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在等人。”连奕霏和警卫不熟,只打过照面,因此仅扬了扬客气的笑容解释。
“那么冷,要不要站进来等?”警卫大哥看她娇滴滴一个女生却杵着吹冷风,不禁心生同情,热心地建议。
“不用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来,谢谢你。”她因他的好意而绽出友善笑容,可被个陌生人这样关切,她反而觉得有些心酸。
该下班不下班,寒风刺骨还罚站当雕像,难怪会引来人家的注意,可她担心相尔杰明知自己迟到,匆忙赶来了却没在约定地点看到她的人,会以为她先走了;况且在警卫那儿等,怕挡了路,而且得接受更多好奇的打量,反而不自在,还是继续杵在这儿,和孤立的路灯作伴好了。
半个小时又过去,连奕霏脚虽然没麻掉,但脸几乎要冻僵了,她担心得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不应该这样,赶不过来,好歹会打电话跟她说吧?
他没跟她说,又那么久还不来,电话都自动转进语音信箱……会不会是半路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心愈来愈慌,像是浮在半空中,她努力抑制,却怎么也稳不住。
不行,她无法再枯等下去,她要回家瞧瞧,说不定那一睡着连地震都摇不醒的家伙正安安稳稳地在睡大头觉。
若是他真在她离开这里之后才赶到,那就算了,今天预订的行程是去不成了,反正他让她等那么久,扑空也是应该的。
有了决定,连奕霏迈开差点生了根的双脚,朝街口走去,平时她都搭捷运上下班,这会儿焦虑难安、归心似箭,于是改搭计程车一路赶回家。
捷运再快,少了步行与等车所花的时间,计程车还是稍微快了些,连奕霏回到两人的住处,一反平时的从容,急躁地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室的漆黑,她立刻打开电灯。
“尔杰?尔杰你在家吗?”她边脱鞋边扬声,望向卧室,比起可能出什么意外,她更情愿他是压根儿忘记约会的事,还在家睡大头觉!
她快步进屋看了卧室、书房和浴室,家里没有半个人影。
“到底跑哪儿去了……”她有些愠恼,又急又重的脚步来到餐桌前却陡然止住了。
餐桌上摆着的饭碗里,还有两口没吃完的白饭……
尔杰这个人有点人来疯的倾向,心血来潮就要马上行动,有时会把手边进行的事物就这么搁下……是什么事让他连饭都没吃完就出门?
该不会又是那些知道他回国的朋友找他去聚会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挺看重朋友的,曾经因为朋友而取消和她的约会,或是缠着她一同前往。
她不反对他有他的交友圈,出去玩只要懂得节制也不是不可以,取消和她的约会她也能接受,但基本的尊重与告知是必须的!
既然吃过饭,就表示看过她的纸条,为什么不能赴约不先打电话告诉她?
她生气了,他对和她的约定不上心、对他们的婚事也不上心,是不是意味着对她也不上心?
她收拾起餐桌,藉由忙碌来转移正在膨胀的不悦情绪,以免影响了彼此的感情。
心有点酸、头也有点痛……大概是方才吹了太久的冷风吧,恐怕是着凉受风寒了。
她收拾好他留下的饭菜、洗好碗盘,然后准备了些姜,帮自己煮壶姜茶,趁着煮茶时间卸妆、洗澡……
做完所有的事,她窝在沙发,状似惬意地边喝姜茶边看起电视,忍耐着不再拨电话给相尔杰,就看他何时才会想起他们的约定!
可心不在焉地不知过了多久,她连赌气的精力都没有了,抱着被子蜷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去……
***
第3章(2)
凌晨,相尔杰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客厅电灯亮着,连电视也开着,可连奕霏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一怔,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来到客厅,关上电视,低头看着睡得脸颊红扑扑的人儿,略显疲惫的俊容上露出忙碌了整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自从两人同居,他还没看过连奕霏看电视看到睡着呢!
她的生活习惯很好,家里每一处都整理得井然有序,用过的杯碟碗盘从不放隔夜,洗衣篮里的脏衣服也从不过半……温暖的灯光、食物的香气,整间屋子因为她的存在而更有家的感觉。
不想叫醒睡着的她,他弯身欲将酣睡的人儿横抱起来,打算将她带回卧室继续安睡。
忽然的移动令睡不安稳的连奕霏立刻睁眼,一看是等了整晚的相尔杰,她没多想就伸臂抵住他的胸膛。
“我抱你进去睡。”他柔声解释。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一清醒回神,先前的郁闷气恼随即涌回胸臆间,连奕霏淡淡地拒绝,起身的同时瞥了眼墙上时间,可眼前陡然一黑,脚步不稳,险些跌倒。
相尔杰吓一跳,眼明手快地拦腰稳住她。
“看你还没清醒呢,路都走不好……”搀扶她的手触及热烫体温,教他愕然地顿了顿,诧异地连忙抚上她额头,急急开口。“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
她在发烧吗?连奕霏别开头,拉开与他的距离,摸摸自己,还真是热烫烫的,难怪她头痛不舒服,原来是发烧了!
应该是晚上吹了太久冷风的缘故,想到这点,她心里怨怼更深,但也只是含怨地睐他一眼,做不来激烈指责,这已经是她表达不悦的表现。
奇怪,为什么要瞪他?因为发烧,所以瞪他吗?相尔杰被瞪得一头雾水、一脸无辜。
“是发烧了吧?我陪你去看医生。”即便有点莫名其妙,他还是去找出摆在抽屉里的耳温枪,要替她测量温度。
“我自己来。”她淡漠地拒绝他的关怀,拿过耳温枪,自行量耳温,几秒钟就看到结果。“现在太晚了,我这温度还不到要看急诊的程度,吃颗退烧药,明天再看情况。”
说完,她侧身越过他,搁回耳温枪,再从摆放医药用品的抽屉里找了颗有退烧效用的成药,走到厨房倒了杯开水把药吞下,随即看也不看他就回房上床,继续睡觉。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相尔杰,神经再大条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刻意的忽略了,疑惑地跟进房里,点亮小夜灯,在床畔落坐。
“小霏,你是不舒服不想理我,还是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他坦直地问。
若是前者,他倒是能理解,有些人身体不适,只想安静休息,不想被打扰,那他可以静静守在一旁;可若是后者,他就不明白了,他得搞清楚自己为什么惹她生气,奕霏对他总是温柔的说话、温柔的笑,很少这样冷冰冰的,他无法适应这种窒闷的气氛。
“……”都有。连奕霏侧躺着背对他,抿着唇不想开口。
他似乎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晓得?昨晚才讲好,今早还叮咛过他,晚上就忘光光?要不要吃银杏补补记性?
不说话……那八成就是生他的气了。相尔杰搔搔头,十分困惑。
“小霏……”他伸出手牢牢的牵着她,她抽不走,便只好僵硬地让他握着。“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对他这种直来直往的人来说,冷战的煎熬远比大吵一架来得折磨,不把话问清楚,就像喉间鲠了刺,很难受!
连奕霏身体烧着、脑袋疼着,心情也闷着,没有耐心和精力继续耗,索性开始问罪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她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问。
“旅行社出了事,我回去帮忙。”他据实以告,半点不犹豫。
连奕霏一怔,她恼了整晚,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失约!
“出了什么事?”她直觉关问。
“你回来有没有看新闻?我们安达旅游租的游览车在山区出了车祸,我中午一看到新闻就赶紧打电话回去问,听说公司里乱哄哄的,家属询问关切的电话接不完,我怕人手不够,所以马上跑回去帮忙,多少还能够处理一些事……”相尔杰大略地说明状况。
“情况严重吗?”山区车祸这噩耗令连奕霏胸口一窒,忧心不已。一来是担忧伤者状况,二来是担忧安达旅游是否会面临大麻烦。
“重伤的有两位,其他人伤势还好。”他继续叙述。“我跟着总经理一起赶到当地医院去协助安置慰问团员,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接着又开会、又要和保险公司商谈,所以才会弄到现在,还好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听完前因后果,连奕霏这下子都不知该怎么继续生气了。
原来他是去忙正事,事态严重,不难理解他一时心慌意乱,匆忙跑去帮忙,而忘了他们俩的约定……
她瞅着他,看得出他神色有些疲累,但却毫无歉疚心虚之意,压根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那她再生气有什么用?况且,他就算有错,也是情有可原,她若再怪罪,似乎就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