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眼神望向书桌,存有真相的日记本已不在,如果时空能倒转,他会选择回到翻看日记本那一天,不去好奇翻阅、不去侵犯她的隐私、不发现真相。
他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不要强颜欢笑的放手。
他在老家厨房对着灶口装酒醉说谎话的隔天,她打电话给他说她想在婚前搬回姑姑家住一阵子陪姑姑,他毫不迟疑答应她,语气淡然,内心却如刀割。
他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当时他对着灶口说要景心幽回来,其实是在说给她听,逼她主动离开,让她回姑姑家过没有压力的生活。
当初她提议要分房睡,他点头说好,内心却很难受,她就近在咫尺他却无法拥她入眠,令他接连几晚辗转难眠,遂开始接大夜班的案子,有一天他值完班回家,见她正好出门,他好奇跟上,才知道她去找Mark……
心头虽然狐疑,可他知道她和Mark很清白,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至于Mark怎么想就不知道了,压下胸臆间翻腾的醋意,她一离开Mark的心灵诊所,他立即进入和Mark“谈判”。
这一谈才知,她是因长期作恶梦来找Mark聊聊。
她留在他身边,压力大到恶梦连连,还需求助医生Mark当然不知主因,但他知道,她是放不下古代的虎啸天。
反复思考几日,他问自己要自私的继续将她留在身边,还是放手让她走?他很想自私抓着她不放,可想起她作恶梦睡不安稳,她不爱他只是为了圆满前世感情而委屈留下,自私的念头便瞬间崩溃瓦解。
可他也做不到主动提分手让她离开,只能逃避地天天值大夜班,不回家不给她压力,消极地想一天拖过一天,至少她还在……
最后,是他自己受不了,她在家又如何,不能吻她、抱她,连见上一面都怀着痛苦……
那天他驱车前去老家,带着几瓶酒进厨房试图利诱灶神现身,他知道成功率不大,但仍抱着姑且一试的心。
倘若灶神真的现身,那就请祂将她送回古代,回虎啸天身边,过她想要的幸福生活。窝了两个钟头,灶神迟迟未现身,他只能独自喝酒喃喃自语,一直到听见有脚步声接近,他知道会来的人只有她,遂开始说那些违心之语,想逼她主动离开。
他果然有遗传到杜女士的精明,一场戏演得逼真,隔天就逼退了她。
“纤云,你幸福吗?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很轻松吧……但是没有你的日子,我一点都不快乐、不轻松、不幸福……”
翻身,他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想嗅到早已消散的发香。
倚在窗前,步纤云凝望着窗外美丽的小花园,该扬起好心情,心头却像绑了铅块,怎么都轻盈不起来。
三个月了,她搬回姑姑家一转眼已三个月,代表她和竞天已三个月没见面也没通过一次电话,她在逃避着他的同时,他是否也不愿见她、不愿听到她的声音?很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心,一阵揪疼,三个月了,想起当日他在老家灶口前嚷着“我只要景心幽,把她们俩换回来”,她的心就忍不住涌上苦涩。
她猜想,她在医院照顾杜阿姨,他回家帮她拿换洗衣物那晚,应该就己看到日记本知道真相,他没提,只是因为无法相信从小和他一起生活到大的景心幽被掉了包,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熟悉的景心幽吧……
他和景心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纵使吵吵闹闹,那份情意仍是她这个和他才相处没多久的外人无可比拟的。
眼神幽幽望着园中娇艳的玫瑰,心口阵阵抽痛。
自己甫到现代来,他百般呵护,其实是呵护景心幽不是她,他心疼景心幽去到古代会不适应,他想疼爱想呵护的人是景心幽,从来不是她。
知道真相后,他肯定讨厌起她,是她无预警空降,取代了景心幽,害得他为人在古代的景心幽担心焦急,想帮忙却帮不上……
他讨厌她,不想见她,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难怪他宁愿值大夜班、宁愿睡在公司的休息室也不回家,才会她一提要搬回姑姑家,他一句慰留的话也没有,电话彼端他淡然说好的声音,听来……如释重负。
当初她窝在灶口求灶神现身把她变回古代去,灶神一直未现身,她哭喊着回不去了,他以为她是失忆的景心幽,安慰她说——“心幽,如果回不去,就别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脑里心里想的一直都是景心幽,不是她。
她多希望他能够对她说同样的话,多希望听他亲口对她说——“纤云,如果回不去,就别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吧!”
眼神黯下,晶莹剔透的泪珠道出,身子乏力的沿着墙滑下,瘫软靠坐在墙边,泪水急流模糊了视线,螓首轻贴墙面,她硬咽地喃喃道:“竞天,我好想你,我想回你身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第10章(2)
抬头对上明亮的阳光,夏竞天反射性的蹙眉,三个多月来,他主动接夜班勤务,成了夜猫族,纤云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白天的阳光对他而言,太刺眼。
分离的三个多月来,每当他无法压抑住思念,就会偷偷地在她到点心屋上班前,跑到她姑姑家前守候,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最近,他几乎天天前去,一天没看到她,他就会失魂落魄,白天补眠睡不着,晚上工作如行尸走肉。
他需要亲眼看到其实的她现身在眼前,才能换来他满满的工作能量,只是这也有后遗症,他越来越贪心,看她一眼已不能满足他,他想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想抱她、想吻她……
各种渴求加总,失眠情况更严重,此时有些精神不济,原本勤务结束他就想直奔姑姑家“看她”,但今天一名熟识的香港珠宝商Eric临时来台,指名要他当Bodyguard,无法推辞,只好接下这工作。
Eric曾在其他国家遭绑架,是以每每到香港以外的地区谈生意,总是战战兢兢,不订确切的交易日期,就是想提防内神通外鬼,他连续三年当了六次Eric的贴身保嘿,加上他是天生保全董事长之子,Eric深信他不会拿自家公司声誉开玩笑,是以全然信任他,并且愿付五倍的高额保镖费。
Eric行事低调谨慎,来匆匆去也匆匆,交易一旦完成,绝不多逗留。此刻,他刚护送Eric上车,准备前往机场。
发现有辆银色轿车一路尾随跟踪,夏竞天立即调派另一辆房车并掩护Eric换车,车子加速往前行驶,可后方车辆跟得很紧,他试图请司机绕路好甩开跟踪车辆,未料后方车辆疾驶超车还朝右急切,不但阻挡他们的车,两辆车还撞上。
银色车辆下来四个身穿黑衣,手持球棒的恶汉,身高虽不及他,但各个表情甚为凶狠。
夏竞天不认得他们,但据他安排在交易场所附近的组员通报,有四名穿黑衣的男子在Eric到达交易场所前,就在附近徘徊守候,待他们一离开,四名恶汉马上驱车跟上。
他想,这些人肯定是有计划性的想绑架开去,他们这边对目的行踪绝对保密到滴水不漏的地步,会泄密的极可能是交易的对方。
他和前座的另一名组员先下车,开车的组员和另一名在后座保护Eric的组员留在车上,为保安全,他示意司机在他们下车后将车锁上。
“你们是怎样开车的,是没看到我们的车打方向灯喔?”四人中,身材较魁梧的人先出声,其他三人试图察看后座的人。夏竞天和组员联手挡住他们,并冷静地和他们沟通讲理。
“先生,不好意思,你们车子的方向灯可能故障,因为它根本没亮,而且,是你们的车急切过来,我们的车才会煞车不及撞上。”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对?!”
“不会是想要我们赔修车费吧?”
“能这样是再好不过。”夏竞天面无表情地道。
其实开口的根本没换车,但此刻他人已经在许大勇和萧大军的护送下前往机场,他车上穿着Eric蓝色外套的人是组员假扮的。
知道有车跟踪,他当机立断提议找人假扮Eric换车。他是保全领队,歹徒一定认得他,若只让Eric换车,歹徒末必会信,是以,他说服Eric配合,并调来特勤部精英许大勇和萧大军护送。他则掩护假Eric换车,充当司机的萧大军也和原车的司机调换……
他和司机都跟着换车,歹徒一定会相信他掩护的Eric是本人。
此刻,他只需多拖延一些时间,确保原车能护送Eric到机场,顺利搭机返港,此趟任务就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