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来了,范缇璃坏死严重的大脑仍呈休克状态,在下达不了指令的情况下,只能感觉嘴巴自作主张道:“冰冰凉凉的,好像全家凉面……”
辜尹矅嘴角一抽,该说……小璃儿变幽默了是不是?
他苦笑摇头。无所谓,他庆幸至少不是记忆中的回答,都好。
“这些年,你想我吗?”
他这句话总算让范缇璃稍稍回神,怨气一来,大脑的活动自然开始活跃。
想!怎么不想!最初,她从头到尾把他想过一遍;最后,她从头到尾把他诅咒一遍!这么深刻的转变,要说不想,人神定共愤!
可是,她并不需要向他交代这一切,就像他,这三年来从未向她交代过为何一次未返一样。
“重要吗?”于是,她回以一句疏离的话,在辜尹矅蹙眉不满之际人已顺势从他臂中离开。
“当然重要。”她退他进,眼中的坚持扎扎实实,没有敷衍空间。
范缇璃轻笑。“总之还是名义上的兄妹,若说不想,我岂不跟你一样成了冷血动物。”她带着揶揄搬出安全说法,但在某人听来,这真是一句最不安全的回答。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他闷声道,褐眸在灯光下张闪,已微愠。
“所以你把我当成什么看?”她好奇着。
“当然是……”前一秒的冲动,在下一秒戛然而止,辜尹矅懊恼地皱起眉。
在辜尹矅兀自低思之际,范缇璃敏锐地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她黑眸眯起,唇角扬起。
“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哥哥看待。”她语真眼诚,绝无虚假。
辜尹矅的眉蹙得更深了,眸带不解。
很明显,这句话有双面意喻,一是她根本不承认有他这个哥哥,二是她根本不想他当她哥哥。
忆及过往,他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答案是什么,但心中存着的侥幸想法,却又悄悄冒出头告诉他,顽石尚且点头,她亦可能转性。
范缇璃看出了他的猜疑,冷不防地,竟主动大胆地环上他的颈,一脸笑盈盈的秋波频送。
“把你当哥哥就不能做这件事了。”语毕,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辜尹矅被她的举动震得石化。是,顽石尚且点头,她亦可能转性,但,这云霄飞车似地三百六十度大翻转,脱轨、病发,都是让他致命的潜藏危机。
迎面而来的馨香是让他闪了神,但在这之前,她诡异含笑的眸已落入他的眼。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兄妹间不能做的事不是亲吻脸颊,而是这里。”没让她有反应空间,辜尹曜手臂一捞,冷唇在下一秒已覆上范缇璃的。
范缇璃大惊,在睁得杏圆的黑眸里,看见的净是辜尹曜含笑包容的眼神。
他怎么会……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如雷贯耳的震喝声传入,门边,范登顺激动得全身发抖,而游子璇,早禁不住打击地跌坐于地。
辜尹曜的唇慢慢松开,让人起疑心的是,他,并没有震惊,没有犯傻,他平静无波的眸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没有意外。
第4章(1)
海枯,情亦丰沛;人亡,爱仍不绝。
这是近期在建筑界掀起的热点话题。一名从未公开现身的男子,张而不藏地宣示自己的情意。他高喊出预算无上限,只求顶尖设计师为他俩的爱情建造一栋坚不可摧的城堡;只是,他提供的资讯不多,就这短短两句话,一切设计主张但凭设计师自己发挥。
这个消息引来范缇璃的关注,冷眼看着眼前浮夸的爱情,她眸中的不屑带着三分清冷、七分好笑。爱情?这稍纵即逝的东西也配用这一砖一瓦来堆砌?简直浪费了,糟蹋了。
甩掉心中杂思,她随意拿起纸笔,继续在画纸上描绘着未完的设计。“天才神画手”是近年来建筑界给予她的盛名,有关她一笔在手,创意无穷的神奇事迹,早流传多种版本于建筑界。是的,她不用日益精进的电脑绘图软件,坚持守旧,沿用最原始的方式,一针一笔,生动细腻地将心中房子雏形不差分毫地呈现于纸上。她神乎其技的笔法教人折服源源不绝的创意令人敬佩,但,唯一教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她坚持只为单身之人设计房子。
这是捧着白花花钞票也撼动不了她的事实。曾经,有人倾慕于她的设计,竟伪装单身试图蒙蔽她,孰料在小两口欢天喜地的结婚当日,范缇璃竟雇来大批怪手,仅用十分钟的时间便将那栋房子瞬间铲平,化为瓦屑。她教人瞠目结舌的行径,不仅在建筑界引起哗然,更上了社会版头条,但往后,慕名而来的单身购屋者,竟了十倍之数急涌而来,算是开了大家眼界。
爱只有简单笔画 却比想像复杂 恨安定爱变化 我爱过几个人 也被爱过几遍 却还是没能将幸福留下 爱是不可数的吗 为何我还相信 它不是独行侠 我在等一个人 在等我的永恒 告诉我爱不单行别害怕
手机铃声在静默的空间里悠悠响起,但范缇璃却恍若无闻,仍是飞快挥动手中针笔,直到铃声不死心地响过十遍,她才投降似地伸出左手,接起手机。‘
“我的姑奶奶,你总算相信你的手机没毒,肯拿起它了是不是!”手机一接通,便传来对方没好气地抱怨声。她是周芳芳,算是范缇璃的经纪人,工作内容是帮她过滤闲杂人等的左骚右扰,让她能专心画稿。
“有事吗?”无视她的抱怨,范缇璃的针笔始终未从画稿上离开。
“你问我有事吗?哈哈!怎么会有事呢?就算天塌下来,大不了被它压死而已,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周芳芳被她冷静的态度激到失控,开始口不择言。
“没事我挂了。”她冷声道。
“你敢挂我电话试看看!”她一吼,就算没七孔生烟,也浑身乱抖就要病发。
“挂也挂了几百次了,何来不敢。”她悠悠道,当真要挂上手机。
“好好好!你敢,你最敢,行不行!我说我的姑奶奶,你别再作弄我了行不行?我快被你折腾到精神分裂了。”她哭丧地在电话另一头哀求,不敢想像这通电话要再被范缇璃挂掉,她的房贷、车贷要上哪生去。
“什么事?”她仍问得平淡。
“我的姑奶奶、姑祖母,你是当真忘了,还是选择性失忆?苏家那笔赔偿金最迟本月底就要缴清,请问,我请问,你尚欠的三百万,有着落了吗?”切入正题,她的脸像烂掉的桔子般,皱得让人不忍目睹。
“我没钱。”干脆又豪爽地回答。
周芳芳当然知道她没钱,因为她户头里的一千九百万,已全数提出做为赔偿用;而这一切,全因她半年前的意气之举,竟然嚣张、公然地拆了人家的房子!
这下好了,法院赔偿金一判下来,她的人生顿时由白染黑,原本以为跟到一棵摇钱树,所以她砸重金买房买车,现在摇钱树变枯树,在范缇璃极可能入监服刑下,她也预见了自己天昏地惨,要被钱追着跑的未来。
“没钱自有生钱之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想被关吗?”为了两人的将来,她一定要说服她答应。
范缇璃无语,她完全不想回答这种蠢问题。
“好,我知道你不想。那么,现在有一个工作机会,我要你去争取它。”周芳芳继续说着,她当然明白自己是在问蠢问题,只要,她就是故意要提醒范缇璃,不还钱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案子?”
“海枯,情亦丰沛;人亡,爱仍不绝。你应该有听过这——”
“不接。”她一口回绝,连让周芳芳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
“没问题,那你就去跟你老爸调钱。”她凉凉道。认识范缇璃几年了,对她的事多少耳闻一些;除了知道她不屑爱情外,也知道她刻意疏离的亲子关系。
“休想。”她冷皱着眉。
“好吧,那你就等着被关吧。”她一副反正被关的又不是她的口气。
果然,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下来,连针笔在纸上所带出的沙沙声也为之停止。她就知道!要对付范缇璃的硬脾气,绝对不能硬着来;你愈不在乎,她就愈无法平淡看之。
“这个案子酬劳很优渥,绝对够付剩下来的赔偿金,与其你现在日夜赶工老接那芝麻般无量的小案子,倒不如一次铸大,狠狠削这一笔,你麻烦解决了,我也省心。”她诚心道,乘胜追击。
“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不做那种案子。”她仍坚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没想过,当你为他们的爱情建造一座华丽城堡时,若其间发生意外,两人感情生变,因你设计而存在的房屋,岂不成了讽刺爱情的最佳代言?想想,多激动人心啊。”为了说服范缇璃,周芳芳硬是说着违心之论。天老爷啊!她现在可是有男友,准备要结婚的,讲这种话,他们的感情会不会折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