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当天就已经天下皆知了。」他摇摇头,接着道:「这几晚你睡得沉了没有留意到,每晚子时之后都会有个人在窗外窥探动静。我虽然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看窗纸上的影子,身形依稀是那个拓跋隆,这个东辽人我们不是一直怀疑他来历可疑吗?」
「这几天我也在想他为什么迟迟留在天雀没走,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姬明烟认真道:「若东辽是为了刺探军情而派他前来,那他来得未免太大张旗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东辽人不至于这么蠢。可他既非刺探军情又怎么都不肯回去,我猜他根本也不是在等东辽王的命令,而是他自己可能就是那道命令。」
轩辕策听着她的说法,皱眉说:「我就不喜欢你们慕容家的人说话爱烧圈子,说清楚些。」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东辽的某个重要人物?」
「你是指……东辽太子那一类的?」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大可能,东辽太子今年三十五岁了,你看他,至多二十来岁。」
「纵然不是东辽的太子,也必然身份显赫,否则他怎么敢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偷运我出临江呢?」
轩辕策见她提起当日逃走的事,立刻冷哼道:「你也知道那件事会得罪我,为什么还拉人下水?」
姬明烟懊恼自已提起往事,惹得他再度计较,不由得轻轻叹气,「我们不要争辫以前的事情好不好?不是说好我们要试着把过去的不愉坑诩忘了。」
「好,我尽力做到。」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满的扯了扯嘴角,「既然这人让你怀疑,又接违几日都在外面偷窥,所以我才应该回王府一趋。我若不动,四周的狐狸们有多少鬼主意也都不敢擅动;我若动了,一条条狐狸尾巴才会暴露出来。」
「那……好吧,但不行这两日就走,你要在府内再住几日,至少等大哥说你可以走动我才会放你走,否则若伤势加重,就算大哥是妙手神医也救不了你。」
见她神色坚决,关怀溢于言表,他心头一热,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唇轻轻履在那两片红唇上。今日她的唇瓣不似往昔那样清冷,温暖中透出甜美,让他心醉神弛,几乎不能自己。
若两个人真的可以这样彼此牵挂着一生一世地走下去,该有多好……
慕容俊是慕容家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习武的,每天早晚都会练剑一个时辰,十分勤勉。
今天他练到一半就察觉有人在旁边观看,起初没有介意,还以为是送茶来的婢女,但是直觉又告诉他,对方的犀利目光中还带着嘲讽,便不由得停了手,这才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人是轩辕策的心腹连建澄。
这几日因为轩辕策在慕容府养伤,连建澄时常会入府探望,联系事情。
慕容俊做为此次风波的始作俑者,一直被慕容归鹤勒令不得露面。没想到他藏了起来,对方却找上门了。
于是他背剑身后,板着脸说:「偷看别人练剑,为学武人所不击。」
连建澄哈哈一笑,「就你这点微末功夫也好意思说?你练的是吴家剑法吧?吴一铭在世时确是武林中排名前十的高手,剑法高明,可惜没有一个像样的弟子将他的武功传世。你练的剑法更是形神皆无,别说上阵杀敌,就是随便一个高手,十招之内就可以让你摔翻三次。」
「好大的口气?」慕容俊年轻气盛,哪里听得下去这样的羞辱,气恼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位高手了?倒要请教请教。」
「我家王爷在贵府做客,我若是伤了你这个小主人,只怕王爷会怪罪于我。」他礼貌推托,不急于下场。
「若是怕了就直说,何必东拉西扯地推托?」慕容俊必身走到一旁的兵器房内又拿出一柄长剑,丢给他,「真刀真剑的比试一下,若我真的十招之内摔翻在地三次,我就拜你为师!」
连建澄缓缓抽剑出鞘,诡异地笑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先指点指点你这个徒弟吧。」
今天天气不错,姬明烟和轩辕策出了房间,到户外试着走了走。他意外发现她的腿伤已经大好,走起路来竟然不用人搀扶,也不用坐轮椅,只是还有些跛态,不禁大为惊讶,「这也是你大哥给你治好的?」
「是啊,他每天帮我针灸一回,再用艾灸温灸穴道,活络血脉,再练习走路。大哥说再过些时日会更好些。」
「看来你大哥还真是个奇才,就算无心为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轩辕策又想到自已恢复神速,不禁对慕容铮的医术大为敬服。「你大哥日后可以跟我去临江军前效力。若是与东辽开战,好大夫可是最重要的人才。」
「这恐怕有些为难。大哥虽然是个了不起的医者,但他救人有个原则。」
「什么原则?」
「只救亲人,不救外人。」
他不满地质问:「这是为什么?难道「医者父母心」这句话他不知道?」
「大哥说,天下每天都要死人,若个个去救,则天下大乱,也有悖天理。他学医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而若是所爱之人日后有难,可以救急,但是其他人的生死他就管不了了。」
轩辕策静默一会儿,又笑道:「也对,我倒赞同他的想法。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其他天大的事情,各人机缘不同、命运不同,事情都该由他们自己掌控,不该寄托希望在别人身上。」
姬明烟不以为然,「你们男人还真是一个样子,明明是自私到了极点,却偏偏有这些歪理。」
两人说着往前走时,忽然听到兵器磕碰的声音,又见有不少婢女、下人都紧张地趴在一个小院门口向内张望、窃窃私语。
她不禁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婢女惊慌失措地回答,「是四少爷,正在和一个外人比武。四少爷已经摔了两跤,可还是不服……」正说着,只听里面又是「咕咚」一声,显然慕容俊已经第三次摔倒在地。
姬明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闯进去,只见四弟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而连建澄冷笑着将长剑丢在地上,「徒弟,还不磕头拜师?」
她这才明白两人是在比武,见慕容俊神情激动地咬着牙迟迟不吭声,便出声阻止道:「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若是伤了彼此,谁来给你们收拾摊子?连将军,王爷就在门外,他现在行走困难,你还不过去照顾?」
连建澄哼了一声转身要走,慕容俊却忽然大喊,「等等!」
「怎么?不服气?还想比过?」他慢悠悠地转身问道。
没想到慕容俊蚌然双膝跪倒,对着他连磕了三个头,然后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回了房间,又把房门重重关上。
「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分不清轻重是非的莽撞孩子,现在看来,倒也能屈能伸,算是条汉子了。」轩辕策靠着院门,淡笑着如是评价。
「王爷,」连建澄见了也有些讶异,转过身,对他行了礼,继续说:「我在来时的路上遇到季道远,他刚从朝上回来,身边却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上去他对那孩子十分爱护敬重,没听说他有这年纪的亲威,觉得有些奇怪。」
姬明烟一惊,急急问道:「季道远领着那孩子去哪儿了?」
「我见到他们时,他们刚下马车,进了丞相府。」
轩辕策看向她,「你怀疑那人是……」
「应该是陛下。陛下偶尔会出宫走走,但是因为季道远不让他跑太远,所以他大多也只是去丞相府转一圈而已。只是你受伤的事季道远一定还想再探探虚实,我想或许他们待会有可能再到慕容府走一趟。」
「哦。」轩辕策并不以为意。
「策,若是陛下来了,你要不要见?」姬明烟问他。
他想了想,「若他们来了,必然是为了见我,我怎能不见?不过,我见他们是无妨,但你现在一身女装,该怎么见人?」
「你是怕他们识破我的身份?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在慕容府中一直也是用两个名字。你看现在这些丫鬟们见到我,都只当我是姬明烟,因为「慕容眉」身体不好,所以平时我和父亲总说他在房中静养,不愿被人打扰。所以非内院的丫鬟、仆人是不知底细的。而内院服侍的人都是家奴出身,很忠诚可靠,不会走漏风声。而且现在慕容眉落水失踪,我又是被你掳走的女人,谁还会怀疑我?」
「为了一个谎言,要编一百个谎话去圆它,也不觉得累?」
第2章(2)
轩辕策似笑非笑地潮讽一句,而姬明烟才要反驳,正巧有丫鬟急忙忙找来。
「王爷,我家侯爷说前厅来了两位贵客,问您是否要见?」那丫鬟恭敬地问。
「季道远吗?说来就来,他两条老腿跑得倒快。」他挑着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