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暗黑咒师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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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同一时刻,朔夜踏上二楼亭台,便见卜拾幸躲在外头看不见的死角叹气。

  「怎么,你嘴馋,都帮你把杏酥拿来了,还叹什么气?」

  「我是在想,为什么姐姐这么讨厌你?」瞧他走到亭台栏杆边,她也跟着走过去,直到看见姐姐离开的背影,她才安心地坐下。

  近来常往梅苑跑,就知道时间一久,姐姐肯定起疑,可是她也没办法。

  她被这个坏蛋威胁了,不过……他也没多坏,还会招待她吃喝,所以跑到这里倒也变成一种习惯。

  「也许是我的手法比较恶劣一点。」不以为然地扬眉,他将杏酥和茶水往桌面一摆。

  「手法?难道是七彩姐夫的异瞳?」她看着刚蒸出炉的杏酥眼睛闪闪发亮。那酥软的糕层,教她好嘴馋,但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跟姐姐结下梁子的。「为什么七彩姐夫会有异瞳?」

  「我下的咒。」他说得风淡云轻,替她倒好茶水,将一盘杏酥挪到她面前。

  「为什么?」

  「因为我爹和我哥都希望我这么做。」

  「嗄?」卜拾幸难以置信极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和孙子?」

  朔夜似笑非笑地道:「文家穷了很久,而穷太久的人,通常对财富都很有企图。我小时候因为天赋被我师父相中,家人认为我离开,家里可以少一张嘴吃饭,就算将来学成,是人人视为邪门歪道的咒术师也无所谓,便同意我师父带我走。」

  正要拿起杏酥咬的卜拾幸听到这里,赶忙将手中的杏酥递给他。

  他好笑地看着她,拿起茶浅啜着。「后来,我学成回来,我爹和我哥便希望我起咒得到财富,而代价就是还在我大嫂肚子里的世涛。」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么做会害到七彩姐夫吗?」

  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表情,他有些失神。「我告诉他们,世涛将异于常人,而且他的异瞳会替文家带来灾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我这么做……我又能说什么?」

  「真教人不敢相信。」她咬一口杏酥泄恨。

  「文家的财富便从那时开始累积,但家中的人却接一连三出事,他们于是就把世涛关进柴房里,以为这么做可以避开灾厄,可是祸事仍旧不断,家里的人丁逐渐凋零,他们又要我起咒。」

  「这次是执秀?」她听姐姐大略提过。

  「嗯,他们要我把文家的灾厄都转移到执秀身上。」他说着,笑意沉冷。「所以,那年执秀遇上被关在柴房的世涛并非意外,而是蓄意为之,从此执秀怪病缠身,活得很痛苦。」

  虽然发生这些事时,他并不在文府,但是他相信家人必会照他的吩咐去做,只是可怜这对兄妹,根本是文家的牺牲品。

  直到他们找到今生的至爱,以爱化解了他的咒,让他得以将咒回收。

  卜拾幸这下气得连杏酥都吃不下。「太过份了!」

  「大概文家的人都是魔鬼吧。」他说着朝她一笑。「我也是。」

  「才不是!」她激动地反驳。「你没有那么坏心,你很正常。」

  朔夜笑眯眼问:「欺负你也很正常?」

  「正常。」他说的欺负实在谈不上是欺负。

  而且,每每对她施咒时,他的眸色都份外认真,感觉像是她身上有什么问题,他正想法子替她解除,一如他担忧人时,不会说出口,宁可拐弯抹角的被误解。

  第3章(2)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懂他的心情。

  所以,她很乐意天天报到,等着被他「欺负」。不过近来「欺负」的次数变少了,她想大概是自己身上的问题解决不了,只是……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从小爷爷和姐姐都对她保护有加,她隐约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大一样,觉得体内还有一个自己,可那个自己也是自己,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同一个灵魂却经历两段风霜。

  简单来说,就像是孟婆汤喝得不够,导致她虽然遗忘了前世的记忆,魂魄的年龄却还持续累积着。

  好比她今年明明才十八岁,却老觉得自己像是参透人生有三十八岁。

  而她的身体状况,爷爷姐姐不说,她也不想主动去问,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免他们担心。

  「我如果正常的话,当初就不会答应他们起咒。」他看向远方,异常鲜红的唇勾得极弯。「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被家人舍弃,回到文家,我只想要报复,所以才会答应……」

  「才不是!你只是想要得到他们的重视,才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也正因为如此,你才对世涛特别愧疚、特别好!」她急声打断他。

  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教自己愣住。

  她觉得自从遇见他之后,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变得急切躁动,像是破茧而出。

  朔夜震愕地注视着她,心因为她一席话而急剧跳动。

  是伶儿。

  当初,他把同样的心情告诉伶儿时,她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是她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可以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我明知道这个咒会让文家灭族,但我还是照做了,那是因为我想要破坏这一切。」黑眸凝睇着她,他试探道,等待她给予反应。

  他和伶儿相遇,是因为那个早上的木樨花香和木笛声,但真正教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拔,是因为……

  「胡扯!如果你真的想要破坏这一切,你当初下咒时,大可以下更狠毒的咒,让文家断后!但你没有,甚至在你心生厌世念头时,你还记得回到天水城,解开七彩姐夫和执秀的咒……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要范姜姥姥开口咒你,你没必要这么做,不是吗?」

  卜拾幸义愤填膺地道,像是无法忍受他恶意抹黑自己,她甚至还气得浑身发颤。

  朔夜突地笑了。

  他深恋着伶儿,是因为她体贴入微的心,还有她公平正义的善良,让身处在黑暗中的他感到被救赎。

  他以为,世间唯有一个范姜伶可以懂他至此,没想到还有一个卜拾幸……是伶儿吗?还是另一个拥有相似灵魂的人?

  「你笑什么?我很严肃地跟你说,不要同我嘻皮笑脸,不关你的事就别往身上揽,别人不爱你,我爱你!」她火大地吼着,然而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她怔住,看到他错愕地张大眼,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开始回想自己说了什么。

  她……说了爱他?

  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是她,还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都是自己啊……那么……

  「喂,你要做什么?做什么?」她努力不让自己尖叫,但是很难。

  因为他紧拥着她,两人之间半点缝隙都没有,教她羞红了脸,一双美眸泛着水气从他的肩头瞧去,一双手也不知道要搁到哪去。

  直到瞧见姐姐带着姐夫出现在梅苑的围墙外时,她急了,「欸,我姐姐和姐夫来了。」她轻扯着他的袖角,示意他放手。

  然而,他却是双臂收紧,将她抱往后头的琴室。

  「啊,你……」她在他怀里抗议着,但没有动手抗拒。

  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教她好心疼……很莫名的,明明他们认识没多久,她却总觉得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

  然而就算如此,他这样抱着她实在是……「不是说好了,不可以这样抱着我?男女授受不亲的……」

  她双眼不断地左瞟右探,像是希冀看到什么可以让她转移他的注意力,忽地想起今天她带了个宝贝在身上,「喂,你先放我下来,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朔夜闻言,略松了力道,深邃的眸有些失焦地看着她,仿佛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确定自己的双手能动,她随即掏出放在锦囊里的木笛,扁圆形的乐器,上头有七个孔,只见她纤指按压,那木笛呜啊地发出浑厚的低音,乐音婉转,像是声声呼唤,随风倾诉悲切,从遥远的过去如电般穿掠到眼前。

  朔夜身形踉跄退后。

  不是伶儿的容颜,却是她才会使用的乐器——如今出现在他面前,那教他魂牵梦萦的乐音如雷电般打进他心窝,刺痛着他的双眼,让他始终浑沌的脑袋蓦地清醒过来。

  这是唯一能解释他为何老在她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她——是他的伶儿。

  「好听吗?」吹完一曲,她抬眼看着他,却见他神情有异。「你怎么了?」

  「……那是什么?」他指着她手中的木笛。

  「嘿嘿,你肯定没见过吧,因为这是我设计,要姐姐帮我雕的木笛,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唯一。」她有点骄傲地扬起手中的木笛。「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吹奏。」

  这木笛在她脑海里已经出现很久,直到前一阵子,她才画出轮廓,请姐姐为她雕制。

  「……确实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唯一。」他垂脸笑着,瞳眸却发烫着。

  看来,他并没有罪大恶极到连老天都唾弃,老天终究怜悯他,把他最心爱的女人送回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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