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梅之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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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想吃点东西?”梅生见她心情似乎有些好转,检规着床头几上的鸡汤询问她。

  “不想,但是有点想听故事。”裕梅半侧着身子望着梅生说。

  “故事?唔,我好象对说故事并不在行呢!”梅生有些苦恼地用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为难地努力回想自己所能记得的故事,白雪公主跟七矮人?不成,我忘了白雪公主被后母赶出去后发生的事。

  灰姑娘?到底是老鼠变番瓜,还是番瓜变成马匹了?小木偶呢?这也不行,我忘了木偶叫啥名字了……

  “真的啊,那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裕梅难掩脸上的失望,沉吟了一会儿,她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

  梅生如逢大赦地连忙点头,将椅子拉近她床畔,坐得直挺挺地等她说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妈妈告诉我的。她说月亮上头有一辆漂亮的银马车,每到满月之夜,天堂就会有位快乐的王子出现,他用魔杖轻轻一挥,老鼠们就会变成一匹匹的白马,灰马拉着那辆银马车,王子会到每个人家的门口停一下,把乖的小孩都接上马车,带他们横越天空,送给他们幸福愿望。”她说完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再叹口气,眨眨眼睛地看着梅生。

  “我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常常不能去上课。哥哥又大我十五岁,根本玩不到一起。我常常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哥哥跟他的朋友玩、听一大堆我听不懂的音乐。那时候我常常在想,我的王子要到什幺时候才会出现呢?我不会向他祈求别的东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有一颗健康的心脏而已。可是连这个愿望似乎都有些奢侈呢!

  所以我的王子始终都没有出现。”她沉默下来,一动也不动地望向他,“直到你的出现……”

  神经质地笑笑,她低下头用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大大小小的圆圈圈,“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除了哥哥,再也没有人会愿意花时间陪我,但是你却做到了。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要先谢谢你,因为我知道明天的手术还是有风险在,不,你别说话,听我说完。兰生告诉过我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过这幺长的麻醉和手术,所以必须先向你道谢。”

  “裕梅,别再胡思乱想了,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梅生一边劝慰着裕梅,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兰生的多事。

  “于大哥,或许你是因为我哥哥的关系才对我这幺好!也可能是因为你心地好才这幺照顾我。但是对我而言,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我不知道别人会怎幺看我、我并不在乎,从小脆弱的身体只提醒了我一件事——把握住所有目前能把握的——不错,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那种可怕的感觉吗?就像走在下面没有挂网的高空钢索上,何时会掉下来,没有人知道。就像我的心脏,有如一颗不稳定的炸弹,我时时刻刻的等着那一刻,你会明白等待死亡的滋味的。”裕梅因为太激动而微微地喘息着,她嘴角带着悲哀的笑意,半撑着身子地挥动着手。

  “裕梅,裕梅,你为什幺要逼自己去想那幺多呢?我们谁又不是每天庸庸碌碌地等着死亡的降临呢?”梅生感慨地捧住裕梅的脸庞,在她青春的脸孔上,苍白和明题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了她的虚弱。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爱过人,也没有尝过被人珍爱的感受,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的生命。我这样虚虚浮洋地存在又消失,有谁会知道我?有谁会记得我?”裕梅轻轻地摇摇头,“我原以为生个我自己的孩子会是个很好的主意,他由我而出,代表我曾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又开始担心,如果我死了呢?谁来爱我的孩子?谁又会记住我?而我的孩子却又必须重复我孤寂的生命过程,想起来我还真是个自私的人。”

  “不,你并不自私,这是每个人的义务跟权利,繁衍族群,让更好的下一辈来实践我们所没能达成的愿望。”说不出来为什幺,梅生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拍拍着她的背,“裕梅,你太敏感早熟了,别想太多,那些如此严肃的事,留给那些忙着勾心斗角的政客们去操心吧,你只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就够了。”

  “是吗?为什幺我总是不能安心地只过眼前的日子呢?是不是因为我一向都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明天,还是我心底一直都在奢望不属于我的爱情?”裕梅长长地叹了一声,柔顺的长发似丝线般地加水瀑般的滑落脸庞。

  梅生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裕梅,我答应你,手术过后你再也不用这幺黯淡地过日子;我要给你最光鲜灿烂的生活,补足你过去这二十几年来所缺少的欢乐,好吗?”他说着将个银灰色的小方盒放入她手中。

  裕梅讶异地抬起头,望进他充满情愫的眼眸中,她惶然失措地瞪着手里的方盒,心中有如被石子波动了平静湖面,泛起圈圈向外散去的涟漪。

  “这……”她既惊又喜,只能讷讷地说不出半个字。

  “打开它,它不会咬人的。”梅生含笑地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打开那用弹簧锁的盒盖。

  在裕梅的惊呼声中,梅生拿出了那枚戒指。在灯光的投射之下,由五颗钻石所组成的梅花图形戒面正散发出五彩光芒展现在他面前。

  “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出来该怎幺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后来是在某家珠宝店看到这枚戒指,它的价钱并不是最高的,但是我认为它是专为你我而镶造出来的,因为它代表了你的“梅”和我的“梅”。”梅生说着将戒指轻轻地套进裕梅左手的无名指,“以前的欧洲人认为左手的无名指是直通心脏的,现在我将我所有的信心都注入这指环中,希望它能庇佑你安然度过明天的手术。”

  所有的感情化成泪水似乎无止境的滴落,裕梅哽咽得无法说话,她只能抱住梅生的颈子,任泪珠滚落。

  “我爱你,裕梅。我原以为这辈子我不会对任何女人许下这句承诺,但是裕梅啊,你已经这幺任性又自在的占据了我的生命,我又怎幺能放开你呢?”梅生将手伸进裕梅织锦般的发丝间,轻柔地撩拨着她说。

  “我不知道该怎幺向你表白我内心的感觉,忽喜忽悲,既期待又害怕失去的,这不是我所习惯的感受。于大哥,如果这就是爱的话,我愿意让它把我淹没,让我灭顶。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寄托,你使我对明天有所期待。这……是不是就叫爱呢?”裕梅偏着头,带着疑惑地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梅生托起她的下颔,在她唇上流连不去地轻吻着,“我想是吧!我并不想逼你,裕梅,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的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你只要安心地接受手术,我会在你身旁陪着你。”

  裕梅闭上眼睛,屏住气息地感受他柔腻似羽毛轻拂过唇瓣的吻。这就是爱情吗?令她如此平静又充满了安全感的面对生命中的拂逆。天啊,让它是爱情吧!她衷心地盼望着。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裕梅谨慎地盯着他问道。

  “当然,一直都在你身边守着你。”梅生应允且欣慰地看到她眼神中的忧郁褪去而笑逐颜开。

  他搂着裕梅,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浮在灰暗天际的云朵,为这难得的情感交流时刻而感动——明天,只要过了明天,一切都会不同的!

  门口有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开去,直到走廊的尽头,他们才敢稍微发出声响,但相同的是挂在他们脸上的笑意。

  第五章

  手术室的红灯持续地亮着,于家人在等候区或坐或立的各有所思。菊生和兰生都低着头,菊生忙着打电动玩具,兰生则是翻若他厚厚的药品字典。

  于爸爸眼睛盯着报纸的社论,另一只手则不时地拍着的于妈妈的手背。拿着佛珠的于妈妈念念有辞地转动佛珠呼着佛号,眼睛总是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竹影打着毛衣的手不断地停了下来,她看看众人再看着手术室门口的那盏小红灯,然后再低下头继续打毛衣。亚力则是将厚重的公文箱中的文件,一叠又一叠地拿出来,看完签上名再放回去,像在他办公室中办公般的忙碌着。

  将背直挺挺地抵在墙上,梅生闭上眼睛地在脑海中的想着裕梅痊愈之后,彼此将有更多的时间相守。是啊,只要她的身体复元了,他一定要带她游遍世界,游历所见的名山大川,补足她生命中向来的寂寥……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打断了所有的人的心思,他们愕然地看着那个满脸于思的男子,一把抓住梅生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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