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易香瓷的思绪却飘得老远,眼前净是他无措失落的眼神。
他的模样看来好脆弱,让她差点就弃守,可是她不能就这样妥协,她不是玩具或宠物,可以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有感觉、会受伤,会痛苦!这种可怕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办法再承受。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分开,就别再回头了……
但为什么此刻的她却感到这么伤心?心里的痛楚比他赶走她的那天更强烈?易香瓷因此彻夜未眠。
第二天她戴上太阳眼镜,若无其事的来到门口和阿缘回合。
阿缘有点不安的看着她。“易小姐,关于昨天的事……”
易香瓷把脸转过来,以眼睛隐去她眼中的情绪。“昨天?萤火虫很美,我拍到不少好照片。”说完又把脸转开。
阿缘知道她不想多谈,识相的闭上嘴巴,而接下来的行程就在一团混乱中度过,耿柏飞也没再出现。
即使她嘴里说得再强硬,拒绝再与他复合,但易香瓷可悲的心却始终高高的吊着--她很怕他会出现,又很怕他再也不出现!
一路上她随时注意着四周,担心耿柏飞会像那天一样突然再现身,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自那日之后,他再没出现过。
易香瓷松了一口气,却又难过得想哭,为什么她的男人都是如此果断的放弃她,以前的刘承安是,现在的耿柏飞亦是……
她心冷了。
回曼谷的前一晚,易香瓷在放假收拾行李,窗外淅沥沥的下着雨,空气又闷又湿,这是南国特有的气候,即使待再久也无法习惯。
就像孤单与寂寞……谁会真的习惯?只是因为不得已,只能对自己说谎,好让自己甘心接受罢了。
为了让房间里有点声音,她让电视机开着。
易香瓷习惯性转到新闻台,即使听不懂当地语言,看看画面也是好的。
衣服折到一半,忽然传来阵阵枪响,她看到新闻主播的神情紧张,开始以沉重的声音播报着新闻,而画面亦出现了数百个身穿红衣的抗议群众与警方展开激烈的冲突。
易香瓷略感不安,明天就要回曼谷继续行程,那……他呢?那晚她是那样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他应该会立刻飞回台湾了吧!
毋庸置疑的,耿柏飞是“双子星”所有人兼执行长,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花时间在她的身上?
易香瓷,别傻了,他早已经走了,别再期盼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
此时手机响了,应该是阿缘,她刚好可以问他有关新闻上的冲突事件。“阿缘,明天回曼谷安全吗?”
对方不答话,让她略感不安。“阿缘?”
“是我……”耿柏飞只说了两个字。
易香瓷抓紧话筒,心剧烈的跳动着,不!不可以抱持任何期待,她不要再受伤了。
“我现在正在曼谷,待会儿要搭晚上的班机回台湾了。”他的声音忽远忽近,背后有着杂乱的噪音。
她听得很仔细,深怕漏掉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明白你还在生气,你有该生气的理由,我是罪有应得,我知道是我给得不够,也不懂得表达,才会让你感受不到我的真心;是我太粗心,才会不懂你对我的心意,但我很清楚自己有多么的在乎你,否则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失控,那么轻率就伤了你,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他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对你……是真的。”
易香瓷紧紧握住话筒,仿佛像是握住他的手似的,紧到手指发痛。
她的喉咙干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眼眶烧灼,眼前模糊一片;她的鼻头发酸,痛得想掉泪,但是她全身轻飘飘的的,心里暖丝丝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傻得又被他骗,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
她想回到他身边……很不争气、很没用,但是她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
喉咙热烘烘的,像是梗着一团火似的,易香瓷正想开口说话,手机里却传来一阵爆竹似的枪响,电话也突然断讯!
“喂?飞、飞!”易香瓷焦急的喊着。“你回答我啊!喂……”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断讯?他说他人在曼谷……易香瓷想起来那群穿红衫的抗议群众,还有荷枪实弹的警察。
他在枪战现场吗?!不!易香瓷火速冲出房门外,手抖得都快拿不住电话,像是跌入冰窖般浑身发冷。
阿缘此时恰巧从外面快步进来,看到她冒雨冲出来,不禁一愣,赶紧问道:“易小姐,你怎么了?”
“曼谷……曼谷……”她语无伦次,神情慌乱。
“我刚才和旅馆老板正在讨论这件事,听在现场的朋友说,抗议群众和警察发生了冲突,很多人被抢打中,而且里面还有外国人。”阿缘脸带忧色。
易香瓷脑中嗡的一声,身子晃了几晃;阿缘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我要回曼谷,快带我回曼谷!”易香瓷像是失了魂似的喃喃说着。
“易小姐,司机已经去休息了……”
“我要回去,马上!”她尖叫起来,甚至站不住,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耿柏飞一定要平安!她不能失去他,无论他怎么伤害她,都已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站在她面前,她什么都愿意答应、什么都可以原谅。
悲伤其实是一种爱,那代表着你正爱着某个人……有多么深的悲伤就有多么深的爱。
她突然好气自己,耿柏飞千里迢迢跑来找她,为什么她要推开他?就为了那无聊的意气,就为了怕自己再受伤?
直到此刻易香瓷才知道,耿柏飞是在乎她的,但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一点?她后悔的心好似要淌出血似的。
“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扶住她的手松开了,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他曾经那样的伤害你,让你伤心落泪,这一路上,我知道你常常在哭……”
“因为我爱他!虽然他伤我这么深,可我还是忘不了他。”易香瓷伤心得不能自己。“其实我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心转意,回到我身边。”
失去耿柏飞的巨大恐惧笼罩住她,都快要将她给吞噬,她无法想像自己能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
她不要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不要哭,我明白了!”
瞬时间,她瘦弱的肩膀陷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那略带鼻音的嗓音有如天籁般在她耳边响起。
易香瓷惊愕的停止了哭泣,缓缓放下自己的双手,却见到抱住她的不是阿缘,而是她朝思暮想的耿柏飞。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看着他,又望着不远处正在笑的阿缘,霎时间,她全都明白了。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所以我没有立刻来找你;我拜托我的老友阿缘一路上照顾你,并让我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他吻着她的发际,爱怜的说:“因为我不放心,只要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心就无法安稳、平静。”
“你骗我!”易香瓷气得伸手推他的胸膛。“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耿柏飞看着她,眸中净是无奈。“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女人真是难懂。”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易香瓷赌气的别过脸。
“因为你心里明明就爱我,嘴巴却又逞强,等我真的走了,你又哭哭啼啼给别人听。”他用拇指拭去她颊上的泪。
易香瓷羞得满脸通红。“那是我以为……以为你发生意外了……我刚刚明明在电话里听到枪声……”
“你是说这个吗?”耿柏飞拿出手机按了播放键,一连串枪响如爆豆般响起。“这是我们代理游戏‘CS’的音效……”
CS?易香瓷听得直发呆。
见她一脸茫然,阿缘在旁边帮忙解释。“‘CS’是一款以恐怖分子与反恐小组对决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非常受欢迎的!”
什么?她竟被游戏音效给骗了!
易香瓷想生气,却又不知该从何气起,忆起多日来的委屈,泪意又涌了上来。“我就这样不值得你相信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好痛苦,我的心像针刺一样,好疼、好疼!我不原谅你那样伤害我,若不是一味你在抢阵中,我才不会再理你……”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就不干脆坦率一点呢?”耿柏飞握住她小小的手,“为什么非得等到失去我,你才愿意放下矜持,坦白你真正的心情?”
“因为我怕受伤、我怕被拒绝,我更怕你会后悔……”易香瓷抽噎的说:“我怕你只是把我当做工具人,把我当做是个尽责的保姆,是你不得不应付的对象。”
“你是啊!”耿柏飞故意逗她。
见她瞠大瞳眸,一脸愕然样,他促狭的捏捏她的小鼻头。“因为我要你服侍我、我母亲、夏生和秋生,所以当然是工具人;因为我要你帮我生孩子、养孩子,所以当然是保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