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我一句话,谁都不能把你们赶出去。」
「多谢少夫人……」一票女眷又哗啦啦地跪下。
「起来,起来,全都给我起来。」她头痛极了。
有时候,她总会想,为什么老天要让她死后来到这里?她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影响别人原本的人生……
可是,不想影响别人的人生,那么她自己的人生呢?
唉,真是两难!
被那票女眷一折腾,戴银儿整个上午的心情益发沉重,窝在厅里哪也不想去,就连午膳时,也是意思意思地尝个两口,直到下午,傅总管告知兽圈已经完成,问她要不要放小秀下去跑跑。
戴银儿一听,就知道这是金秀外外出时吩咐傅总管的。
一想到那人,她才勾出些许笑意,特地走了趟兽圈,发现那些木工的动作奇快,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已把栅栏全都钉好。
天晓得这圈地的范围,可是比一个足球场大,有林地和假山造景,比动物园还要壮观数倍。
想了下,她抱着对秀靠近,而清瑶则是落后几步跟着。
来到兽圈,她把小秀放了下去,它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去玩耍。
她靠在栅栏边,看着它又跑又跳,一下子追着蝴蝶,一下子又咬着地上的草,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她的唇角不禁漾着甜柔的笑,不住地追逐着它的身影,专注到没发现已有人来到身边。
「银儿。」
霎时,她心头一跳,没回头,双手紧抓着栅栏。
糟,她把他都给忘了……说来也怪,秀外今早要出门时,压根没跟她提起要好生招待西门恭,才会让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银儿。」
那充满深情的沉喃在她耳边荡漾着,在她心底剐开一阵阵的痛楚。
她攒眉忍着。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现在的她,才是这副躯体的主人,残留在这躯体上的情感,她要彻底拔除。
因为她已经认定金秀外。
至于正牌戴银儿,早已香消玉殒,是故,她根本没必要回应这个人的感情。
「表哥,你怎跑到这儿来?」收拾好心情,她笑脸迎人,看向后头,没瞧见清瑶,只瞧见他深情不悔的眉眼。
那表情揪疼她的心,她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心为他的出现而有丝毫动摇。
「我想到你的院落找你,可是傅总管说不妥……所以我便在这里闲逛,适巧遇见你。」西门恭说着,伸手想要轻触她。
戴银儿不着痕迹地向旁退开一步,勾笑道:「是啊,平常我总是待在自己的院落,今儿个到这,是把相公送给我的豹子放到兽圈里。」
「你不是看了我夹在书中的字条而来的?」他讶问。
她比他还震愕。
夹在书中的字条?原来他给她书,是把讯息藏在书中?
「银儿……你变了。」
那嗓音藏着浓浓的痛和难舍的痴。
「人总是会变的。」她没看向他。
「所以……那晚,你才会失约?」
戴银儿微皱着眉,不解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晚,只能含糊应道:「是啊,事已至此,表哥应该也明白了。」
既然四下无人,那就让她把话给说清楚。
虽然这么做对他是残忍了点,但总好过他执迷不悔地等着早已不存在的人。
「你真的背叛了我?」他激动地抓着她的手。
戴银儿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吓人。「表哥,放开我……」
「我们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总说……非我不嫁,可是……」
「可我终究是嫁人了,不是吗?」她看向四周,暗恼清瑶的自作主张,害她陷入如此窘境。
原以为他看起来斯文儒雅,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但他要是这样揪着她不放,被人撞见,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因为我无能,姨丈才会决定把你许给金爷,可是……」他抓着她的双手抚向他的胸口。「你知道,我是心如刀割……我是如此爱你,却又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你上花轿。」
戴银儿怔住,这才知道,原来当中还有这一段。他和正牌的戴银儿根本是被棒打鸳鸯。
难怪这具身体对他有那么深的依恋,戴银儿离世前想必很不甘吧。
可,她又能怎么办?
她并不是一正牌的戴银儿,就算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无奈,她又能如何?
正忖着,却发现他越靠越近。
「放开我……」她死命挣扎,但是力气悬殊,让她心生恐惧。
双手抓着,一旦有缝隙,她就可以将他给甩开,但如此一来,就怕她的身份会穿帮……毕竟,正牌的戴银儿,绝对不可能懂得任何的防身术。
「她也承诺我,就算出嫁了,可你的心是不会交出去的。」他不断地接近,像是要吻上她的唇。「你是爱我的……」
「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别开眼怒吼,「表哥,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可是要喊人了!」
他竟想吻她……难道在正牌戴银儿出嫁之前,他们之间早已发生逾矩的行为?!
西门恭怔愣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她竟会吐出如此残忍而无情的话语。
「银儿,如果你不爱我,为何出阁的前一晚,你会和我……」
西门恭眸底沉痛不灭的爱恋,教戴银儿的心间一抖。
不会吧……出阁前一晚他们在一块?
孤男寡女,又是两情相悦,共处一室……要是没发生关系,谁信?
震愕之余,她又立刻联想到,戴银儿出嫁,要是她并非处子,秀外必定会发现才是。
但,秀外说过,他根本就不喜欢原本的戴银儿,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碰过她。
否则,他岂能容忍戴银儿还安稳地待在金府?
推论着,一阵恶寒从脚底板生起,冷得她浑身打颤。
要是秀外根本没碰过戴银儿,那她现在更不敢让他碰,就怕这一碰,她便要背上莫须有罪名,到时候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这种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的,他不会听的,哪怕她说破嘴也没用!
「银儿,你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我,就算那晚你没赴约,但我还在等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道走?」他说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香气,戴银儿胸口一窒,一股呕吐感无预警地从胃部涌到喉口,她不禁干呕了声。
「银儿,你身子不适?」西门恭赶紧松开她,深情又担忧的眸端详着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半点血色都没有。
她挥着手,要他退后一些。
待他退离一些,香意消散,那股呕吐感也跟着消失。
这状况好像在哪听过……她想到什么的皱起眉。印象中,在某些状态下,只要闻到某些气味,就会引起恶心反胃的反应,比如……怀孕?
戴银儿瞪大眼,像被雷给击中,脑袋一片空白。
怀孕?
怎么可能?
可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一直没有来过月经……难道说,她真的是怀孕了?
而且,她最近肚子变大了……
那么,这孩子是谁的?
她不知道……
「银儿?」
「你别碰我!」她低吼着,不断往后退。
不可以是他的,不可以……不,她根本就不该有身孕,她不该有……
「银儿……」
「西门少爷,你怎会跑到这儿来?」
听到熟悉的声,戴银儿忙抬眼,「傅总管,我表哥想到府外走走,却找不到方向,你替我送他吧。」
「是,小的知道了,西门少爷往这边走吧。」傅总管赶忙领着他离开。
西门恭不断地回头,她却瞧也不瞧他一眼。
戴银儿直瞪着地板,小手抚着肚皮,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也许根本就没有怀孕,她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她必须冷静。
回到桃花源,戴银儿一直窝在房里。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晚膳端了上来,她却是原封不动,最终要清瑶把菜给撤掉。要是以往,她早就食指大动,将菜肴给一扫而空。
可是今晚,她一直忍不住那逼上喉头的呕吐感,这明显的生理现象,教她害怕极了,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窝在床上,想让脑袋放空。
就这样,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推开门。她想张开眼,可是她的眼皮好重,后来她想,没张开眼也无妨,会进她房的,除了清瑶就是秀外。
正安心时,她闻到一股淡香,心头一窒,她奋力地张开眼,果真瞧见西门恭已坐在床畔。
「银儿,你的气色好差,要不要找大夫来诊治?」他担忧地问。
她瞪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寝房,他竟然大胆闯入……清瑶是上哪去了?!
「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又听清瑶说,你根本没用膳,所以过来探视你。」
见他伸手要触碰自己的颊,她挣扎坐起身,喝道:「给我出去!」
「银儿,我只是想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的相公会照顾我,请你出去。」忍着呕吐的冲动,她低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