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保罗现在会这么担心,深怕陆致芳在外头一个人四处调查,横冲直撞,会惹祸上身;如果真的遭遇不测,他怎么对得起一直很照顾他的沈先生?
走过转角,突然眼前有个护上奔驰而过,似乎很紧张;保罗看着,也跟着紧张起来,趁着护上从身边走过时,赶紧拉住对方。
「护士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沈先生不是醒了吗?」难道出事了?
整层八楼只住了一位病患,所有护理人员都查职照顾这名病患,在这层楼如果出现忙碌、慌乱的景象,都足以让保罗跟着胆颤。
尤其是事情刚发生时,他每次来到医院,既要躲避旁人可能的注目眼光,进了医院更害怕看到护理人员忙碌奔走的模样,深怕沈先生会过不了难关。
「病人有点发烧,我们请了医生来看。」
「那现在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听见有人叫唤,护士向前走去;保罗呆了几秒,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迈开步伐向前奔去。
又跨过一个难关了……
来到病房外,可以看见有一名医生与两名护士在病房内观察病人状况,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挡住了病床,让保罗只能站在一旁,无法靠近病床。
但他还是看见沈怀望张开了眼睛,甚至可以拿掉呼吸器,一双眼睛直盯着天花板,眼里净是疲累,眼神似乎也反射了肉体的痛楚,连带让他皱紧眉头,但他已可以集中目光,精神已经恢复许多
医生仔细检查沈怀望的状况,包括检查他的伤势,测量他的体温,拿听诊器听他的心音,按压他的关节与四肢,看看他有没异常疼痛的反应。
就在此时,沈怀望看见了站在角落的保罗,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医生与护上交换眼神,众人松了一口气。医生转过身,才想对着保罗开口,保罗已抢先问——
「没事吧?」
「只是伤口发炎,打了消炎针就没事。」
「……只是他看起来还是很累,什么时候他才能下床走动?」
「他已经清醒,但身上的烧烫伤还需要时间疗养,内伤可能也还没痊愈,虽然现在看他逐渐恢复精神,但我建议还要多休养几天,让身体完全复原。」
保罗点头,眼眶泛红,终于得到了好结果,他当然激动。医疗人员鱼贯退出病房,将宁静还给病房,让病人可以安静休养。
保罗走到床边看着沈怀望,几天前他就已经清醒,但睡了快一个月,清醒时反而更显疲累,直到现在,他的眼睛才能完全张开,聚集视线看着天花板,当然也看见了这个他昏迷前亲口对他托付一切的人。
这几天他虽然清醒,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保罗于是开口喊他,想看看他能否回应,「沈先生?」
「保罗……」沈怀望看见保罗,当然认出了这个年逾五十的白人男子就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他甚至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他……
包括致芳……致芳?
「保罗?保罗……」语气略显激动。
「什么事?我就在这里啊!」
沈怀望举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他,保罗不明就里,只能上前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衣袖。
「沈先生,您怎么了?」
「致芳……致芳呢?」
「……」糟糕,他都忘了这件事了。
第7章(2)
「听说你就是怀特.威斯里.格鲁曼的女人?」
还是没有回话。
「听说你这阵子一直在调查怀特.威斯里.格鲁曼的案子?有什么结果,愿不愿意分享让我们知道?」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什么意思?」
陆致芳冷冷一笑,「先告诉我,你们是中情局的人吗?」
对方深吸一口气,所有笑容都消失了,「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应该知道,怀特.威斯里.格鲁曼惹到的不是普通人……」
「没错,你们不是普通人,都是人渣。」
「你闭嘴!」
旁有个人重重甩了陆致芳一巴掌,她顿时满眼昏花,嘴角跟着沁出血来,但她依旧不退缩,眼中的愤怒与狠劲也不曾稍减。
「如果你以为我们会对女人手下留情,你可能弄错了。」为首之人笑了笑,「多年来我们奉派在海外暗杀许多重要人士,不分男女,只要有必要,我们都不会留情。」
「只因为格鲁曼集团决定不再配合你们干这种肮脏事,你们就要杀人吗?」陆致芳愤怒狂吼。
「格鲁曼集团没有选择余地,他们不是作为我们的伙伴,就是作为我们的敌人,而他们显然选择了后者,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能怪我们。」
「放屁,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
「够了,我没时间跟你多说,我现在只问你两件事,第一,」语气顿了顿,「你查出了哪些消息,见过哪些人,一一说出来;第二,刚才你跟纽约时报的记者见面说了什么?」「你们想做什么,只要我见过的人,你们都要杀掉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少说废话,快说。」
「无可奉告。」
对方显然失去耐心,对着手下一使眼色,然后转过身,几个人就上前对着陆致芳一阵拳打脚踢。
陆致芳痛苦得蜷缩在地上,只能伸手护住自己的头,避免头部受到伤害,正因为如此,对方好几脚踢到她的胸口,甚至踢中她的腹部,让她腹部一阵剧痛。
—阵拳打脚踢后,陆致芳全身气力放尽,瘫软在地,她的脸上又青又紫,鼻血直冒,嘴角甚至也流出鲜血。
最恐怖的是,她的腹部不断传来剧烈疼痛。
一名手下将陆致芳抓起来,逼她挺直身子。她全身痛楚不已,眼神依旧锐利,直盯眼前的男人,让对方被看得全身都不舒服。
「我告诉你,我并不是这么残忍的人,我也不想打女人,你老实说,就可以少受一点苦。」
陆致芳淡淡一笑,「如果连跟我见过面的人你们都不打算放过,你们会放过我吗?」
似乎被说中,对方零时哑口。
「其实你们今天本来就打算要杀了我,对吧?」
「女人这么聪明,真不是一件好事。」言下之意,算是承认了她的话。今天将她抓来这里,不管有没问出所以然,他们本来就决定要灭口,以绝后患。
「你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吗?」
「什么意思?」
不回答他,「你们以为真的没人知道我来这里吗?」
皱眉,四人彼此互望,又看看四周,想确定没人跟着,就在此时,陆致芳使劲全身气力,推开箝制住她的人,向后一退,摔倒在地。
「抓住她。」
她不试着逃走,反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按下拍照功能,对着眼前四人就是一拍,将四人的容貌清楚记录。
「你做什么?」
「我的手机开了定位功能,今天一整天我去了哪些地方,只要上网都可以查到。现在我也拍了你们的照片,只要我按下按键,照片立刻上传到脸书,只要对一下时间,就可以知道此时此刻我跟你们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们想你们逃得过吗?」
对方面露惊恐,就在此时,陆致芳迅速按下按钮,传来清脆悦耳的按键声,照片果然上传,眼前四人更是慌乱。
「该死的贱女人。」
其中一人拔出枪,似乎想要当场杀了她,但为首之人赶紧制止,他怒瞪陆致芳,「今天放过你,你最好保佑自己可以逃到天涯海角,不然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你,走!」
四人迅速消失在眼前,陆致芳一松懈,全身瘫软在地,手机也掉在地上。她不停喘息,想要多汲取一些氧气,证明自己还活着。
然而下腹部的疼痛如此剧烈,连带让她呼吸都跟着困难。倒在地上的她已经四肢瘫软,更别说站起来。
甚至她可以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双腿间汩汩流出……
沈怀望费尽全身气力,终于从病床上爬起来。天知道这有多困难,他昏迷至少一个月,才刚苏醒的他,别说起身活动了,就连要动一动手脚都不一定使得上力。
可是他凭着直觉,凭着这些年与致芳的默契,他真的可以感觉到致芳可能出事了。
别问他有什么证据,那就是心灵相通。
听到保罗说这段时间致芳一直四处调查有关这起事件,他就绷紧神经。他知道原委,当然知道那些人的狠劲。
致芳怎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些人连他都不想惹,能避则避,致芳到底在想什么……
拔掉手臂上的点滴管,沈怀望气喘吁吁的站立在病床边;一旁保罗还在着急,急到跳脚,看着沈怀望明明才刚醒过来就想要走出医院。
他现在不只身体还无法承受四处奔波的痛苦,光是他身上因为爆炸烧伤留下的伤痕都还没痊愈,更别提长时间昏迷,身体一点活动力也无。
另外更严重的是,沈怀望费尽心思,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这才让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现在如果要离开医院,那群人很有可能发现他的踪迹,知道他并未死亡,这样一来会不会再度让他陷入危险中,那些残忍的攻击会不会再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