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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谢雍与原宜之的婚事才议妥,最终成就了这桩姻缘。

  四个大丫鬟伺候着原宜之沐浴梳冼,换上了内室穿的便装,因为是大婚之喜,自然还是大红色的。

  一切收拾妥当,知微又命小丫鬟送上来热呼呼的饭食,原宜之吃了一点,便推说饱了,实际上是她没什么胃口。

  原宜之真没想到自己亥能有这样出嫁成亲的一天,而且夫婿据说还是人中龙凤,诸多人羡慕。

  接连三次议亲失败后,原宜之都认为自己命不好克夫了,她曾经很认真地劝说父母,莫要再为她的婚事伤神,命不好她认了,父母在时她就在父母跟前尽孝,父母百年之后,她就剃了头发去做尼姑,清清白白一辈子,也不算不好吧?

  谁会想到,会有一位才华卓着的状元郎向她提亲呢?

  到现在,原宜之都有些如在梦中,她觉得不可思议,也曾暗中猜测谢雍是否为了攀附原府而提亲,可是她后来仔细了解了谢雍的情况后才知道,谢雍其实很得圣心,根本不需要攀附任何权贵。

  谢雍当年连中三元后,就进入翰林院做了修撰,从六品,官职算高,而且三年后直接进入户部,一跃成为户部郎中,正五品,一下子官升三级,羡煞多少人。

  而且谢雍很得当今皇帝玄昱的青睐,经常宣召他单独觐见,这是难得的圣恩,明眼人都知道谢雍的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他虽然只是户部的附属官,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也对他极为客气。

  综合各种消息,原宜之倒搞不清楚谢雍为何选中她做继室了?

  难道他就不怕她‘克夫’的名声?不怕她给他带来恶运?

  所以,原宜之出嫁的心态极为复杂,一半确实是新嫁娘的欣喜与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另一大半却是忐忑不安与各种担忧;担忧自己会给夫婿带来恶运、担忧自己无法讨得婆婆的欢心、担忧无法做好继母等等。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前庭的喧嚣声已经弱了许多,原宜之猜谢雍应该快回来了,不由更是心头小鹿乱撞,越发紧张起来。

  和烟看得出小姐的异样,便体贴地靠近她,为她揉捏着僵硬的肩膀和手臂,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且放宽心,奴婢觉得姑爷虽然看起来严肃古板,可是目光温和,又体贴小姐,刚才不就把那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赶出去了吗?想来不会难相处的,而且奴婢听人说,男人年纪大了会体贴女人,小姐以后一定会苦尽甘来,等着享清福呢。”

  原宜之笑了一下,她也希望如此,在娘家看到了大哥和大嫂鹣鲽情深,看到了二哥对冲喜的小妻苏抹徽百般呵护,她又何尝不希望遇到良人,夫妻二人恩爱携手百年呢?

  可是这谢家,据说上头有个极为厉害的婆婆,下头又有个身体孱弱的嫡子,中间还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妾,这日子真的能过得顺心如意吗?

  原宜之很想叹气,可是大喜之日,叹气不吉利,她也只好强行压制下去,保持着脸上温柔的笑意。

  第1章(2)

  就在原宜之忐忑紧张地等待着夫君回来时,洞房帘子外有人喊道:“启禀夫人,老夫人不好了,请夫人前去照看。”

  原宜之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问道:“婆婆怎么了?可要紧?”

  外面传话的小丫鬟道:“老夫人最近一直为了婚事忙碌,虽然身体不好也强撑着,今儿个夫人进门,老夫人太开心了就多喝了两杯,谁知道犯了眩晕的老毛病,而且比以前越发厉害呢。”

  在听着小丫鬟回话的时候,和烟已经为原宜之准备好了外出的衣裳,和霞又取来了大红羽缎披风为原宜之穿戴好。

  原宜之跟随着小丫鬟出了房门,问道:“可请了大夫?”

  小丫鬟道:“知彰哥哥拿了老爷的印信去请太医了。”

  原宜之点点头,谢雍很得皇帝青睐,谢家能请得动太医也是能理解的。

  和烟与和霞却在后面彼此对望使眼色,两个大丫鬟都觉得此事蹊跷,而且老夫人行事明显不妥当,就算她身体略有不适,真的就严重到需要把新娘子从新房里叫到她跟前伺候?

  这也太不尊重新娘子了吧?把新娘子一辈子一次的美好洞房花烛夜当成了什么?故意搞破坏吗?

  看那小丫鬟口齿伶俐的模样,一点也没有焦虑之色,明显老夫人病不重,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吧?

  和霞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小丫鬟道:“不敢当,奴婢甘草,不过是老夫人跟前专管跑腿的小丫鬟。”

  和霞笑道:“甘草姐姐,老夫人病倒了,可叫了姑爷,啊不,可叫了老爷过去伺候?”

  甘草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和霞一眼,目光中带了审视,却笑着回道:“老爷在前庭招待贵宾,老夫人吩咐了不许打扰他,万一得罪了贵客就不好了。”

  和霞对和烟眨眨眼,扁了扁嘴,却没有再说话。

  很明显,老夫人这是故意折腾她们小姐呢!

  新婚之夜,居然还把新娘子从洞房里叫出来伺候婆婆,太过分了!

  和霞握了握小拳头,心里忿忿不平。

  原宜之的神色倒是淡然,她预料到谢母一定极为厌恶自己这个‘扫把星’做她的儿媳,进门后大概会刁难她,只是没想到谢母如此沉不住气,洞房之夜就迫不及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谢母的院子松鹤园是谢府中最大的一座,雍容静穆,端庄气派。

  金陵谢府的府门牌匾上‘状元府’那三个子可是当今皇帝玄昱御笔亲书,府邸也是皇帝御赐给谢雍的,已经过户给谢家,变成谢家的私产,而不再是官府踢给大臣的普通宅邸。

  有些得势的大臣也会得到皇帝恩踢的宅邸,但是这种宅子的归属权还是属于官府,一旦在佳的官员去世或者贬职、离职等,宅邸就会被官府收回,官员的家眷往往会被迫返回老家,不然在京城连个落脚之地部会没有。

  而玄昱显然很厚待谢雍,直接把位于尊贵豪华地段的一座偌大府邸赏踢给了谢家,并且将之变成了谢家的祖产,官府将来不会收回。

  谢府虽然清贵,但还是无法和当今第一世家的原府相提并论,谢府面积相对小很多,是一座七进的宅子,前三进属于外宅,后四进则属于女眷居住的内院,颇为宽敞的后花园位于第六进,第七进则是女仆们居住的后罩房,后罩房隔一条窄巷外就是临街的高墙了。

  谢母的院落松鹤园位于第五进,最是疏朗轩阔,而且临近后花园,便于老人家散心。

  谢雍与原宜之的新房位于第四进的正院清越园,正院东西两侧各有一个附属院落,分别住着谢雍的两个妻室玲珑和青黛。

  谢雍日后如果再有了儿女,女儿长大些可以搬进第六进后花园中的闺楼,而儿子长大了,则要移居到第三进的外宅,这就是严格的男女有别。

  今日谢雍续弦大婚,其排场并不亚于当年他迎娶丁锦绣,丁锦绣的父亲虽然曾为宰相,但还是无法和原家的势力相比,只是丁锦绣是嫡女原配,今天的原宜之是庶女续弦,名义与位分上总显得弱一些,但是今天来的客人却比当年还多。

  谢雍还在前庭招待纷纷扰扰的各路宾客,原宜之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已走进谢母居住的松鹤园。

  谢母居住在堂屋的东里间,此时她正躺在大床上,身后靠着厚厚的大迎枕,额头上盖着布巾,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倒真的是不太好。

  谢雍的父亲去世时,谢母才三十二岁,到如今守寡已十七年,一个妇道人家辛辛苦苦地把儿子拉扯大,眼看就要到知天命之年,儿子却非要娶一个‘扫把星’进门,谢母觉得自己没被气死已是命大。

  谢母身高瘦削,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梳理得很整齐,即便是躺在床上,头发也纹丝不乱。她的眼角嘴角都有深刻的皱纹,这让她看起来显得很严厉,比起那些养尊处优白白胖胖的贵夫人,谢母身上岁月的沧桑刻痕要来得明显很多。

  原宜之看着谢母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将心比心,如果她处在谢母的位置,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个扫把星,也许与扫把星圆房之后儿子就可能横遭不测,那恐怕自己也未必能比谢母看得开,所以她对于谢母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埋怨之意。

  “娘,您好些了吗?”原宜之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原府出身的大家闺秀,第一次与谢母在这种尴尬局面下相见,依然落落大方地行礼问安。

  谢母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斜斜地瞥了原宜之一眼,见她穿了身大红的宫缎袄裙,袄裙用上金丝银线绣着缠枝的花开并蒂图案,灿烂辉煌又精致漂亮,原宜之身段曼妙,紧身的袄裙衬托出她已经发育完全的凹凸身材,再加上鸦羽一般的黑亮秀发,羊脂白玉一般的美丽面庞,确实瞬间就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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