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眉微蹙。这教她如何回答?不都是他送的?不,让她想一想,送别针给她的“他”,有为她制造惊喜的小心思;送闪亮亮贵重项链给她的“他”,有一颗超超超超爱她的心……
照理说,她应该选送“主菜”的他,但又怕他以为她爱贵重礼物,可若她说她爱送“前菜”的他,又好像是刻意为了排除贵重礼物而选……选前菜还是主菜,当场令她陷入两难。
见她久久不答,他的心更沉了,沉入探不到底的万丈深渊。她没在第一时间笃定的选择他,那就代表她还爱着前男友。
“你,很爱他?”他拿起卡片追问。她不答不选,不一定是代表她爱他和爱她前男友一样多,也许只是考量某些因素,例如不想伤她奶奶的心,遂难将真实的答案说出口。
高咏春疑惑的直瞅着他。他今天是怎麽了,干麽和她玩拐弯抹角的游戏?玩小游戏是可以增加夫妻情趣,但也要开开心心,干麽板着脸!
“点头或摇头。”
他一下指令,她立即反射性的点头,低言羞笑,再度抬眼看他,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大笑和拥抱,只见他怒沉着一张脸,丢下卡片,悻悻然离去。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她,当场错愕怔愣。他干麽那麽生气?难道她选择送卡片和别针给她的他,选错了?他希望她选送项链给她的他?就算这样,好好说嘛,干麽生这麽大的气?
愣愣地伫立原地,盯着别针,高咏春一脸不明所以。她选了这个别针,怎麽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
昨晚铁沙掌一整晚都没回家,手机也一直关机,今早问过司机,确定他有去上班,高咏春安心多了,至少代表他人是平安的。
但他的手机依旧关机。她等了一天,下班时间已过,他人却还未回来,不愿透过朱秘书联系他,她决定亲自前往公司找他,问明他生气的原因,若他较希望她选送项链给她的他,好吧,她会立即无条件更改。
谁教她爱他,包容他,属於她爱他的范围之内。
来到公司,该下班的都已下班了,托之前他坚持登报为她正名的好处,现在公司泰半的人都认得她,守卫更是有礼的帮她按了电梯,她顺利的进入了总经理办公室,也顺利的看到……一双嚣张的丝袜,在他的休息室床上。
昨晚,他应该是睡在这里,并且,不是一个人……
心像自由落体般急速往下坠,她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让他生她的气,且选择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也许她没错,只是他不愿和她共度一辈子,先前是她自己说两人只是假结婚,这种婚姻无压力,他乐得配合,但现在,双方长辈认真在筹备喜宴,也许、也许他觉得有压力,所以刻意莫名发脾气,要她主动疏远他,除了这原因,她想不出其他厂。
“你怎麽来了?”一个声音自她身後响起,很不客气的质问。
回头一看,如她所料,无善意的声音正是丝袜的主人。
“我出现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直视着对她怀有敌意的女人,她老实不客气的提出疑问,“还有,一个秘书怎可以称总经理夫人为‘你’?”
“很抱歉,因为我还不习惯‘你’的存在。”朱欣蕊撇嘴回应,明显不屑眼前之人。
她跟在总经理身边照顾他一年多,为的就是总经理夫人宝座,突然有人空降抢定她原本有机会坐上的宝座,教她如何接受,情何以堪!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个什麽都帮不了他的黄毛丫头!
瞥向搁在床上的破丝袜,朱欣蕊得意的窃笑。她故意不提,让高咏春自个儿去无限揣想。
“我上来帮总经理拿件外套。”她故意推开她,以女主人姿态打开衣柜取出外套,“我们要去吃饭,总经理已先去开车,他会在大楼外等我,你要一起去吗?”她想,现在他们夫妻俩在呕气,照常理判断,她应该不会去的。
“我跟你一起下去。”说完,高咏春转头就定。
朱欣蕊倍感错愕,但毕竟在社会上打滚多年,马上反应过来,急步跟上。她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虽称不上完美,但已足以分割一对感情基础薄弱的夫妻。
这个小丫头想和她斗,多吃几年饭再来吧!
***
出了公司大楼门外,高咏春果然看见铁沙掌的车停在外头,他坐在後座,车窗降下,低头不知在想什麽,见到她,他突然精神为之一振,但却立即撇过脸去。
朱欣蕊抢在她前头当好人,“总经理,我上楼拿外套碰巧遇见总经理夫人,她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看她一眼,默不作声。
漠视“好人”的存在,这时候她哪有心情吃饭,她只是想来问清楚他究竟在生什麽气。
“我有话想问你。”她直视着他,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快乐。
铁沙掌直视前方的目光缓缓移向她,沉声问:“昨晚你去哪?”
高咏春怔愣了下。是她要问他问题,怎麽变成他在发问?而且,该问这句话的人是她才对,她都没问他了,他还好意思质问她!
“我跟朋友出去了一下。”但她很自然的回答。夫妻多沟通是好事,况且这也没什麽好不能说的,她又不是像他和别的女人窝在休息室……
瞥了朱秘书一眼,她心酸的想,他是刻意的,他知道她在意面前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所以只要他和她闹不愉快,他就会找上朱秘书,他痛快,她心痛。
“男的、女的?”
“女的。”她毫不假思索的回道。
昨晚她在家等到九点,打了十多通电话给他,但他手机关机联络下上,她在家坐立难安,想找他,却又茫然无头绪,可又怕他觉得她太黏人,连让他独自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空气的机会都不给,不论找或不找都难为,恰巧小可打电话找她,说她又被员警盯上,没摆摊很无聊,找她一起吃宵夜。
她想,去赴小可的约也好,各自冷静,隔天再坐下来长谈或许比较好。
“朱秘书,走吧!”铁沙掌冷瞪着她,眼底蓄着一抹受伤。她骗他,明明照片上不是那样。
朱欣蕊得意的瞥了一脸错愕的她一眼,骄傲地扭腰摆臀的步向驾驶座。
“铁沙掌,你下来,我有话要问你。”高咏春不敢置信。她还在和他说话,他居然要走!
“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铁沙掌心死,但仍仿垂死的挣扎,执意想问清楚。
“蛤?”她一脸疑惑。他怎麽都没照规矩来,明明说了是她要问问题,他却一直插队发问,还突然问她爱不爱他?
高咏春的迟疑却让他解读为她从没爱过他,心痛到已经没有感觉,他面无表情的喃喃道:“不用回答了。我要和朱秘书去吃晚餐,只订了双人座。”
她听到他对朱秘书下达开车指令,下一秒钟,在她回神之前,车子迅速开走。消失在她眼前的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和迅雷不及掩耳的车速一样,迫不及待离开有她在的地方。
全身的力气恍若被瞬间抽光,她脚下踉呛了下,内心已万念俱灰,却仍咬牙撑注。
同样的情形再度上演,他第二度抛妻扬长而去,第一次他急着就医情有可原,这一回他急着和情人共度双人晚餐,就这样抛下一心想和他沟通的她!
上一回,她端着两杯咖啡呆杵路边,这回两手空空如也,或许,是到了她该挥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一丝情感,彻底离开他的世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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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吊嘎”的铁沙掌,大刺刺坐在庭院的花圃中,手中的电动雕刻刀没停歇地运作着。
昨晚他并未和朱秘书去吃晚餐。他的妻子爱的不是他,他明明从收到的照片上看见前一晚她和前男友在路边摊吃宵夜,而她却对他说谎,更连骗他说爱他都不愿意,在愤怒和心寒两种情绪煎熬之下,鬼才有食慾去吃晚餐。
让朱秘书在餐厅下车後,他一个人开车到工地陪赶夜工的工人挑灯夜战,一整晚如行屍走肉般扛了近百包水泥,他想耗尽体力,不让自己有多一分力气陷入她爱的是别人的忧愁漩涡中。
昨晚,他不想听她多说一句话。因为既然她对前男友念念不忘,那就走吧,多说无益不是吗?
天亮回到家,如他所料,她已经跟前男友走了。累极的他想睡却睡不着,灌了三瓶烕士忌,想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无奈他是海量,有醉意,脑袋却还清醒着,心,依旧揪成一团,痛着。
她留下已签名的离婚协议书,还有“定情石”和一封信,信中写道——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叫做高妮妮,而我的名字是高咏春。
这女人真好笑,他的身分证配偶栏上写的就是“高咏春”,离婚协议书上签的也是“高咏春”,她竟拿名字当离婚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