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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女儿喝完补汤,萱娘娘叫宫女收拾汤碗退下,她坐在女儿身旁,心疼的抚着她瘦削的脸蛋,“蝶儿,你瘦多了,母后看得出你不快乐,你会怪母后不让你和任远在一起吗?”

  任远这个名字教金蝶心头震荡了下,她压抑住情绪避重就轻的回答:“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蝶儿不想再提起,蝶儿现在过得很好,平静自在,不会不快乐。”

  “哦,也就是说你已经忘了任远,是不是?”萱娘娘深入地问。

  金蝶不晓得母后为何要这么问,而她也无法有别的回答,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这样就太好了,蝶儿,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心无旁鹜的嫁人了。”萱娘娘愉快的道。

  “嫁人?”金蝶惊讶的看着母后。

  “蝶儿,你十八岁了,本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母后和皇上提到这件事,皇上答应要为你找个如意郎君,现在皇上找到了人选,是新封的安乐侯,母后已见过他了,他生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求亲的诚意十足,让母后很满意。蝶儿,你可同意这门亲事?”萱娘娘征询女儿的意见。

  金蝶话梗在喉咙,几次想开口却仍是放弃。既然已经失去最爱的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差别呢?只要母后高兴便好。她平静的点头,“蝶儿一切任凭母后作主。”

  萱娘娘开心极了,“好,那母后明儿个就对皇上允了这门亲事,而婚期也别拖了,就尽快完婚,母后一定会将婚礼办得隆重盛大。”

  金蝶看着神情愉悦的母亲,她也淡淡笑了,至少她还能取悦惟一的亲人,这就足够了,嫁人就嫁人吧,她无所谓的!

  于是宫里开始准备婚礼,显得喜气洋洋。

  相较之下,要当新娘子的金蝶反倒是更加的沉静了,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喜气,但她也没有表示不愿意,只是照着众人的意思做,合了大家的意,而她自己的心思并不重要。

  不被期待的日子很快便来临,过了今晚,明天就是金蝶成亲的日子。

  缀满珠宝的华丽凤冠和刺绣精美的鲜红礼服整齐的叠放在桌上,金蝶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她独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放在梳妆台一角任远送她的三个木刻小东西,梳子、兔子和鸟,她好好看看它们后就要放在盒里收起来,它们不适合跟着她到夫家。

  但越看她就越舍不得,这些是任远留给她的纪念,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她真割舍得下吗?金蝶轻抚着兔子和鸟,将它们贴在脸上,回想任远雕刻它们时的模样,她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兔子和鸟后,金蝶再拿起木梳缓缓梳着发丝。每回用这把梳子梳头时她的内心便充满平静安和,像是任远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她的心神回到了往日和任远相处的愉快时光……

  叩叩叩!三更天的更声传入她耳中,带她回到了现实,叹口气,她将三样东西放入木盒中,狠下心将它们收入抽屉里,离开梳妆台要休息。

  只是当她躺在床上时,眼睛却不自主的往梳妆台看去,忍了许久她还是颓然放弃和自己的心争战,她起身下床,又从抽屉里拿出木盒,打开木盒将兔子拿出放入怀中,再将木盒拿到摆在一旁的大木箱里放置,这些大木箱明天会跟她到夫家,她还是无法丢弃她最心爱的宝贝。

  这次她再上床躺下后,拿出怀中的兔子抱着,这才闭上眼睡觉。

  她是需要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还有许多事在等着她呢!

  *:*:*:

  宫里锣鼓喧天、乐声不断,热闹的送金蝶公主出阁,皇上特别拨出一座宫殿当新房,三天庆祝盛会过后,安乐侯才会带着新娘子回到侯府。

  红巾复面的金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到震天的喜乐和宾客不断的恭贺声,在下轿后被牵着进殿拜堂时,她看到了新郎的脚,那一刻她好希望那是双有残疾的跛脚,可是他稳健走路的模样打碎了她的心愿,明知自己的期望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她仍是感到失望、落寞。

  拜完堂,她被送到新房里,新郎又被宾客请出门庆祝,她听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便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木刻兔子把玩着。这是在打发时间,也是藉着兔子聚集勇气,她不愿欺瞒丈夫自己的事,在洞房前她会将实情老实告诉丈夫,而她也会承受所有的后果。

  原以为那人该在夜半过后才会带着一身酒气回房,但才过不了一会儿门外就有脚步声响起,由门外宫女呼喊驸马听来,真是他回房了,金蝶赶忙将兔子收回袖子里。

  她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入房中,并没有一般该有的媒婆、宾客随着来闹房,她虽觉得有些奇异,却不在意,她只想着该如何开口表白自己的事。

  金蝶看到穿着黑靴的大脚走近她,接着她头上的红巾便被揭走了,而她的头却仍低着无心抬眼看她夫君是何模样。

  “侯爷,我心已有所属,也不是完璧之身了,我不想欺瞒你,若你无法接受这样的妻子,你可以休了我。”简短说完,她静待丈夫的反应,心中坦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怎么会休妻呢!”

  这个声音……这个让她最爱也最痛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耳边呢?她猛然抬起头,眼前的人竟然是任远,金蝶呆愣住了。

  任远微笑的坐在金蝶身边,万般温柔的看着她,“蝶儿,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金蝶却只能目不转睛的瞪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她无法判断任远是真的人,还是自己的错觉,她颤抖的伸出小手想证明他是否只是自己思念过度的幻影,却又害怕发现真是幻觉,小手无助的僵在半空中。

  任远明白她的恐惧,心疼的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上,“蝶儿,是我,我是真的人,真的是我!”他的话语里也满是激动。

  真实的接触,手掌下的温暖感觉,他是真的人,真的是任远,真的是他!

  金蝶飞快扑入他怀中紧搂住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任远了……在狂喜的冲击下,她忍不住哭泣起来。

  任远大力抱住了爱妻,为她抚着背,以免她哭岔了气。“蝶儿,乖,别哭,没事了,所有的不愉快也都过去了,不要哭,别哭了,我的蝶儿……”

  任远越是抚慰越勾起金蝶的伤感,想到自己为他心碎肠断的痛苦,她更加偎紧了任远,哭得凄怜。

  任远心急她哭个不停,想到她现在的身体,更加担忧。“蝶儿,别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痛,难道你不想了解这一切吗?你别哭我才能告诉你,不要哭了,乖乖,别哭了……”他极尽柔情的劝慰着妻子。

  金蝶逐渐止住了泪水,让任远为她拭去泪痕,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她也急着想明白。

  任远对她笑笑,先将她抱到腿上,让她能舒服的靠着自己,再将一切的原委详细的说给她知道。

  “那日你离开时的那句我爱你教我心痛难忍,我拼命练剑不愿再想你,可是你的身影却如影随形的深植我心中,在我筋疲力竭倒地不起时,我才明白断情用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教人痛不欲生,我根本做不到,却又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只好拼命喝酒,想一醉解千愁,我的酒量不佳,灌了一坛酒后就醉倒了,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我心灰意冷的要离开阙家堡,决定远避深山,终老一生,这时却接到皇上的谕令,要我进宫面圣,我本来不想去的,但皇上接二连三的派人催请,我只得入宫,幸而我去见了皇上,否则今天我就不能坐在这里抱着你了。”任远顿了一下,怜爱的吻了吻金蝶雪白的面容。

  金蝶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好奇的问:“皇兄为什么要找你?”

  任远抚抚她的发丝继续说:“我入宫见到了皇上,皇上先问我是否真心喜欢你,我只能点头说不出话来,其实我何只喜欢你,我是全心在爱着你。皇上接着表示我若接下安乐侯一职便能娶你,问我愿不愿意。那时的我想你想得好痛苦,这样的痛苦远超过我所预料的,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强烈渴望让我毅然的答应了,为了再拥有你,纵使要失去全部的自己,我也在所不辞。我的答复让皇上很高兴,不过皇上又提出要医治我的腿的要求,唯有我治好了腿萱娘娘才肯将你嫁给我,而御医保证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对自己的脚能否痊愈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勉力一试,若上天怜我们为爱受苦就会让我的腿好起来,使我们能在一起,所以我答应接受御医的医治。

  “治疗时的所有痛苦我都忍下,盼的望的就是腿好起来,我不能失败,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理由支撑着我熬过苦楚,去面对不可知的结果。在我踏出正常的第一步时,不但我狂喜万分,皇上也替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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