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稚气少女也不着急,只笑咪咪的站在一旁,就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这条白绫也不知用什么织成的,看上去似乎一撕就会破,事实却是连锋利的熊爪也拿它没办法。倒霉的黑熊不但没能如愿弄断白绫,身上还被自个儿的利爪抓破好几处。
“吼吼吼……”黑熊的吼声里多了几分沮丧。
“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伤害到你喔!”稚气少女拔出腰间的匕首——长不过一掌的匕身,薄如柳叶的刀刃,闪着白雪般的光泽。
“吼吼吼……”这柄匕首唤起了黑熊很久以前的惨痛记忆──如果熊也有记忆的话。
“别怕,我的技术可是很好的喔!”稚气少女的笑容越发动人了,两颊还出现甜甜的酒窝。
“吼吼吼……”黑熊想要逃跑,无奈身体被白绫束缚住,根本迈不开脚步,当下发出绝望的嘶吼声。
“不听话是不是?再不听话就把你做成熊皮斗篷!”稚气少女的眼神炽热,看出得对熊皮斗篷颇感兴趣的。
在小恶魔的压制下,黑熊只能俯首帖耳,乖乖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造反。
“天上云儿白又白,我给小乖剪黑毛……”稚气少女一边帮黑熊剃毛,一边哼起自编的剪毛歌。
“吼……”黑熊不时仍会低吼几声,却已没了之前的威风。
“小乖好小乖妙,黑白的小乖最奇妙……”歌声中,雪亮的刀锋划过油黑发亮的熊皮,粗硬的熊毛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没过多久,黑熊原本浓密的毛发中间出现光秃秃的一小块,随后又是第二块、第三块……
“咦,这是什么声音?”稚气少女忽然停止剃毛的动作,转过头朝不明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
奇怪啊!今年的春汛怎么会这么早呢?稚气少女双眉微皱,一脸不解,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一阵不该出现在这山里的声响。
会是什么……她只顾着侧耳倾听,无意中放松对黑熊的控制。
黑熊察觉捆住身体的白绫松开了一些,赶紧乘机逃脱,头也不回的逃回洞里去。等稚气少女发现时,狡猾的黑熊早已溜之大吉,地上只剩下一圈圈白绫……
第2章(1)
那天傍晚扎营的时候,滂沱大雨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中年向导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指挥大伙扎营休息。
这时每个人的情绪都低落极了,身体的疲惫也已经到了极致,虽然他们心里都知道得吃好休息足够,才能面对翌日更艰苦的行程,可--
真能顺利走完这趟旅程吗?听着雨打在简陋帐篷上的劈啪声,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庆幸,那就是这趟所携带的货物都是体积小却价值昂贵的宝石,既不怕日晒也不怕雨淋,只要能顺利走完全程,他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咸鱼翻身,可--
真的能活着回去吗?!这一夜谁也没法入眠。
半夜,大伙不得不点起火把拔营上路,因为水已经涨起来了,就算营地扎在地势稍高之处,却也无法幸免。为了减轻负担,大伙听从中年向导的话,将随身的帐篷等杂物都留在营地,身上除了昂贵的货物之外,就只带了供一日食用的干粮。
路上的情况已经变得相当糟糕,积水汇成了一条小河,浅的地方刚好没过他们的脚踝,深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更糟糕的是,这该死的雨仍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两边都是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恐怕只有猿猴才能攀援而上,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有望而兴叹的分儿。由于靠近山壁处的地势一般都比较高,一行人就沿着山壁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走在钱守承前面的高个子忽然倒下不动。
“喂,你怎么了,快……”起来!钱守承不及思索就俯身去拉他,却吃惊的发现--
高个子的脑袋上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当鲜血被雨水冲开后,他甚至能看见嵌在里面的石块。
“呃……”钱守承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的。还是老管家机灵,赶紧喊了中年向导过来。
“已经没救了。”中年向导蹲下身去摸了摸高个子的鼻息,解下他身上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
对此谁也没有异议,因为他们之前就签订过协议,要是有人在途中发生意外,随身携带的货物一半交给他的家人,另一半则由幸存的同伴平分。
原本山上的土质就特别松软,被雨水泡了一夜后就更松软了,不时有落石从上面掉下来,这倒霉的高个子就是被落石给砸中脑袋致死。
才停留了一会儿,队伍中又有人被落石给砸中,幸亏没砸在脑袋上,只是在肩膀上擦了一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受到不少的惊吓。
“赶紧走、赶紧走,都别傻站着,记得把装石头的包裹顶到头上去!”由于情势紧急,他们甚至没时间将逝者埋葬,就被催促着赶紧上路。
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这么死了?!钱守承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他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更沉重可,一颗心也沉甸甸的……
“少爷别看了,往前走吧!”老管家眼里也有悲凄。
“郑伯,你说人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呢?”钱守承喃喃的说。
“少爷还是别多想了,赶紧把包裹给顶在头上吧!”忧心自家少爷的安全,老管家赶紧催促道。
“知道啦。”钱守承依言将装有宝石的包裹顶在头上。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大伙头上,队伍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就连之前最多话的“小八哥”也不再骂这贼老天了,而是紧紧的闭上嘴巴。
虽然不清楚会面临什么事,但眼见中年向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伙儿都意识到情况万分危急,与其花力气在抱怨上,还不如留着力气多赶些路。
谁也不知道下一块石头会砸在谁的头上,只有祈祷被他们顶在头上的临时头盔够坚固。
所幸之后虽然有人被落石砸中,但都没造成严重的伤害,而更让人庆幸的是,晌午之后,天终于放晴了。
“哈哈,这贼老天终于愿意给个笑脸了,哈哈哈……”
“小八哥”脱下身上的蓑衣丢在地上,双手叉腰仰天笑道。
“老天保佑,祖宗显灵啊!”
“这倒霉催的天爷,也没见这么哭的!”
“……”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仰天长笑者有之,跺地大骂者有之,五体投地跪拜者有之……一时间煞是有趣。
“别松懈了,赶紧走!”只有中年向导的表情仍然很紧张,不停的催着大伙儿上路。
他们此刻所走的并不是一条真正的路,而是一条干涸的河床。这是一条颇为神秘的河,每到春夏两季就充盈,一到秋冬就干涸,谁也不知道河里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去了哪里,只知道这河水的盈枯就像南来北往的大雁一般准时。而每年的第一场大雨就是河水即将被充盈的信号。
他这族人就是利用了这点,趁着河床干涸之际带人穿越危险的猿锁山。由于冬季会有大雪封山,真正能走这条道的时间很有限,再加上山中地势复杂、野兽凶猛,旅程中仍存在不少风险。
他们之前也曾考虑过,如果用小船顺流而下是不是会更安全些?为了验证这种想法是否可行,他们曾尝试过好几次,可惜每回派去探路的勇士都没能平安回来,久而久之也就绝了这念头。
每年族中长老都会根据天象与当地气候,推算出河水充盈的大致日期,照说目前还在安全期,可……
中年向导想破头也想不出,这年的汛期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好不容易这讨厌的雨停下来了,向导大哥你就让大伙儿歇一歇脚吧……”天气一好转,“小八哥”嬉皮笑脸的天性就又恢复了。
“不、不好,想活命的就跟我跑啊!”他的话还没说完,中年向导已经颤着声音吼了一句,丢下众人拔腿就跑。
“呃,出什么事儿了?”
“搞什么呀?”
“就是……”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一路上尚算称职的中年向导,怎么会忽然抛下他们,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郑、郑伯,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钱守承忽然指着后面,颤声道。
他的耳朵从小到大都很灵敏,哪怕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由于体力较差,他落在队伍的最末端,也因此第一个听见那种古怪的声音。
大伙儿下意识屏息倾听--嗯,隐隐约约的还听不太清楚哩,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是、是涨水的声音,大、大、大水就要漫过来了!”终于有人辨认出那模糊的声音是什么,发出恐惧至极的嚎叫。
一语道破乾坤,可不就是涨水的声音嘛?!这消息太过于惊悚了,大伙儿的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