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情系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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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戒天追出门外,望着那愤怒离去的红颜身影,不禁暗自苦笑。

  爱上这个性子外柔内刚的固执小女人,他是认栽了,再给她多一点时间适应吧,总有一天,她会习惯他对她的好。心甘情愿的与他一起。

  现在……抬头望一眼乌云掩日的晦暗天色,嘴边苦笑不由加深——他还是赶在落雨前找回那兀自生闷气的小女人吧!

  刀戒天没跟上来。

  气愤走上好些时候的云若雪,察觉到没人跟着,不自觉地放慢步伐,竖耳聆听身后的动静,可惜除却紫竹林里竹叶摇曳摩擦的沙沙声响,听闻不到其他人声。

  终于,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扬声轻唤:“刀大哥?”

  他说他会跟来的……说不来堵在心口的闷气是失望还是难过,明明无法面对,心底深处却忍不住渴望见他,每当想起自己差点遭恶匪轮暴,而自己又是在那不堪的情景下委身于他,即便知道是情势所逼,她仍旧无法面对。

  两年前,她是那般狠绝的离弃他;两年后,他却以这种方式又闯入她的生命。

  这教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倏地,灰蒙的天际开始洒下雨点,一滴、两滴三滴——直至倾盆落下。

  她伸出掌心,木然的接住落下的点滴雨水,身子却不为所动的继续杵着,任凭急猛的雷雨打了一身湿。

  “下雨了。”或许这场雨,能够洗净她污秽的身子,洗涤她不洁的灵魂。

  仰起脸,让眼角沁出的泪和着雨水一同滑落,她合上眼,无声的哽咽着。

  不知让雨水淋了多久,又哭了多久,直至身旁又出现令她安定的气息。

  男人熟悉的身影,伴随一把打横出现的油纸伞,替她遮去落下的雨水,云若雪忙睁开眼,愣然的瞪着纸伞上的油桐花纹,满腔的心酸哀愁,徒化作更多的泪。

  是他……云若雪心里头莫名松了口气。这男人的关心总是这般霸道,却也刻骨铭心。

  刀戒天猛然转过云若雪淋湿的单薄身子,对着湿淋淋的脸蛋暴吼出声:“你这是在做什么!真这么想死吗?”

  他不过去找把伞,然后在林边小径顺手救了只“小家伙”,怎料一回头,她就是这副泪水和雨水往肚里吞、哭得梨花带泪的凄楚模样,这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你最好有很好的解释,否则我不会再顾及你的意愿,现在就绑你上山!”威胁恫吓的口气,是掩不住的关心,“拿着!”

  把纸伞给了她,他飞快扒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又顺手替她兜紧襟口,确定裹得扎实妥当,才接回纸伞替她撑着。

  “刀、刀大哥……不要再对若雪这么好了……我、我不值得……”云若雪颤着声,身子因湿冷发寒而瑟缩抖着。他待她愈好,她的亏欠只会愈深。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现在你没资格说话。”盛怒未消,他气极她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鹰眸扫过前方简略搭制给过客休憩的矮篱棚,他拉过她的纤臂,“过来。”矮篱棚不宽,但已够替她运气逼寒,否则以她荏弱的身子,回到茅屋时可能已受寒。

  方寸不到的篱棚,险不够两人容身,尤其刀戒天的体型硕长高大,于是他安置她盘坐棚内,自己则面朝着她同样盘坐,不过大半个身子已暴露在外让雨淋着。

  两人双臂平举,以掌贴掌,不消片刻,自他掌心传导而至的热流,让她不再畏寒,甚至感觉原先湿贴在身上的衣衫都渐渐干爽。

  身子舒缓也热暖了,云若雪睁开眼,静凝着闭眼运功的男人。

  “你让雨淋着了……”他的背都让雨水打湿了,万一换他着凉了怎么办?

  “不碍事。”眼皮未掀,刀戒天依旧专注调息,“运气时别出声,容易伤着。”

  感受到云若雪双眼正瞅着他,深怕睁眼看她,届时气血翻腾易自损心脉,刀戒天继续阖眼,故作不知情,也免得她尴尬。

  第4章(2)

  一句话被打死,云若雪悻悻然缄口,又是一片沉默,徒有雨势未歇滴答落在竹叶上的拍击声。

  睇视刀戒天的眼神依旧专注,只有这时候她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望着他,贪婪而依恋的望着他。陡然,他胸口一团窜动的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那“东西”被裹在他的内衫里,像有生命似的不甚安分的一直蠢动。

  叩——某块沉甸甸的物品被那“东西”给推了出来,落在刀戒天的腿边,正是她以为丢失的青铜令牌。

  瞪着那半块刀门令,云若雪小嘴微张,差点就轻呼出声,好在最后一刻忙咬住唇噤了声。原来令牌不是丢了,是被他捡去了。

  心口一阵发热发烫,她抬眸觑着面不改色的男人,可惜男人黝黑面色上一层可疑的暗赭,还是露出端倪。

  不知是身子暖了还是怎的,两人贴合的掌心更加热烫,云若雪微垂染上霞彩的丽颜,又睇回刀戒天怀里那躁动的“东西”。

  窸窸窸窸——窸窸窸窸——白绒绒的一截动物后腿,缠着一条白绢滑了出来,尴尬的挂在男人微开的襟口晃荡,还妄想挣脱的蹭着踢着。

  蹬着蹬着,没两下功夫,哆——罪魁祸首终于成功脱逃,掉出男人的胸襟,落在他腿根的位置,是只右腿有伤,被人用黑布条包扎着的白兔。

  可惜白兔这厢才自男人的胸怀里脱逃,那厢却又被一同扯出来的白绢给缠绕。

  只见白兔蹭啊蹭啊,愈蹭愈往死胡同里钻,挣也挣不开,倒是那条手绢让它给撑开了一面绣纹图彩。

  云若雪愕然瞪着那条缠着白兔的手绢,眼眶已不自觉地染上薄薄水雾,却忍着没让它凝成泪水落下,那条手绢是她的,手绢上的牡丹富贵图和绢角的“雪”字,都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不会错的,那是她两年前扎在他左臂伤口上的白绢,上头还沾着已褪成暗褐色的血渍。

  他竟然还留着!是什么样的心意,让他这么珍藏这方手绢?

  约莫半柱香过去,刀戒天终于收住气势,稳住体内有些紊乱的气流,他缓缓睁开眼,对上那双几要看透他的盈泪水眸,脸上的暗红更明显,有些不自在。

  这只不识好歹的家伙,咬伤他的指腹就罢,现在还多事的替他翻出难以启齿的“陈年旧账”,看他晚点怎么惩治它!

  云若雪仅是不发一语,水眸瞅着刀戒天,好半天都未出声,而刀戒天同样不语的回望着,一颗心却悬得老高,惴惴难安。

  当下这气氛,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只能两相无语对望着,任由那只狡兔继续赖在他大腿根上和白绢缠斗。

  好一会儿,云若雪轻叹口气。心里终因想通了什么而释怀,她伸手抚上刀戒天的脸,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子错愕地僵直。

  尔后,她笑中带泪地问道:“刀大哥,你跟我说过的话,都还算数吗?”

  心跳陡然失速,刀戒天掩饰紧张的悄握双拳,表面仍故作镇定。

  “算数……”他对她说过太多承诺,每一个都绝对算数,可……真是他想的那样?

  云若雪声音微哽,缓缓诉出:“好,那带我走,带我回刀门山庄。”

  这是他承诺的第一条。

  “好。”一手覆上抚在他左脸上的柔荑,刀戒天眼眶已经泛热。

  “还有,我要做你的妻子……”这是第二。

  “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我还要做你孩儿的娘……”这是第三。她话声一哽,终是落下泪。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也是深爱着她的男人呀,此情此意她岂能再漠视践踏,若真会遭天谴下地狱,她亦同他一起,两人生死与共,上穷碧落下黄泉。

  “好……”刀戒天声音感动得更哑,心里万分澎湃激昂。

  他仿照着伸出右手抚上她带泪的颊,两人默默相望,胜过万语千言。

  他激动的搂过她,紧紧抱着,仿佛要将她纳为自己的骨血的一部分。

  一对眷侣蜜意浓情的忘情相拥,尔后男人温柔的吻上女人软嫩的唇瓣,爱怜的细细品尝。可怜那只情非得已的白兔,被挤在中间当了盏碍事的“灯笼”。

  它蹭蹭蹭,又踢踢踢踢,再踹踹踹踹踹——终于,男人被白兔扰得烦了,微退开令他眷恋的红唇,一手将不安分的兔儿给揪了出来放落一旁,还它得来不易的自由,接着再覆上女子巧笑倩兮的丽颜,衔住那抹带笑的芳唇。

  这下,他总算可以专心了。

  雨势渐渐趋缓,几缕天光穿透云层洒下,打在纷飞的毛毛细雨上,折出炫目的七彩虹桥,矮篱棚内紧拥缠绵的男女,如同放晴的天候,拨云见日。

  云家庄碧霞合依湖心腾空而建的精致阁楼,四面垂坠湖绿色的轻纱罗幔,微风吹拂,纱幔轻摆,衬得这座湖心小楼如梦似幻。

  而建物的四角则高悬四盏雕花走马灯,傍晚花灯一点,随风向转动的花色光彩更是炫目夺人。此阁仅有简单的二厅二房,却处处可见雕工精巧、匠心独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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