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说法啊?
她也只能干笑。
固定到育幼院当志工是方本心不曾中断的事,交往后,海汪洋如影随形,除非分身乏术,否则只要她前去育幼院,就一定能见到他的身影。
“你不用陪我,这已经等于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真是刚好,到育幼院当志工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怎么没听他说过?!
追问之下,她才发现他早就领有志工证,在台北时也不曾间断地付出一己之力,他不局限服务场所,但育幼院是最常受他帮助的单位。
为什么是育幼院?
她差一点点就要把这不经大脑的疑惑问出口。
还能因为什么?他比她更懂得孤儿的心。
“育幼院是我们最常约会的地点,你不觉得很特别吗?”海汪洋曾这么问。
只要有你在,地点我不是很在乎啦。
方本心非常想这么回答,可是话到嘴边就是挤不出来,光顶着一张绯红的小脸给他看。
约会是情侣必做之事,他们乖乖遵守,至于地点是否浪漫,因人而异。
在育幼院约会,很有意义。
某天,两人结束志工的工作要离开育幼院时,他跨坐在机车上,一如往常替还未坐上后座的她戴好安全帽。
咦?安全帽的扣带好像松了些。
正当她这么想时,他也注意到了。
“你的安全帽太松,过来点,我帮你调紧。”
“这个我自己来就……”最后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她便放弃当个自立自强的女人,不敢抢走他的工作。
又不是被瞪,她为什么违抗不了他的眼神?
这就是传说中被吃得死死的吗?
站到他方便“作业”的角度,方本心很无用地让他替她调紧扣带。
海汪洋动作俐落,将松紧调至适中。
过程短暂,她却紧张得要命,因为两人的脸如此贴近,前所未有。
好危险的距离……
“好了。”
这么快?“……谢谢。”她在期待什么啊?
“好像还是太松。”他示意她再次靠近些。
“会吗?”她满脸狐疑,“刚刚好……啊!”
方本心突然被海汪洋一把拉近,他扣住她的后颈,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动作和替她调扣带一样干净俐落,一气呵成。
她仿佛看到周围烟火齐放,绚烂夺目。
四片唇相贴不到一秒,他迅速离开她后,凝睇着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女友。
“嗯,果然服贴得刚刚好。”他一语双关。
确认完毕,可以安全上路了。海汪洋这才悠哉地戴好安全帽。他当然是有预谋的,两顶帽檐碰在一起,能成事吗?
方本心面红耳赤,双颊上的红晕久久不退,意识有些飘忽。
烟火好美……
等等!
这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旁,耳目众多就算了,还乌烟瘴气耶!
她幻想过好多次初吻的场景,罗曼蒂克是必要的气氛,省不得,怎么……怎么初吻说发生就发生呢?
“你太急……”都不先预告一下,害她失去选择初吻场所的权利,真是欲哭无泪啊。
“抱歉,这里是大街上,等回到屋里,看你要将时间拉多长都可以。”悉听尊使。
听完他的话,她仿佛听见轰一声响起,被满脸的高热烧成灰烬。
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
想起那令人害臊的回忆,躺在床上的方本心将头蒙在被子里,咿咿呀呀地闷叫一通,兴奋过度。
情人间的对话都得那么暧昧吗?她很怕有一天会承受不了,喷出鼻血来。
都交往几个月了,她的耐受力却提升得很慢,有时接个吻就会让她全身发软,她无法想像当两人结合时……
可能会死掉吧!
两个构造迥异的身体得交叠在一起……这么让人害羞的事,她很怕自己配合不来……
方本心从被子里探出头,满脑子黄色颜料。
她当然知道做爱这回事,但未曾体会过,肌肤相亲是她未知的领域,而人类对于未知的事,本就存在许多恐惧。
幸好,海汪洋对她顶多是搂抱、接吻,换句话说,两人的亲密度只到二垒。
偶尔几次她感受到他的失控,本想鼓起勇气把自己交给他,但他总在她要脱口应允前一刻煞车,睁着一双欲望和自制交杂的瞳眸凝视着她,告诉她,他还可以忍,忍到她也想要他的时候。
她不是男人,无法体会忍住欲望的痛苦,可是她知道那一定不轻松。
他不想勉强她,他愿意等她……
被呵护的感觉真好,她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如同每个恋爱中的女人。
前些日子,她将正式和海汪洋交往的事告诉了可喜。
“我就知道,没有邻居会这么多管闲事的,还不是为了把妹,还我小心心来!”可喜不改碎碎念,但还是献上祝福,“恭喜啦!我会等着吃喜酒的。”
喜酒?!她都还没跟父母报告他的存在呢。
方本心有些歉然。
先前刚开始交往时,她想过结局也许并不美好,毕竟结婚都有可能离婚,闪电分手也不意外,但现在感情稳定发展中,她着实应该找个时间郑重地把他介绍给父母认识。
当然,把男朋友介绍给父母不代表一切就会顺利圆满,不过她觉得这是她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证明方式之一。
爸妈一直担忧她的右腿会影响她的交友,要是看到海汪洋出现,他们不知道会有怎样惊人的反应?
滞销的货还能有被挑走的机会……
脑中浮起“顾客”的脸,方本心闭上沉重的眼皮,笑得开心。
把自己贬低成货物的人还笑得这么愉快,她有没有骨气啊?真是!
夜已深。
方本心一坠入梦乡,扑身而来的疼痛让她知道今晚那个梦境将再度出现。
又来了,谁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她心里明明甜得要命,怎么不给她蜜糖般的美梦?
一成不变的撞击。
一成不变的剧痛。
一成不变的倒地。
一成不变的鲜血。
喔,还多了像是被浓雾笼罩着脸孔,导致看不清五官的凶手。
真是杀风景,睡前她只要多想些和海汪洋间的点点滴滴,当晚,扰人的梦魇就会入侵。
她的潜意识八成是提醒她,现实中的幸福也会有翻船的一天,居安思危才是上策,别把爱情当成生活的重心!
方本心如此安慰自己。
她好想知道有没有人跟她一样,有相同的困扰。
梦中的画面进展缓慢,静止在她不管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楚凶手的脸那一幕。
该醒了,该从恶梦中苏醒了……
如果没有意外,梦境将停留至此。
俯趴在地面上的方本心闭上双眼,等待回到现实。
……嗯?
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房间的天花板。
她还在梦里?谁?是谁在叫她?是谁在梦里叫醒本该回到现实生活中的她?
那声音听来如此熟悉,一声声地呼唤着,断断续续,却沉重得让她想哭。
盘据已久的浓雾,被缥缈的呼唤吹散了……
第7章(1)
今天,轮到方本心下厨。
虽然海汪洋乐得精进厨艺,但方本心坚持有时也该换她一展身手。他抓住了她的胃,她当然不能落后,这样才公平。
“我不介意当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角色。”
他站在切萝卜切得很专心的她身旁正色道,右掌环上她的腰,这亲密的接触让她差点切断自己的手指头。
“别抢我的工作好吗?也别用正经的语气做着不正经的举动。”她慢慢地移开那令她非常害羞的大掌。
“你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呢?”
海汪洋不再碰触她,但他的气息热呼呼地吹在她耳畔,引发她一阵轻颤。
他哪里严肃、哪里淡漠了,交往前后根本有严重的反差!
“女、女生对这种事很难立刻习惯吧。”怎么问她如此令人害羞的问题?女人又不像男人是感官动物,一切亲昵的接触都称作本能,无法克制。
“这样啊,我以为女人会很高兴有人帮忙分摊家务事。”家庭需要所有成员共同维持,而不是让主妇忙得晕头转向,分身乏术,他始终这么认为。
“……”她……又误解了。
如果可以,方本心很想拜托他把话说明白点,别老是让她想歪,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只能联想到龌龊事。
“相信我,女人都很开心有人帮忙家务,完全不会有习惯上的问题。”是她接收问题时会出现障碍。“不过,请留点分量给我。”当少奶奶非她的命格,训练到短短时间内就能变出一桌拿手好菜多令人骄傲。
“很高兴你是个喜欢分工合作的女人。”他和她会合作无间。
“所以,别把该是我的工作抢走。”轮到她做菜,就请他安分当大爷。
“让我帮你忙。”帮忙不算抢。
海汪洋挽起衣袖,打开水龙头清洗双手,准备当助手。
只见方本心放下手中的菜刀,幽怨地瞅着他。
“好吧,我认输。”关上水龙头,他擦干双手,离开暂时易主的厨房,认命地回到客厅,不待吩咐便乖乖打开电视,看电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