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暗黑咒师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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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凌厉的指控一出口,厅内众人的眼光无不转向朔夜,却见他撇唇冷笑。

  「我杀她做什么?」

  「也许是伶儿改变心意不想跟你走!」

  「要是不打算跟我走,她独自前往孔雀山做什么?」

  「你!」范姜老太君气得发颤。「那你说,你身为咒术师,为什么查不出是谁杀了伶儿」

  朔夜垂敛长睫,没有回应。

  「你说呀!」范姜老太君站起身子,挥开孙子的搀扶,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还是你要和我做个交易?听说咒术师要起咒,必须向求咒之人索取等价之物,好啊,瞧瞧老身身上还有什么可以换取的,你尽管说,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女儿!」

  朔夜抬眼瞅着她。二十年前,范姜老太君代替已故的丈夫打理范姜家的产业,是商场上有名的铁娘子,气魄丝毫不逊于男人,然而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却已衰老得犹如风中残烛,可见女儿的生死未卜,将她折磨得多厉害。

  「不值。」他淡然道。

  「不值?那你说,要拿什么换你一个咒术」

  朔夜哼笑出声。「依我所见,你是个一脚踩进棺材的老人家,想换我的咒,半点不值。」

  「朔夜!」范姜魁冷沉地喝道。

  站在朔夜身后的文世涛赶忙出面缓颊,就怕两家关系生变,已嫁入范姜家的妹妹会受到波及。

  「老太君,逝者已矣,现在再追查又有什么意义?」朔夜叹道。

  范姜老太君伸手直指着他。「你……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当年我不允亲事,你是怎么不知羞耻地说你有多爱伶儿,怎么伶儿为你死了,你竟可以无动于衷?」

  朔夜神色不变,唯有黑瞳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撇唇笑得极冷。「痛又如何?不痛又如何?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人也死了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到天水城?要回到我的面前!」范姜老太君忍遏不住地掩面痛哭。

  那些传言她可以听听就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不见伶儿的尸身,她就可以欺骗自己女儿还活着,只是拗着脾气不肯回家,可是这个男人却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女儿死了,而且还是被杀死的……

  她这一生,送走长辈,送走黑发人,抱持着仅剩的希望,岂料还是落空。

  「姥姥。」范姜魁搀着她坐下,轻声安抚后,再抬眼看向朔夜。「那我换吧,姥姥换不得,我总可以吧。」

  朔夜沉着脸拒绝。「我没心情。」

  「你!」范姜魁恼火的冲向前,文世涛立刻闪身挡在他和朔夜之间。

  「不要冲动。」文世涛低声劝着,拍拍妹婿的背,回头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叔叔,道:「懿叔,我来吧,这事是因为咱们文家而起,没道理由范姜家的人求咒。」

  朔夜慵懒扬眉,血色的唇轻启,「我不是说了没心情吗?」

  「懿叔……」

  「还是你把伶儿给杀了,然后吃了」范姜老太君站起身直冲到他面前,花白的髻散落几绺银丝,满是风霜的脸上涕泗纵横。「我听人说过,有的咒术师为了增强咒力,会吃人肉喝人血……从此不老不死……你这张脸,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你说,凶手是不是你!」

  如此惊世骇俗的推断,让众人不禁错愕,目光全投注在沉默不语的朔夜身上。

  文世涛早对此事持疑,只是一直没问出口。毕竟依懿叔的年纪推算,再怎么驻颜有术,也不该年近半百还如此年轻力壮,看不出半点老态,彷佛他的时间一直停留在二十年前。

  再者,除了容貌不变这点令人奇怪外,他总觉得懿叔的脸色过分苍白,唇色异样鲜红,添了几许邪气,更吊诡的是他,颊上状似刺青的符文,总教人心底发寒。

  可是,为求增强咒力而食人肉、饮人血这种事……可能吗?

  「因为是你杀的,所以你不肯起咒,对不」范姜老太君自顾自地推论,眸底满是血丝,神色疯狂。

  「姥姥,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范姜魁不断地抚着她的心口,就怕她太激动,身子会撑不住。

  朔夜依旧不辩解,一径静默不语,像在等待什么。

  「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你不去——」

  「死」一字正要从范姜老太君的口中说出时,被人硬生生打断——

  「起咒可以追查是谁杀了人吗?」

  闻声,众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当看到说话者是谁时,范姜老太君和范姜魁简直难以置信。

  玉缇怎会出现在这里?

  「拾幸。」卜希临试图将她拉到一旁。

  厅内大审的是文家和范姜家二十年前的往事,她虽身为世涛的未婚妻,自认没资格介入,所以只是躲在厅外偷听,结果她这个傻妹妹居然傻傻搞不清楚状况,胡乱搅局。

  「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要说什么?根本不关你的事,不是吗?」

  「可是姐姐,你和爷爷不都说见人不帮,心里难受,见人帮了,银子难过……我现在又不用花银子,张开嘴就能帮人了,为什么不让我帮?」她嘟起嘴咕哝着。

  更何况,见范姜家的人咄咄逼人她心里难受,忍不住想帮那个人出声。

  第1章(2)

  「这……」卜希临不禁语塞。

  卜拾幸目光扫过厅里众人,软声问:「大伙老是要他起咒,可起咒真能追查出什么?如果能,为什么他不肯查?即使离乡背井也要私奔相守,代表他们肯定是很相爱,爱人被杀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是个旁观者,所以有些事反而看得更清楚,没办法不说出内心的疑窦,更重要的是,那个人都不辩解,教她莫名心疼着。

  朔夜横眼睐去,浓眉微拧,像是恼她破坏了什么。

  「拾幸,好了,不要再说了。」卜希临扯着她,打算把她带回院落好好晓以大义。拾幸平常明明憨傻温驯,偏偏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竟莫名跟着人家激动起来。

  「可是,姐姐,我这么说错了吗?」卜拾幸不解地看着她。「姐姐说过,起咒是以物换物,可要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追查,那男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追查了,何必等到现在?」

  「呃……」虽然她也认为拾幸说的有理,可毕竟这事轮不到她们插嘴。想了想,她和妹妹还是离开,省得节外生枝。

  「姐,不要拉我。」她还有很多话要说,现在不说就怕没机会。

  难得执拗起来,卜拾幸硬是将她甩开,走到众人之间,看着朔夜哑声轻问:「其实你是没有办法,而不是不愿意,为什么不跟大家说清楚?让大家误解不难过吗?」

  朔夜一怔,眼里的不满退去。

  卜拾幸的说法让厅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平缓许多。

  「你也真是的,没办法就算了,干么还要开口讥刺老人家?我看你明明就是担心老人家会承受不住,才不愿她以己身换咒,怎么不坦率直言?」像是恼他故意让人曲解自己,卜拾幸皱眉瞪着他。

  但这想法一浮上脑海,她不禁一愣。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像是……她极了解他,可他们不是才见过两次面吗?

  想着,她心生更多疑惑,她好像可以轻易猜出他的想法,甚至他每个表情下的打算。

  为什么她会为了他,卸下了一直在姐姐面前扮演的憨娇妹妹形象?

  朔夜心绪复杂。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伶儿,半点属于她的气息都没有,但为何会用酷似她的语气骂他?

  「真是如此吗?懿叔。」文世涛轻声问着。

  朔夜攒起眉,瞇起眼,正要开口,却闻到一阵木樨花的香气,忍不住脱口道:「花开了?」

  「懿叔?」

  朔夜不理众人目光,径自往外走,身形极快,像是在追逐什么。

  厅内登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范姜老太君才碎声喃念着,「木樨花开了吗?伶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他还记得?」

  「姥姥。」范姜魁闻言叹息。

  看范姜老太君掩面低泣,卜拾幸心里难受得紧,忍不住走了过去,说了几句安慰话。

  「这位姥姥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而且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说不定姥姥的女儿早就投胎转世在哪个富贵人家享福,你就别难过了。」

  那清脆的嗓音教范姜家祖孙同时抬眼看她,眸色复杂得紧。

  「玉缇,你怎么会在这里?」问的人是范姜魁,难以理解安世伯的女儿怎会出现在文府里。

  「我?」卜拾幸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是玉缇耶,我是拾幸。」

  「嗄?」

  「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要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请你们不要见怪。」面对两人的错愕,卜希临只想拉着妹妹就跑。

  「我只是安慰这位姥姥。」卜拾幸扁起嘴抗议。

  论起古道热肠,她可比不上爷爷和姐姐,实在是看一位老人家哭成这样,没安慰几声,总觉得心里很过不去。

  「不要再说了,赶紧随我回院落去。」卜希临咬着牙装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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