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他这么喜欢来吗?
他来是有原因的,或许把事情搞清楚之后,他才能好好睡个觉……他娘的,打从她吐在他身上后,她那苍白的小脸,那柔弱的模样该死的骚扰着他,还有她身上的谜,他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日子要怎么过。
「那是因为我不想……」说到一半呕吐感无预警地涌上喉口,她死命地忍住,抓起手绢捣着嘴。
「因为你不想怎样?」他懒懒抬眼,却发现她有异状,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你怎么了?」
她好像是想吐却硬忍的样子,而这反应真的很像是怀孕,就跟当年娘怀了如宝时一样……所以,他应该没猜错吧,她的肚子里其实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龙静痛苦地闭上眼,那股恶心感像是在跟她唱反调,她愈是忍它来得愈强劲,胃紧缩痉挛着,强挤着喉头,教她忍出一身冷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只要吐出来她就会好多了,可是她不能吐,她不想在这混蛋面前吐。
「喂,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起身绕到她身旁,伸出的手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落在她背上轻拍着。
这一轻拍他才惊觉……她好瘦,这背上连点肉都没有,好像他只要再微使劲,她就会被他拍碎。
而这一轻拍,更是教龙静整个崩溃。
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力道,像在催促着她赶紧吐出,好让自己舒服,可是她不希望引起他不必要的臆测。
「是不是每个女人怀孕的时候,都会这么辛苦?」龙静怔了下,瞬间哗啦啦……尽数吐在他的脚边。
金如秀眼角抽搐着,缓缓垂眼瞪着她,额角青筋不断颤跳。
龙静颤巍巍地抬眼,对上他凶恶如鬼的眼。
「……你就这么喜欢吐在我脚上?」到底是要吐几次,可不可以一次说清楚……次完成!
「我……」
「我有说错吗?」
「你……」
「你怀孕了,没错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龙静脸色丕变……时之间脑袋竟是空白的。她应该要反驳的,想办法掩饰,可是他说得好肯定,教她说不出话。
「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千金竟已有孕在身……是谁的种?」见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呆傻着,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而现在他只想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你……」她突地揪住他。「孩子是谁的不重要,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既然被他看穿,她就不隐瞒了,只盼他能像个君子为她保守秘密。
金如秀不禁皱起眉。
怪了,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这模样压根不像演的,仿佛让她怀有孩子的不是他……
「算我求你,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咬着唇央求着,卑微的姿态是他不曾见过的。
吊诡的是,他突然觉得有点不爽。
「小姐!」
声音骤至的瞬间,掌风已经拂上金如秀的后颈,教他不耐地反掌回击化解,再一掌直往来者胸口而去——
「住手!」
金如秀收住掌势,回头怒瞪着扯住他的龙静。
「我不回手你是要我被你的奴才打死吗?!」他低声咆问,再抬眼,瞪着已经来到龙静身旁的长治。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长治伸手扶着她。
「我没事,我……」不安地再看向金如秀一眼,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堵住他的嘴。
为什么他会发觉?
金如秀微眯起眼,看着长治扶着她,而她很自然地靠到长治旁上,教他眉头拢出一座小山。
难道说一切都只是他会错意?
毕竟手绢四角绣着龙字的也不一定只有她,龙府里还有另一位千金……不管怎样,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趁夜将他绑至房内、覆住他的眼、强要了他之后,留下十两黄金离去的人。
可是……他却觉得就是她。
如果能让他再握住她的手,也许他可以分辨得出。
细忖一番,他哑声道:「你到底是把本少爷当成多恶劣的人,况且本少爷也没兴趣跟人聊闲话。」
龙静直睇着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她那犹豫的表情不禁教他光火,「老子再下流,要行凶之前也会先贴告示!」
他的保证方式教她总算松口气,「多谢金二少爷。」
姑且信他吧,他这人虽是下流,但从一开始就挑明了要斗她,不算君子,但至少是个光明磊落的小人。
「不过,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龙静尽管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
他轻轻一握,那手腕的细腻触感和腕围,与那晚的记忆极为相似,如果能够将她搂进怀里……想着,身体已经早一步行动,将她一把抱住,这像极了那晚,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的线条!
龙静惊吓得连尖叫都没有,瞪大眼贴在他怀里,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气愤外还有莫名的害羞,想要挣脱他却搂得死紧。
「你在做什么?!」长治一把将龙静扯回,眼中擒着杀气。
金如秀哼笑了声。这奴才的心思还真显而易见……要说这两人之间有关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不爽。
他几乎可以笃定龙静就是那晚强要他的女人,毕竟能够随随便便拿出十两黄金买男人的姑娘,在崆峒城绝对是不多见的,可为什么她却表现得像两人毫无瓜葛?如果真是她,她应该要感觉害羞什么的,偏偏她先前面对他是坦荡荡得没有半点不自在,这一点最教他不解。
「长治,不得无礼。」龙静沉声低斤着。
她现在有把柄在他手中,她不希望他有任何不快,造成任何麻烦。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地生下,否则她当初惊世骇俗地去做那件事,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金如秀轻哼了声。「改天再来看你。」
话落,他转身就走,不想看主仆情深的戏码。
一走出龙家油行,并成立刻迎向前来,古怪地打量金如秀。
「你看什么?」他没好气地瞪他。
他今天没让人拿鞋子伺候,脸上没鞋印。
「二少的脸很红。」
他不解地摸上脸,惊觉自己的脸确实发热着。
怪了,是温茶喝太多了?
「二少的表情好和善啊。」并成惊叹道。
「……你是很想死是不是?」拐弯骂他是不是?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说他慈眉善目过。
「下头很凶猛呢。」并成的视线往下。
金如秀跟着往下看,真是见鬼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蓦地一道灵光闪过,他想起刚刚搂着龙静的瞬间,也想起了那晚的销魂。
虽说他很不满自己被当男娼,可是那晚是他此生尝过最销魂的滋味……「二少是不是被喂了春药?」并成很认真地拼凑可能原由。
「关你屁事!」他羞窘地咆哮,挑人少的地方走。
该死,他又不是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光是回想就教他这么荒唐地在大白天硬生生地有了反应……要是被人看见,他的脸是要搁到哪去?
可问题是,他现在遮了显得欲盖弥彰,不遮……实在是异军突起得太明显,就怕吓着了人。
「二少,走慢一点,会痛的。」并成跟在他身后小跑步。
「闭嘴啦!」喊那么大声,他要不要干脆昭告天下算了?
「我怕你痛呀。」
「你想死的话不怕没机会,不用这么急。」他咬牙威胁。
「我还等着替二少送终,怎能比二少先死。」
「……」他娘的,他就得这么可怜地让他送终。
就在这对主仆离开之际,有几个官差从对街拐进了龙家油行里。
「叫你们大掌柜的出来。」官差一进油行便吼着。
「官爷,是发生什么事了?」伙计摩掌着双手向前询问。
「什么事?你们油行卖的油闹出人命了!」
第4章(1)
寒烟阁位在旧金河北岸,和花绦楼隔河相望。
每每入夜,旧金河畔车水马龙,花娘在门口迎来送往,不少大爷在软玉温香里度过销魂夜。
金如秀今晚也是为了销魂而来,无奈的是,就是没看对眼的。
坐在一楼的开放大厅里,他闷得连话都不想说。
「二少,今儿个是怎么了,还是没看中半个喜欢的?」寒烟阁鸨娘絮柳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看不出她的年岁己近半百。
「真是无趣透顶。」他呷了口酒,冷声碎道。
他的欲望是高涨的,可是就是没有对味的,让他出不了手。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絮柳眨眨明眸,替他斟了酒布着菜。
「没事。」他闷声道。
「怎么,把心底的事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没事。」他语气重了些,却没有不耐。
事实上,他都搞不清楚状况了,要他怎么告诉其他人?
「二少,今儿个为什么不来找翠莲呢?」一姑娘身穿粉藕色马甲,外头只罩了件鹅黄色的薄衫,那呼之欲出的酥胸在他背上磨蹭着。
「好了,今儿个让我静静。」他想也没想地道。
别再磨了,他的背又不是洗衣板磨什么?
翠莲闻言,识相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