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香横眼睨他。「我闻到苦味了。」这人……要听他说往事,还得同意他条件,他不当商人还真是可惜了。
「良药苦口。」
「我讨厌吃苦。」
墨澈端着碗,瞟她一眼。「还是要我亲口喂你?」
她瞬间瞪大眼,赶忙阻止,「我自己喝。」
哇,原来他是个狠角色,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墨澈单手扶着她坐起,将药碗端到她面前。
她无奈地垂下脸,深吸口气,接过药碗,先是浅啜一口,发现那汤药苦涩还带腥,一脸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
「如果我喝可以治好你,我会马上喝下。」他道。
铁凝香小脸爬上红潮,摇了摇头,认命端起药碗,一鼓作气地吞下,苦得她张嘴吐舌,眼角余光瞥见阴影接近,她以为他是要接过碗,抬眼,正要把碗递给他时,他却吻上她的唇。
轻柔如风掠过她的唇腔,如细雨般洗涤她口中的苦涩,转而缠上她的舌,挑诱的轻吮着。
她的心跳得好快,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这人行事正直,看似冷静自持,岂料,很有当奸夫的资质呀。
而且他的吻很温柔,没有激情,像是安抚,没有狂烈,却令人流连。
半晌,他止住吻,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粗声问:「还苦吗?」
她哪知道?她满嘴都是他的气息,什么苦啊涩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铁凝香羞得不敢看他,任由他轻柔地扶着她躺下。
「喂,我药已经喝了,你也该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要是敢食言,她翻脸喔。
墨澈将药碗搁好,坐回床边,替她拉妥被子,低声道:「原本我是镇守北方边境的将领,三年前因为父丧回京城,先皇念及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封我为五军都督留在京城,但遗憾的是,一年后我母亲抑郁成疾,也随我父亲而去。」
她静静听着,知道他等于是在向她介绍他的家世。「宫变呢?」
「那天是冬至,先皇病重,在几天前,我得到确切消息,知道四皇子和五皇子要造反,于是我加强宫里的兵马戒备,就在子时一刻侍卫交班时,两位皇子兵分两路从东启门闯入皇宫,缉拿过程中,遇见带着兵马进宫的二皇子,事发突然,我护送着他先离开,却被大皇子麾下的皇城军拿下。」
「就这样?」
「宫中律例,一旦私自带兵进宫,视同叛变,二皇子说,有人通知他,即将发生宫变,于是他带兵进宫想镇压叛军,却因犯宫律,而被流放边境,而我则是掩护罪党,被打进大牢,眨为三等奴。」
「怎么可以这样?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为什么没人查清楚?」她愤愤不平。
「只能说二皇子行事太莽撞,正中对方下怀。」墨澈口吻平淡,像是叙述一桩事不关已的小事。
「干么这样陷害别人?就为了要当皇帝吗?」她嗤之以鼻。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先皇最宠爱的贤妃所生,三皇子则是皇后所生,是为嫡长子,而四、五皇子身份最低,想继位根本就不可能,许是在他人煽动之下,豁出去发动宫变。」
「那么,现在的皇上到底是谁?」
「宫变之后,有人发现先皇竟已驾崩,四皇子和五皇子因罪证确凿被处斩,二皇子被流收,而大皇子则在三皇子的力挺之下,登基为新皇。」
铁凝香轻呀了声,「所以三皇子就是现在的禹亲王。」
「是。」
「可是……这样说也不对,三皇子明明最具继承资格,朝中应该有拥护他的派系,他为什么要把皇位拱手让人?另外,今天那个开口起哄的混蛋,给我感觉很刻意……他为什么要激你?这么做,到底是谁得到好处?还是想作戏给谁看?」她越想越古怪。
墨澈不禁失笑。她并不如外表文弱天真,反倒是非常精明而聪颖。
他不能说太多,否则恐怕她会发现他和皇上的计划。
他的沉默,让她不由得眨了眨眼。「先说清楚,我不是要误导你什么,只是觉得禹亲王真的是……」
「你曾经告诉过我。」
「是啊,我是跟你说过,不过我不是要挑拨你们的感情……好比说,今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虽然眼神带邪,但以我看来,他是个真小人,绝不会来阴的,然而禹亲王却刚好相反……」说到此,她赶紧闭上嘴。
不行,再说下去,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像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
「你告诉过我,但那时我并不相信你……因为不相信,才累得你为我而死。」
铁凝香突然愣住,一脸狐疑地问:「你说到哪去了?我……我没死啊。」
「我说的是一年前的事……雅君。」
她脸色愀变地瞪着他。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唤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章 百商宴
见她脸色复杂像在思忖什么,墨澈不疾不徐地从怀中取出她为他披上的银白色围巾。
「一年前,有个名为雅君的女人来到了五军都督府,她自愿为奴,不断地接近我,我却对她有所防备,认为她可能是细作,但后来她却告诉我,三皇子主导了一场阴谋,将陷害我入狱。」
铁凝香握拳,吸了口气。对,没必要想太多,毕竟雅君是个菜市场名,所以他说的雅君,不见得是她。
「那时,我并不相信她,因为我和御情如手足,我深知他的性子,我不认为他会叛变。」
「然后呢?」
「宫变那晚,她为了救我……被火药炸死。」
铁凝香倒抽口气。
「她的死让我耿耿于怀,在牢里的一年内,我一直反覆地想,如果当初我相信了她,那么是否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要求证什么?」不是她想太多,她真的认为,他根本就把她当成那个名唤雅君的女人。
「她待在我府里时,也编了一条围巾给我,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曾见过这种东西。」
「所以,当你看到我拿出围巾时,就把我当成她?」这种理由会不会太牵强?
「她说过这玩意,只有她才会编织,而且她还预言,我将入狱一年,再被带到广场拍卖,最后被常家寡妇铁凝香给买下。」
她震愕的微启檀口,「所以,当初,你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她说的都一一应验了。」
她深吸口气,「你说的雅君……她姓什么?」
「姓侯。」
铁凝香倒抽口气,再问:「她长什么样子?」
「她长得极高,约莫到我下巴,身形偏瘦,长相偏艳,但是笑起来唇下有两个梨涡,极为可爱。」
她闭上眼,已经没力气再问其他。
那是她呀……是真正的侯雅君呀!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个模特儿演员,她的到来是为了要救我。」
铁凝香错愕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颤着声道:「不可能……我在这里呀,怎么去到一年前救你?」
难道说,在穿越的过程中出现差错,还是说,有人占了她的身体?仰或是,有人偷了她的记忆或时间?
「是你,对不对?」
望向他盈满深情的眸子,铁凝香脑袋混乱得像是快要爆炸。
「等等……所以你喜欢我……是因为那个女人?」她还不能证明那个侯雅君是她的本尊,只能就目前的状况慢慢厘清一些事。
「不,那时我对她并没有任何情愫。」顶多是有点在意。
「那么……」
「在牢狱的一年里,我一直活在后悔中,我总想着要是能够再遇到她,我会竭尽所能地保护她。」
铁凝香这下总算明白他给予的承诺是基于什么。「那只是一种赎罪心态,你并不爱我。」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自己搞错心情,却在让她动情之后,才发现真相的不堪。
「不,我是和你相处之后,喜欢上你的性子。」
「可那也是因为你和侯雅君相处后,在你心底留下影子,你才会产生移情作用吧。」
「但,那也是你,不是吗?」
「你怎能接受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就连她都还觉得匪夷所思,他这个古人,怎能接受得这么理所当然?
「相近的性子,还有围巾……有太多迹象证明你们是同一个人,尽管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移魂也不是不可能。」
「不……」光是时间点就不对。
假设一年前的那个侯雅君真是她,那就代表她有段时间和记忆不见了,可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她明明在爆破后就醒过来了,况且要是在这之前穿越,她怎么认识他,还知道这么多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爱着现在的你,不够吗?」
「我……」那双灼热的眸,瞧得她胸口发烫着。
「你也爱着我,否则又怎会在意我是移情,或是想赎罪?」他轻勾笑意,那是种胜券在握的笑。
铁凝香申吟着。这人难怪是千胜将军,根本就是专打心理战的嘛。
「我喜欢你的性子,你的仗义执言,你的体贴窝心,你的善良热情……」他低喃着,贴近她。「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