 安抚董事长夫人。
※※※
然而,当吴芳廷送祝凰颖回到家,正努力地掏出钥匙要开门时,门却自动打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一开门,于令忍沉着脸,瞪着趴在她肩上的祝凰颖。
「你还敢问我什么状况?」吴芳廷撑着好友推向他,顺手把买来的啤酒和好友的包包都一并丢给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跑去哪,为什么都不跟凰颖联络?」
气不过,她当场就开炮了,根本就不管他是她的顶头上司。
「我去中部出差,难不成还要跟妳报备?」他一手搂住女友的腰,突地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酒味,浓眉不禁蹙起。「妳带她去喝酒?」
瞧他兴师问罪的嘴脸,吴芳廷一肚子火都飙了出来。「我去你的!谁带她去喝酒!是她找我去喝!你要不要先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从不喝酒的凰颖竟找我去喝酒,从不哭的凰颖在我面前哭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凰颖很寂寞?!」
王八蛋,她真的想打人了!
于令忍蹙紧浓眉。「我才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他惹哭她的?是他害得她借酒浇愁?寂寞?难道只有她寂寞,他就很快活?
「很好,难得于大董事长现在有闲,麻烦你们好好的沟通。」吴芳廷死死地瞪着他。「还有,别以为凰颖好欺负,可以随你捏圆揉扁,你下次敢再惹哭她试试,你看我怎么整死你。」
她可是总馆的店长,想弄点纰漏整他是很容易的事,而他想要善后可就有得忙了。
于令忍没搭腔,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打横抱起祝凰颖,直往他的房间走,将她搁在大床上,转进浴室里,打算替她拧条毛巾擦脸。
然而,才刚被放上床,祝凰颖就清醒过来,缓缓地爬坐起身,她醉眼惺忪地看着摆在柜上的啤酒,便下了床,拿了罐啤酒。
一走出浴室,于令忍就瞧她在开啤酒,火冒上来,走向前,一把将啤酒抢过,火大地往浴室里丢。
祝凰颖怔住,愣愣地抬眼看他。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认不出他是谁。
「祝凰颖,妳说,我到底哪里让妳不满。」抓着毛巾,他双手环胸地瞪着她。
他到中部出差,状况多到让他没有时间好好想想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把事情都摆平,就只想着赶紧回家,可谁知道,家里一片漆黑,她不在家。
打了手机,没有回应,想去找她,才惊觉,他根本不知道这时间她会在哪里,所以想了想,他便跑到那家健身中心去询问,确定她不在,他又立即赶回家等,连饭也没吃,一直等到现在,凌晨一点。
祝凰颖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还醉着,没有办法反应。
一我忙得要死,妳倒是努力地给我出乱子,是嫌我下够忙是不是L.」他拢紧了眉,觉得生活愈来愈荒腔走板。「妳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温顺乖巧、不吵不闹的祝凰颖跑哪去了?
「我以前是怎样?」她突道。
「妳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妳不会无故在外逗留,更不会和一个男人在路边拉拉扯扯。」说到底,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存在。
「我在无理取闹?」光是第一句的指控,就教她心头发痛。「我哪里无理取闹了,难道在你面前,我不能做自己?」
「我没有要妳不做自己!」
「有!你要的是一个沉默的女人!一个在你需要时陪在你身边,一个当你不需要就丢到天边的女人!而我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难道我偶尔都不能有自己的脾气?就算我寂寞得要死,我还是要天天笑得很幸福?可是我明明就很寂寞,为什么我要骗自己很幸福!」她吼着,眼泪夺眶而出。
于令忍顿住,瞪大了眼,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开心,一直以为她……
「原来妳在我身一直过得很痛苦?」没有幸福,只有寂寞?
「对!」酒精还在体内发酵着,教她恨恨地吼出口。
于令忍瞇紧了眼,心底有股像被刀刮过的痛楚,咬了咬牙,他哼了声,「所以……我没有误会。」
以庸全说对了,她会寂寞、会另寻发展,而他却蠢得相信,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她也绝对是那个唯一的例外,一径地沉浸在美丽的未来蓝图中。
祝凰颖怔怔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画面很不真实,像场可怕的恶梦,但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处逃脱。
「所以,妳打算跟妳的上司交往?」他问着,试着让自己的态度更云淡风轻,但他发现自己恨本做不到。
他嫉妒,他愤怒,他感觉被背叛!
他爱她,爱到为了两人的将来不断打拚,他连假都舍不得休,就只为了早日抵达目标,好让自己有更多时间陪她,然而……她竟是选择移情别恋!
「你在胡说什么?!」祝凰颖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向前去咬他。
「我说错了吗?妳甚至不敢向他介绍我,不是吗?!」就因为她这个举动教他介怀,教他迁怒在员工身上,累得他就算出差也是心不在焉,原本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硬是被他拖成三天。
「我……」斗大的泪珠不断地滑落,她觉得自己委屈得好可悲。「那是你……不是吗?你从不让我踏进你的社交圈,不准我到公司找你,也不准我胡乱打电话烦你,就算在路上遇见了人,你也从没介绍过……那不是摆明了,你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向人介绍你?」
她也想说,可是她能说吗?
「不是,我是--」
「你是嫌我上不了台面对不对?所以你从不让人知道有我的存在,好让那些名门淑媛可以缠着你……你说,因为那是人脉,有助于你的将来,这我都明白,可是……我到底算什么?你的女佣还是煮饭婆?还是你的情妇?」说着,她不禁笑得凄凉。「不对,你现在根本不想碰我了,我连情妇都谈不上呢。」
「不是,妳是我的老婆,胡说什么?!」他一把将她搂住,不准她把自己说得这么卑微。
到底是怎么搞的?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心有灵犀,有很多话无须言明,只要一个眼神交流就可以明白,可是……何时她是这么定位自己的?
「我不是你的老婆!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在你面前活得没有自己,我不可以有脾气,我不可以有意见,甚至就连家人打电话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响应!」她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搂得死紧。
她是多么渴望他一个拥抱,可是不是现在。
他太可恶,伤得她一团乱,痛得她六神无主。
「妳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他哑声喃着。
他太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如他的计划一样,却不知道她承受了许多他不知道的压力。
他只是不想和父亲一样,当个只会开空头支票的男人,他一定等到事情完全底定,不会再出现任何变量时,他会告诉她……难道他这么做错了?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要我向你求婚?你会点头吗?」她笑着,头很昏,身子不断地往下坠。「你不会……你会跟我说,时间还没到……你干脆跟我说,你根本没打算结婚,痛快一点放我走吧……」
她搞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可以让她快乐得飞上天,却又可以让她痛苦的跌入地狱?
明明这样一路相伴走来,分享了一切喜怒哀乐,可是为什么走到最后,总觉得他离自己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不!我不放妳走,我想过了,等我拿到筱原屋的合约,我就要跟妳结婚。」他急声道,就怕她真的铁了心割舍这份情。
「你骗我。」她不信,泪流满面的教他好心疼。
「我没有骗妳,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妳、我爱妳,这些事妳都知道的,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她陪在身边,陪他度过艰难的公司草创时期,还有悲伤的丧母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