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觉得她在说谎的模样,邢见幸胸口冒出一小团火苗,有解释道:“可能你看漏掉了,上周我跟她一起打扫完后,有看见她把字条放在柜子上。”
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连续两天的part把这里搞得面目全非,纸条大概早就搞丢了。
东方行傲沉浸在回忆中,想起上周末他因为受不了屋里纵情的虚华气氛,抓着一瓶酒逃了出去,等他清醒时,才赫然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草地上。
所有宾客都很了解他的规矩,不管喝得多醉,一律在清晨四点以前离开这里。
然后,他拖着犹湿的身子走上二楼,在光线不明的空闲里,坐在钢琴前花了十分钟便写出一首歌。
将曲子传给制作人之后没多久,就接到她打来大呼小叫的电话,赞叹着这首曲子会有多轰动、为他赚进多少钱。
但他完全没把制作人的电话听进耳里,因为,对他来说,音符里装的东西不应该是金钱,而是灵魂的重量。
偏偏这一点没人了解,他们在乎的只有钱、钱、钱……
东方行傲眉头纠结,整个人几乎要被阴沉的思绪所淹没,直到一丝亮光闯进他眼里,他猛然回神,抬头一看。
原来是邢见幸不知何时来到客厅,按了遥控器打开窗帘,霎时阳光照进屋里。室内一片明亮!
“你怎么打开窗帘!”他几个大步冲到她面前,怒目咬牙低吼。
“遥控器啊。”邢见幸困惑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
他不知道客厅客厅的窗帘可以打开吗?
这样舒服多了,当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客厅地面简直就像铺了黄金一样澄澄发亮,原先的郁闷气氛也一扫而空。
东方行傲忍住满腔不悦,粗鲁地抢过遥控器一按,不到几秒钟时间,窗帘又关上了。
邢见幸很茫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那个叫花什么的清洁工显然忘了提醒你。”东方行傲丢开遥控器,双手环胸,凌厉黑眸倨傲地射向她。
她一愣。“提醒什么?”
“我在的时候,禁止做出任何改变。”他咬牙低哼。
“我没有改变什么啊。”她一脸无辜,不解地看着他。
“你打开了窗帘。”他严厉地指控。
在别人的世界里,也许偶尔晒晒阳光并不要紧,但他不行,只要稍微接触到阳光,他脑子里的灵感就跟晨露一样,马上消失无踪。
“我只是想让阳光进来消除屋里的霉味,一下子就好。”邢见幸不懂他的坚持所为何来。
“我的屋子不需要阳光。”他绷着脸看她。
她认真地看着他。“不可能不需要的,任何东西,包括人类,都需要阳光。”这是基本常识,他居然不知道?
如果没有太阳的帮忙,他体内会缺乏维生素D,接着,他结实完美的身材里头的骨骼就会像稻草一样弱不禁风。
“我、不、需、要。”东方行傲斩钉截铁地再次重申,冷瞪了她一眼,表示话题到此结束。
他转身走进厨房,但身后的声音并未停止——
“如果太久没有接触阳光,一直生活在黑压压的环境里,会让人感觉压力很大,严重的话心里会生病的。”邢见幸坚持想提醒他,免得哪天他真出了毛病,她会责怪自己的冷漠。
“我付钱给你,不是因为你是精神科医生,你只要把屋子打扫干净就好,请不要自行增加工作量。”他端着热咖啡走出厨房,黑眸半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把话说得很清楚。
邢见幸小脸紧绷,如果这份工作没有牵扯到她的朋友,她早就像教作文班那些小朋友一样罚他抄写了。
“可以。”最后,她听见自己说。
“很好。“东方行傲满意地颌首。
不过,他的好心情只维持到热咖啡喝到一半时,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摆在客厅角落的金鱼缸不见了!
他放下咖啡杯,冲过去一探究竟。
邢见幸正蹲在地上收拾满地的酒瓶,今天的酒瓶多到夸张,不仅丢满客厅各角落,连二楼的阶梯也难逃一劫。
好不容易清掉沙发旁的酒瓶,她站起身,还来不及熬过因贫血带来的头晕,就听见阴沉嗓音直接喷向她的脸。
“我的鱼缸呢?”
哪来的鱼缸?她皱眉。
“你把我的鱼缸拿去哪儿去了?”东方行傲气急败坏地大吼。
第1章(2)
邢见幸困惑地看着他,语气肯定。“你没有鱼缸啊。”
他有!
到底谁才是屋主?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居然敢挑衅他!
“就是里头有鱼的那个大酒杯!”东方行傲恶狠狠地瞪着她,烦躁地伸手扒过黑发。
邢见幸傻住。“不会是那个像一颗足球大的透明酒杯吧?”
“对,里头有养一条鱼。”东方行傲着急地说。
那条鱼对他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如果这栋房子烧起来,他唯一要抢救的就是那条鱼!
“原来是那个大酒杯……我把它放进庭院的SPA池里了。”她恍然大悟,越来越觉得这个英俊又有才气的屋主可能脑袋有毛病,怪癖真多,金鱼不养在真正的鱼缸,竟养在酒杯里。
如果他够重视那条鱼,就不会让他喝醉酒的朋友吐在大酒杯里,幸好她一早来看到了,这才救了那条鱼。
“你把这个酒杯都丢进去?”东方行傲不可置信地大喊,不等她回答,人已经飞快冲向庭院。
“只有鱼。”邢见幸只能对着空气解释。
东方行傲站在SPA池前,看见在池子里游得不亦乐乎的小金鱼时,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全身甚至还有种虚脱的感觉。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他冷冷瞪她一眼。
“我早上来的时候,看见你的宝贝金鱼正在一团恶心的呕吐物里游来游去,所以就先把它移到这里。”
什么?东方行傲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他要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
邢见幸接收到他惊讶的目光,朝他肯定地点点头,接着往下说——
“我顺手清理了一下,现在那个大酒杯正躺在那边的草地上晒太阳——杀菌。”她刻意强调“杀菌”二字。
东方行傲愣了一下。
他差点忘了这个女人有多热爱阳光,还杀菌咧……
“要我现在把鱼放回那个‘小到要命’的鱼缸里吗?”
“小到要命”的鱼缸?
“你好像对我的鱼缸很有意见。”他眯细了眼,反问道。
“我没有意见,只是——”她顿了一下,选择以委婉的方式说:“如果你真的很在乎那条鱼,就应该站在它的立场为它想想。”
什么?东方行傲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所谓的鱼缸,其实只是一个酒杯,虽然是个特大号酒杯,但还是个酒杯。你不应该随意把鱼养在酒杯里,而不找个设备齐全的鱼缸给他住。”压不住天生鸡婆的个性,邢见幸试着平静且客观地提供建议。“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当我看到那只鱼时,心中第一个感觉就是很闷。”
东方行傲绷紧俊颜,不悦黑眸喷火地瞪向她。
她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这么职责他,还扯什么鱼很闷的论调?
他看向在SPA池里活泼地游来游去的鱼儿。
它这副乐不思蜀的淘气样到底哪里闷了?
“它在小小的酒杯里游来游去,没有光线,水里只有它跟自己的影子,它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被透明的玻璃关住,不管它怎么游,永远都游不出那只酒杯的范围,真的好可怜哦。”
邢见幸停下,深吸口气,若有所思的望向他。
“你不如就给它一个真正的鱼缸吧,除了有大空间之外,还要有一点植物、一点阳光,这样才能制造气氛,别忘了再买一些小石头,可以摆在水底当装饰……”
东方行傲不发一语,凌厉视线紧盯着她,额头青筋已开始慢慢浮现。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可能你觉得这些小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这条鱼已经不可能回到原本属于它的地方,至少你应该尽力让它好过一点。”
东方行傲不发一语,紧握拳头忍耐着心中的怒火。
在那两道深邃有力的注视下,邢见幸感觉一团热气直冲上脸,突然感到心虚气弱。
她、她好像管太多了厚……
“算了,等我打扫完屋子,我会立刻把鱼跟大酒杯放回原位。”
她一表明完立场,马上举步朝屋子移动。
“别再碰我的鱼。”他瞪着她的背影,忍耐着警告道。
“什么?”她转身,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永远——”东方行傲锁住她的目光,咬牙低哼。“别再碰我的鱼。”
***
下午两点钟,大哥在录音室里急到跳脚,短短半小时里,已经拉开录音室大门朝外面吼了不下二十几次。
“东方来了没?”大哥又开门大吼。
“大哥,还没有。”外头几个安排行程的人员立刻跳起身,恭敬回答。
“你们到底有没有通知他今天要录音?”大哥暴跳如雷的抓狂模样让在场所有人绷紧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