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土匪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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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她只有在喝酒后才会脸红,根本不懂得害臊葛何物,就连一般的道德礼教都不在她眼中。

  那他到底期待些什么?

  待穿衣的声响停止后,傅觉遥转过身,神色肃然,「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曾经这样裸身吗?」

  「咦?」谢自嫚把腰带系上,随随便便打了个结。

  「寨里也曾经有其他男人见过你的裸身吗?」

  「啊?」解开发上的系绳,她想了想,但因为想不起来便干脆作罢,「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他的头不禁开始有些痛。

  「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在任何男子面前裸身。」他以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严肃语气命令道,失了原本的从容。

  正将发丝摊松晒干的手停住,谢自嫚睁大眼睛瞪向他,「啊?你以为我每天吃饱撑着,净喜欢脱衣服给别人看吗?」

  「无论如何,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其他男子面前裸身。」

  她眼神一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用词的改变,火大地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傅觉遥不禁语塞。

  是啊,凭什么?只有他无法克制的在意着她,她却连多个眼色给他都懒。

  没错,就是懒。

  越和她相处,他就越体悟到一个事实,与其说她没有野心,没有任何想望,倒不如说她根本是懒。

  除了风花雪月寨,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在她考量的范围之内,包括她自己,因为她懒。

  「你应该要有身为女子的自觉,不能轻易在人前裸身。」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你这个老古板!」

  「老……」

  傅觉遥不禁哑口无言。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和一个女子争论这种问题,而且竟然还被看作老古板!逍遥山庄里最不受教的人,在她面前竟然成了个老古板?

  「而且又不是我想给你看,是你自己阴魂不散好不好?」

  「你不可能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那又怎么样?要我躲起来吗?呋,我又不是懦夫!」

  「你是个女人,该在意的不是勇敢或懦弱,而是你的清白和声誉。」他好无力,为什么他非得在这捏「教导」她身为女子该注意的事?

  「所以懦弱无所谓?没有了尊严,活着算什么?」

  「尊严?」傅觉遥好想把她的脑袋摇一摇,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的尊严就是你的清白,不是什么勇敢或懦弱这种男人该管的事!」

  闻言,谢自嫚更加火大,「女人就不该勇敢?不该管尊严?你这个蠢蛋公子!你怎么想是你家的事,但别拿你的那套乌龟教条来套在我身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怎样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一个女人吵起架来。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他三岁时也不曾和任何人吵过架,家里的人要是看到他此刻的模样,肯定会以为天要下红雨了。

  再睁开眼时,傅觉遥已经平复浮躁的情绪,但神色依旧凝肃。「我道歉,我不该那么说。」

  「哼!」谢自嫚还是很不高兴。「知道就好。」

  「但女子的清白也同样重要,为了你好,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什么样的名声都比不过女子的清誉。」他放缓了语调,不放弃的继续劝道。

  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她翻了个白眼,像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你真是太罗唆了。」简直跟上代头儿的老婆一样。

  在离开山寨云游四海之前,上代头儿的老婆老是不断在她耳边碎碎念,叮咛她身为女孩子应该注意的种种事情,其实她也不是没去注意啊,不然怎么会特地跑来这种毫无人迹的地方裸身沐浴?她只是觉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被看到就被看到了,难不成要把他的眼睛戳瞎?还是要她学戏子卖命的呼天抢地一番?那都很累人,她才不想浪费心神那么做。

  懒得多加理会他,谢自嫚继续伸手摊松发丝,好让阳光晒干的她湿发。

  「难道不久之后,你也会忘记我看过你的裸身?」傅觉遥又问。

  「这很重要吗?」她随口应着,连看都懒得看他,真不晓碍他干嘛非得一直执着于这件事。

  「很重要。」他坚持要一个答案。

  谢自嫚又翻了个白眼,「会忘就会忘,会记得就会记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匪的!又是一个像熊大那样有着女人心思的大男人,真是让人受不了,而且这个竟然还管教起她来,连熊大都没那个胆,这个白净的公子哥儿到底打哪生来的鸡婆个性啊?

  「无论如何,」傅觉遥压抑着声音,「请你以后一定要注意,绝对不要在其他男子面前裸身。」

  「怎么,你很介意吗?」他看着她,再也无法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

  「是,我很介意。」事实已昭然若揭。

  「那下次你就自己把眼睛遮起来。」谢自嫚还是无所谓的道。

  傅觉遥在心中叹气。虽然早就知道她会如此回答,但他仍不免叹气。她根本不可能为任何人作任何改变,只要是无关风花雪月寨的事,她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看着她简直可说是胡乱又随便的弄着她自己的头发,水珠四处飞洒,在他察觉之前,他已经伸出手,拭去滴落她颊上的水珠。

  谢自嫚一顿,古怪的看他一眼,又继续整理头发。

  而他也愣住了,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距她脸颊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傅觉遥凝视着她,然后脚步忽然向前移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剩下不到一个拳头。她的个子算高跳,他只需微低下头,唇便可以碰触到她的脸颊。

  注意到他的动作,她抬眼看他,本来想开口告诉他,他挡了她的光,要教他让开一点,他已早她一步开口。

  「我喜欢你。」他微微叹息,语气有些莫可奈何,「我喜欢上你了。」

  谢自嫚不解的看他一眼,「我知道啊。」这件事之前不是早就说过了?记性差的到底是谁啊?

  傅觉遥抬手轻轻拨开落在她额际的湿发,「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不从容,如此不希望有其他男人看见你的裸身。」

  「喔。」她漫应着,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你让开一点,你挡住了我的光。」

  第4章(2)

  看着她无所谓又懒得理会的表情,他忽然有一种任务无比艰巨,前途充满坎坷的感觉,然后,他笑了,虽带着感叹,却是真真实实、发自内心高兴的笑着。

  以前听熊肇提起谢自嫚的事迹时,他总想着若有机会的话就来见她一见,纯粹只是想会会这个让熊肇打心底佩服的奇女子,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而真正见到她之后,她的行止也的确完全符合熊肇对她的形容。

  只是,除了所听闻的她,他更发现许多意料之外的她—顽皮的她,率性的她,风雅的她,骄傲的她,潇洒的她,随心所欲的她,再无所求的她,甚至是那个有着无可救药懒性的她,都在在教他惊讶,然后,接连的惊讶不断堆叠成一种他无法解释的心情,不断牵引着他只想更深入的了解她,想知道她这样一个女子,究竟还会展现出哪些面貌让他讶异,让他的心绪为之牵动。

  而这些复杂却又无比真实的心情,全都道出了一个事实他爱上了她。

  谢自嫚极为独特,不能以一般标准来看待,但就是吸引了他。

  不过短短时日,他竟然沦陷得如此快速。

  打从出生以来从来不曾为谁波动过的心湖,第一次情生意动的对象,竟然是如此令人惊异的女子。

  傅觉遥叹息,感到莫可奈何,却也同时感到满心的愉悦,以及面对这份挑战的无比期待。

  伸出手,他将她正胡乱弄着头发的手轻轻拉下,笑道:「我来帮你吧,你这样简直是对自己的头发施虐。」然后将她转过身,替她整理起头发来。

  「喔,谢了。」

  反正他总是接手她的工作,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然而然的让他整理起她的头发。

  只是在转过身之前,看见他如常的笑容,她才蓦地想到,原来他刚刚一直没有在笑,难怪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应该是她第一次没在他脸上看见惯有的悠然笑意。

  所谓的不从容,就是这样吗?

  无事可做,又不能随意乱动,谢自嫚百无聊赖的想着,他替她整理头发的动作真是既轻柔又仔细,跟她完全不同,不愧是有教养的富家公子,连这种事都可以做得这么温吞,又让人感到舒服。

  阳光煦暖,晒得她昏昏欲睡,她向来能吃又能睡,像这样被舒服的整理着头发,当然会让她想睡觉,她忽然想起山里的猴子们总是互相理毛,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难怪那些猴子们每天都这么做。

  毫无预警的,谢自嫚突然用力又快速的甩头,像只刚从水里起身的狗儿,甩得发丝飞扬,细小的水珠四溅,将傅觉遥喷溅得一脸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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