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下去,这条疯鱼就会变成死鱼了!西门艾急得都要跳脚了,不料事情的发展大出她的意料。
“你认为怎样才算公平?”月无尘不但没有发怒,还不耻下问。
“我当然知道怎么样才算公平,就怕你不敢答应。”钱守承故作傲慢的道。
他的表情摆明告诉她,这就是一个激将法,不过激将法又怎样,她月无尘从没有不敢做的事。月无尘冰雕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说,我答应。”就这么简单。
钱守承看见玄碧的腰间系着一把剑,就跑过去向她借了剑。后者因为宫主没有阻止的意思,就顺水推舟的将那把剑借给了他。
“很简单,一会儿就站在这个圈圈里,只要你跨出这圈圈就算输了,必须无条件放我们下山。只要你赢了,我这条命就算输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钱守承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圈圈,示意月无尘站到里面去。
“嗯。”月无尘也不跟他啰唆,迳自走进圈子里,一双冷眸朝西门艾的方向一扫,示意可以开始了。
“师父,请指教……”西门艾拿着那条白绫正要开打,不料钱守承忽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
这是什么状况呀?他的举动弄得她都迷糊了。
“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呀!”他都已经急坏了,她却只顾着发呆!钱守承干脆抓着她往外冲。
“不行,我还没跟师父比试呢……”
“比什么比呀!总之你师父这回输定了!”他还真不信她能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小小的圈子里!钱守承兴奋的道。
“我师父的武功很高,我打不过她的。”西门艾皱起秀气的眉头,实事求是地道。
“打不过没关系,就算不打也是你赢了!”
“我不明白。”西门艾听得懵懂,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你师父不可能在圈圈里站一辈子的,认输是迟早的事儿,我们现在只是提早撤退而已,不算犯规。”钱守承得意地道。
先前和月无尘谈条件时,他故意少说了“比武的时候”,虽然听起来似乎不能出圈圈就是指比武的时候,其实却是泛指无论何时。所以只要月无尘一出这圈圈就算输了。
这本来是奸商的诈术,钱守承当初就因为缺乏经验,被类似的陷阱骗过好几次。他没想到的是,当初让自己痛恨不已的行为,这会儿却救了他们的命,难怪他爹在世的时候总喜欢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
西门艾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到底哪里不妥,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能被动地被他扯着跑。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
是了,以师父的武功,就算不踏出圈圈也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她虽然省悟到这点,却已经太晚了,先机尽失。
“小心!”西门艾来不及细想,直接扑到钱守承身上想护住他,几乎在同时后背传来了剧痛。
月无尘的含怒出手是何等凌厉,虽然察觉到不对,及时收回七成力,但剩余的三成功力也足以让两人横飞半个房间,重重的砸在大门上。
那扇门本就只是虚掩,被这一砸就顺势打开了。西门艾与钱守承抱成一团,骨碌骨碌顺着走廊滚了出去。
“宫主,您想打死自己的女儿吗?”
迷迷糊糊中,西门艾似乎听见碧姨在尖叫着,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第6章(1)
两人滚出房间后又滚了一段路,才终于停止了滚动。
钱守承晕头转向的爬起身,却发现西门艾竟然晕了过去,嘴角还沁出血来,他既担心又害怕,抱起她往自己肩头一放,就开始了逃亡之旅。
这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总算逃出了这吓人的离尘宫。钱守承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发现这里四面都是陡峭的悬崖,根本就没有通往外界的路。
几条细长的玄铁链从悬崖这边伸出去,一直延伸到悬崖对面,就算没人告诉过他这是什么,他也猜出这恐怕就是出入的“通道”了。
不时有凛冽的山风从谷底吹起,吹得这些玄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钱守承只是站在悬崖边,就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现在的处境只能用“绝望”二字形容,他才刚戏耍了那个可怕的女人,要是被抓到铁定逃不了一死,可真要他踩着这铁链的话,恐怕踩没两步就摔下去了。
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下场绝对是尸骨无存……钱守承身上的冷汗都把内衣给湿透了。
“唔……”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肩上忽然传来了嘤咛声。
“西门艾,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哪?”钱守承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赶紧征求她的意见。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她的回答。
“西门艾?西门艾?西门……”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答,他的心跳不由得漏了拍。
他赶紧将人从肩上放下来,这一看可把自己吓住了。她的小脸就像刷了一层灰似的,映衬之下嘴角的血痕就越发红艳了。
炫城闹瘟疫的那年,钱守承见多了这种情况。那些人也是这样,脸色越来越灰白,吐出的血却越来越红,再后来就睁不开眼睛,人也就死了。
“西门艾她该不会也……”钱守承越想越心慌,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的鼻息虽然有些清浅,但仍算是平稳,钱守承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一松懈下来,越发觉得那抹艳红越碍眼了。
他的大手不自觉来到她的唇畔,想要抹去这碍眼的艳红,先前吐出的血有些干涸了,一抹没能抹掉,他不假思索的抹了第二次、第三次……
她的嘴唇就像上等丝绒似的柔软,摸起来有种会陷下去的感觉,触手的滑嫩感更是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心底,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摸再摸……
等钱守承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妥时,她苍白的唇瓣已经被他“蹂躏”得再度恢复红艳。
看起来似乎有些肿,钱守承不仅有些心虚起来。他正想缩回手,不料指尖却碰触到一个更柔软、更滑嫩……还有些湿漉漉的舌……
钱守承整个人都傻住了……
“师……师父,求……求您别杀胖……胖头鱼!”这时,她的呓语声传入他的耳中。
听到她在昏迷中仍不忘替他求情,一种陌生而又甜蜜的感觉从他心底悄然滋生,两颊也因为激动而泛起红色。
“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师父把你抓回去的!”钱守承决定这回豁出去了。
他从没学过武功,连西门艾也打不过,更何况是她的师父。此时唯一能拿来一搏的,也只有眼前这几条黑黝黝的链子了。
打定主意,钱守承也不再浪费时间。他利用她一直攥在手里的白绫,将她紧紧的绑在自己背上,然后双手合十向天上的爹娘祈求。
“爹娘,你们一定要保佑儿子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次难关。”
他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各抓住一根铁链,试着拉了拉,发现它比自己想象的更结实,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
“一定要加油啊!钱守承!”他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随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
刚开始他走得还可以,铁链摇晃得也不是特别厉害,可是随着离悬崖边越来越远,铁链晃动得也越来越厉害,想继续保持身体的平衡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儿。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别……”人性就是这样的,越知道不能往下看,那双眼睛就越忍不住要往下瞥。钱守承也不例外。
一瞥见脚下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的双脚立即被吓软了。更糟糕的是,他还在这时瞥见追兵的身影。
“怎么办呀?”钱守承六神无主的喃道。
“笨鱼,当然是赶紧跑了。”
“对哦!”钱守承拼命移动发软的双脚,想抢在对方追上之前赶到对面。
不料身体失去平衡,朝一侧倒去,他想纠正过来却失败了,最后变成了一个横卧半空的“大”字。脸部朝下,就算他有一千一百万个不想看,也不可不面朝下方的万丈深渊。
“啊……”他吓得叫起来。
“胖头鱼你吵死了!”
“什么胖头鱼,多难听呀!”钱守承正在抱怨这称呼难听,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想到什么,惊喜的大叫起来,“西门艾,你醒过来啦?!”
“别怕,我师父曾在祖训灵前发过重誓,此生不下望月峰的。”西门艾也看见追兵了,凑到他耳边安慰道。
其实以师父的武功,想要毁掉几条玄铁链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何况就算师父不能下望月逢,还有其他人哪!比如碧姨。不过,考虑到钱守承已经够害怕了,她也不能再加剧他的恐惧了。
“现在怎么办?”钱守承颤声道。
他的脚只是松松的勾着铁链,两人的体重全落在那两只手上,掉下深渊只是迟早的事儿。
“你先想办法抓住这只环再说。”西门艾掏出一只浑圆的玄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