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松的建议真是棒,方以慈顿时笑得很开心,“对喔!我怎么没想到?那……老师,你以后来吃面,我会给你多一点。”
换赵士平烦恼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老师,各退一步吧!让以慈有个对老师表达感谢的机会,以慈过去真的很辛苦,所以她对愿意帮助她们姊妹的人更是感谢。”
说得合情合理,让赵士乎完全无法反驳,只能点头;赵士平真是讶异,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男人,三两下就把问题解决。
只是这男人的态度好像是在解决以慈跟他的纠结,不希望他再有机会来烦以慈,他是谁?
“你是……”
“我叫汪如松。”伸出手,与对方握手。
赵士平无言,只能回握,很明显的,这男人的气势压过了自己,在他面前,他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可以感受到压力。
两个男人简单聊了几句,赵士平就先离开了,因为他听见邻近学校的钟声,知道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他必须回学校上课。
虽然他对这个名叫汪如松的男人很好奇,更感到一阵危机,这个男人怎会突然出现在方以慈身边?
他们是什么关系?
送走赵士平,方以慈带着大大的微笑看着汪如松;他也回以热切的笑容,尽避心里隐约有点不舒服,为了方才那个男人。
“你吃过了吗?”
“还没,你呢?”
“我……”话还没说完,一旁就有人喊出声。
“老板娘,我的面还没好吗?”
方以慈一惊,连忙赔礼道歉,“对不起,马上来。”立刻奔回炉前忙。
汪如松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一大盆还没洗的碗盘,他不顾自己穿着西装,只管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拿起菜瓜布开始洗碗。
这一次,方以慈没发现他在洗碗,兀自煮着面、切着小菜,她似乎觉得让汪如松帮忙洗碗很理所当然。
或许她总觉得,可以让如松帮她做这件事,但绝对不能麻烦老师。
亲与疏,似乎也在一瞬间画出了界线。
时间来到两点半,方以慈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她当然还没吃饭,事实上,她已很习惯两点半以后才用午餐,毕竟要等到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她坐下来,扶着酸痛不已的腰,擦去满头的汗,喘口气,看了看四周……奇怪……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在这边?
谁啊……
“不对啊!如松呢?”迅速站起身,不顾自己的腰侧传来如电流般的痛楚,方以慈跑到门口看了看四周,就是没看见人。
“如松回去了喔……”心里好失望,想起如松好像说他还没吃饭,结果没煮碗面给他吃,他就走了。
再看见那已经洗干净晾在一旁的碗盘,心里更是歉疚。
如松什么也没吃,甚至还洗了几十个碗,结果就走了。唉——她实在太忙了,忙到连如松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真的好失望,方以慈扶着腰坐回位置上,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好像笼罩在一种失望与寂寞中。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更发现怎么时间变得好慢,日子变得好无聊……奇怪,这么久以来,她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怎么现在她会觉得好无聊、好寂寞……
“干嘛坐在这里发呆?”
抬头看见站在眼前的男人,方以慈高兴的立刻站起来,“如松……”但同时,她的腰似乎闪到,更痛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白……”
咬牙忍耐,拼命挤出笑容,“没事啦……你跑去哪里了?你不是说你还没吃饭吗?”
“我跑去买这个。”
“什么?”
从身后将东西拿出来,是一杯饮料,高举在方以慈面前,轻轻晃了晃,汪如松以为这样的动作可以引起她的记忆,结果她却一脸胡涂。
“这是什么啊?”
汪如松有点讶异,打开杯口的塑料盖子,放到她面前让她闻一闻气味,“你忘记了吗?”
“这是拿铁?”
“你的鼻子比你的记忆力好!”
方以慈笑了笑,不好意思到了极点,“对不起……我有好多年没喝拿铁了。”所以才会连带想不起来这属于两人之间共有的记忆。
他更讶异了,“你这些年都没自己买来喝吗?”
“这很贵啊!我怎么会乱花钱?”
“可是你不是喜欢喝吗……”汪如松突然一窒,以为自己弄懂了一些连以慈都不懂的事。
是不是因为这十二年他离开她,没有他为她买拿铁,她也就忘记了拿铁的滋味?
“不管了,喝喝看,趁热。”
第5章(2)
接过杯子,方以慈笑得很开心,就着杯缘喝了一口,却瞬间皱紧眉头,嘟着嘴唇不发一语。
“怎么了?”
“没有啦!”
“是不是坏掉了……”
“不是不是……好苦喔!”
“好苦?”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
接过她手里的饮料,汪如松喝了一口,发现与记忆里的味道一样,连他这种十多年喝拿铁的次数以十只手指都数得清的人,都不觉得味道有变。
当年与她交往时,她最爱喝的就是甜到不行的拿铁,有几次她分享给他喝,让他喝了都皱眉头,以为加糖免费。
现在,她觉得太苦了?
“不过……还是很好喝啦!虽然真的有点苦,谢谢你。”吐了吐舌头。
汪如松笑了,点点头,他知道了——以慈尝到的味道都反应了她当下的心情,这十二年的辛苦,让以慈早就忘记甜的滋味,她尝逼了各种生活的辛酸,早就不习惯甜蜜的感受。换句话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尝到苦的滋味。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方以慈对着他笑着,“你不是还没吃饭吗?”他点头回应,“那我煮面给你吃,你要吃什么面?”
“都好。”
“那你等我一下。”
汪如松找了个座位坐下,方以慈站在炉台前煮面,店内再无他人,两人就这样聊着天,彼此诉说着这段时间的生活点滴,包括那四个人在学校的弟妹。
十分钟后,方以慈端着两碗面,还有一些卤味,来到桌前,坐下和汪如松一起用餐。
她很开心,甚至很兴奋,可以跟如松一起吃饭,喜悦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汪如松都看到了。“刚刚那个赵老师常常来吃饭吗?”
“大概一个月一次吧!他说因为我都不收他的钱,他反而不敢常来,可是以前他真的很照顾以恩和以惠,所以我很感激他啊!”
“我想因为他……算了。”同样是男人,他懂那个人的心。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那个赵老师的心,所以方才他一出现时会这么明显的带着敌意,急于想要在那个男人与以慈之间画清界线。
没想到他汪如松也会嫉妒……
“因为什么?”
“赶快吃面吧!”他才不可能跟她说。
“你每次都这样,都不跟我讲……我就是比较笨嘛!”
汪如松笑着,“你不笨,你至少养大了两个妹妹。”
“你也是啊!”
叹息,“……我们怎么每次聊都是聊我们的弟妹?”
“可是我很开心,可以有以恩和以惠当我的妹妹。”
“我也是……虽然我因此离开了你。”
方以慈笑着,“不要这样说,我也是,为了照顾妹妹,我也离开了你;我们扯平……至少现在,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只是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以恩和以惠说耶……”
汪如松也叹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如钟和如风开口……这阵子他们好奇怪,一直在问我过去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我也是,以恩和以惠也一直追问我。”
他大口吃面,享受着她为他烹调的美食,或许是因为这个思念了十多年的女孩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让他不愿意去想那些麻烦事。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继续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接下来的路。经过这十多年,他们早就清楚这一点,没有什么无法闯过的难关,他们亲自体会过这个道理。
中午时分,四个孩子难得提早离开学校。今天正好是学校举行期中考试,考完后就放学了,算是赚得难得的半天假期。
方以惠拉着汪如风来找哥哥、姊姊,美其名是要一起回家,事实上她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个喜欢跟在姊姊后面的跟屁虫。
汪如风倒是发现了这点,指着她的鼻子哈哈大笑,“你每次都笑我是跟屁虫,只喜欢跟在哥哥**后面……我看你自己也一样……啊——不要捏我耳朵啦……”
方以惠拉着汪如风的耳朵,两人一起到了二年级教室;方以恩与汪如钟边整理书包,远远便可以听见弟妹斗嘴吵闹的声音。
两人互望一眼,无奈苦笑,知道弟妹是闹着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他们这些旁人就不要管太多了。
但方以恩总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在外人面前形象太差,还是出声制止,她背着书包走出门口,对着正巧走近的方以惠说:“以惠,你又来了,跟你说不要欺负如风你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