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慕情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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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齐泰的话一时之间给结结实实的问倒了,齐寒谷扪心自问,虽然依眼前所有结果 推论而言,木氏父女是最涉有重嫌的人,但结案所需的人证物证,却是没有半项。

  更何况,在齐铁生毒发身亡之后,那木俯垠便托言年事已高,看破江湖尔虞我诈的 血腥和狡诈,自我放逐到江南一带,过着隐姓埋名的流亡生活。

  而他的女儿木紫嫣,则是接续衣钵行酱济世。举凡何处有旱沴疫疾,都可以听到她 风尘仆仆赶到、赈药义诊的事迹流传出来。

  而他齐寒谷,也就在捉捕罪犯的同时,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足迹遍布了大半壁江 山。

  其实齐泰用以质疑他的话,他早已问了自己不下数百回了。每每追赶得越接近木紫 嫣,他的心情就越加复杂,脚程也就更加迟疑踌躇。

  即使捉到她,押到父亲灵前活祭,父亲尸骨早已成朽,昔日威风八面,令宵小闻名 丧胆的齐铁生,已经无法再重新活过来。但为人子者,难道就能够让杀父仇人就此逍遥 法外,令父亲自白牺牲吗?

  试图在脑海里找出关于那木紫嫣的些微印象,奈何他再怎么样都想象不出她究竟该 是什么模样儿。除了十七年前她诞生于铁心山庄外斜柳坡时,他曾夹杂在一群七嘴八舌 赶去帮忙的佣妇间,踮起脚尖瞄了眼皱着五官、正放声大哭的通红婴孩之外,再也没有 见过这位甫出世,就被指婚给自己的未婚妻。

  说来凑巧,在随父行医天涯的木紫嫣每回到铁心山庄暂歇或过访的寥寥几次纪录中 ,已经因为协助官府捉拿奸淫掠杀无数的汪洋大盗陈狗子有功,被御上亲召赐为神捕, 职司各官署之首,专办延宕悬案而终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的齐寒谷,虽然有心想赶回铁 心山庄与她见上一面,但在繁重公务的堆压,加以自己好胜心强,不愿将重责推诿下属 的个性使然,每每都错过了相见的契机。

  缘仅一面的错过,使得总在木氏父女离去后,这才行色匆匆赶抵家门的齐寒谷为之 扼腕不已。在家裹其余人的描述和江湖中人的纷纷传说之下,齐寒谷内心之中,已对这 房未过门的妻子,有了很美好的期盼。

  她知书达礼,进退有节,更别提承自父亲的精湛医术。她不仅对长上和颜悦色,即 便是卑贱的仆役小厮,她亦是不骄不矜,和善以对。

  听多了大伙儿对她的扬赞之词,更是令齐寒谷生出深深的渴望,想要见上她一面。

  可惜天不从人愿,即使在他费尽心思的告假返乡等候她父母的到访之期,每次都有 来自大内快马驿丞亲送的圣旨,诏他前往某处捉捕要犯而失之交臂。

  「难道道木姑娘就没有丝毫缺陷?瞧你们一个个将她形容得如此完美。」有回饭后 ,他与自幼一齐长大的师兄弟们在向晚的练武场中饮酒吹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略,少庄主,这可不是我阿财说阔嘴话,那木姑娘啊,我可有一出来着,人家不 是说啥天女散花的吗?木姑娘不但人长得像朵花般美,连她呼出来的气,咳出来的气, 可也都是香喷喷的,比我娘用来抹头发的桂花油还香!」做出一股深深陶醉的模样儿, 那个满脸痘癞的壮丁提高嗓门以压过其它的师兄弟们。

  「哟,阿财吶,甭说你娘用的桂花油,我看哪,连酬神赛会时,姑娘家们买的胭脂 水粉,也都没人家木姑娘身上的奇香稀罕,我听服侍木姑娘的阿巧说,木姑娘打小就吃 产在天山的冰绛雪莲,所以全身散出异香,连她流出的汗都是香的,穿过的衣裘十天七 夜都还是香喷喷的哪!」

  「嗯,说起这木姑娘千般妙万般好,我瞧来瞧去,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抽着旱 烟袋,呼噜呼噜地吐出一长串烟雾,斜倚在那棵大树干上头,花白头发的老长工慢条斯 理的在一片嘈杂讨论中,扔出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并且立时引起巨大反应。

  「木姑娘好,她肯定是好!」

  「是吶,阿文伯,你可莫要胡说八道,那木姑娘可是少庄主未过门的媳妇儿!」旁 边有人推推他,一面忧心忡忡地瞄着仍含笑注视着他们的齐寒谷。

  「咦,我阿文活这么大把的岁数了,难道还会不明白这饭可以多吃,话要少讲的道 理吗?」拿起旱烟杆,往那几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小伙子们头上敲下去,阿文伯这才摇 头晃脑的讲下去。「这木姑娘纵使美若天仙,体有异香那又如何?你们没留意到吗?」

  「留意到啥事?」

  「是呵,每回见到木姑娘时,大家限都直了,哪有力气去管别的事?」

  面对那些年轻小伙子们的质疑,阿文伯没好气地大摇其头。「平常教你们要认其学 功夫,全都给我学进牛屁眼裹去啦?」

  「阿文伯,咱们资质是驽钝了些,但也挺认真在上进,你老就别净骂咱们啦!」

  「是嘛,阿文伯,你刚才说木姑娘她……」

  「哼,我踹死你们这群小兔患子,最重要的察言观色都不懂吗?你们只瞧见那木姑 娘知书达礼、美若天仙,可你们哪个注意到了,她从来都没笑过,虽不至于是冷冰冰, 但也有着隔阂,令人想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阿文伯,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大闺女,总不成见着谁都满脸痴笑。」

  「是嘛,她虽不爱笑,但也不会盛气凌人,再说她可是咱们未来的主母,阿文伯你 老就别再挑剔啦!」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斗其嘴之后,再佐以平素在江湖中行走所得到的信息,这 木紫嫣在他脑海里,更加地裹上神秘色彩,越发吸引着他。

  神秘的木紫嫣,从此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遐想,有时在旅途劳顿之余,他总会想起那 个空白着脸孔的人影,平空想象着她所可能会有的容颜。

  因着太多特殊的色颜环绕着她,等待成了齐寒谷最艰辛但也是最甜蜜的折磨。及笄 之年,每天他都暗自的在心中默数着小他八岁的紫嫣,十五岁生日的到来。

  伸手至怀中取出那支以上好金银融塑雕出龙凤的簪子,这是某回他因案到京师第一 冶金匠处查案时,一时兴起所重金买下的发簪,为的就是要送给他的结发妻子,谁知造 化弄人,看来这支绝妙精品,是断然无有送出之日了。

  造化弄人!除了如此自我安慰,他实在找不出办法。远远飘荡而来这漫天黑雾,很 快地将一轮微微亏减得如柠檬般小巧可爱的月,忽隐忽现的遮进掩出。独坐竹林下,盘 腿静坐在那颗偌大的岩块之上,齐寒谷闭上眼睛,任那股强劲的风,游走在全身所有的 穴道之间。

  调息运气是练武之人最重要的功课,而且在此专心一致之时,忌惮的是旁边不能有 人打扰,否则气血出岔,导致走火入魔,轻则损伤筋络内脏,重者可能因而殒命,所以 武林中人在此修养生息时刻,大都派有另人巡守,为的就是预防此等祸事的发生。

  凭恃着一身高强本领,齐寒谷缓缓吐纳着由丹田直升上来的纯阳真气。这椽小屋深 隐入竹林深处,更何况在唯一通入这小屋的羊肠小径上,已被他设埋了许多的埋伏,任 何人只要踏进小屋方圆五里之内,他断无不知之理。蓦然,斜向里有粒小石凌空而来, 夹带嘶啾声地朝他天灵盖而疾射过来。截声取向,齐寒谷立即一个鹞子翻身,往后腾空 连翻几次,这才拂下凌吼的衣物,凝神地往石子出现的方向,仔仔细细地搜找着这扰乱 他清修的罪魁祸首。左后方彷佛有衣衫打飘的声音,他立即摆出阵仗,提升内力到极点 前的七、八分,准备随时给予来犯的敌人痛击。

  「齐公子莫要动手,是小女子献丑了。」衣裙冉冉由天而降,缓缓地伸出手,向他 展示着掌心那块鸽蛋大小的石头。

  「姑娘,难道不知这暗算乃武林中人最鄙夷之行径,在下一直以为姑娘玉洁冰清, 磊落脱尘,万万没想到……」往前垮了几个大步,齐寒谷脸上写满了憎恶与惋惜之色, 但挥之不去的却是眼底浓浓的倾慕。

  诧异地望着他,再看看掌中的那颗小石子,木紫嫣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盈盈 地朝他曲膝一拜。

  「公子这可要冤煞小女子哩!适才我经过这片竹林,正想要一访故人,谁知就见着 这石子儿对准公子死穴而来,在警示不及之下,只得先将石头拦住了再说,哪料得到公 子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揉着手心,女郎立刻红了眼眶,似是有无限委屈地 转身背对他而不语。

  看着她轻轻耸动着的肩膀,齐寒谷这才意会到自已的唐突和冒昧。「姑娘,在下或 许是误会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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