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她话未完,玛丽夫人就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屠欢,气愤的道:「够了!别再说了,不准你再胡说!」
屠欢愣了一下,有些傻眼。
OK,她没想到这女人会真的随身携带枪枝,当然也没料到有警察在场,她竟然还傻得会动武。
「嘿!别激动!」安利队长吓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枪来,对着玛丽夫人警告:「把枪放下!」
「夫人——」厄文总管担心的想上前。
「别过来,我会开枪的!」玛丽死白着脸,警告他人。
「玛丽,你在做什么?!」罗维大惊失色的看着妻子。
听见丈夫的声音,玛丽分了下神,正当屠欢伸手想制止她时,在那瞬间,一只大手从旁抓住了那把枪,动作快得连屠欢也吓了一跳,然后她才发现那位杰克不知何时,已趁着其他男人吸引玛丽的视线时,悄无声息的从另一边来到她与玛丽身旁,他没有硬抢那武器,只是稳稳的抓着那把枪,她看见他压住了保险,手指还卡住了扳机。
「相信我,你不想这么做。」
他握着那把枪,直视着那个女人,沉稳的声音徐缓的回荡在空气中。
玛丽瞪着他,泪水盈满眼眶。
就在这时,屠欢看见在玛丽身后的艾蜜莉试图上前,但艾蜜莉才动,杰克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无声警告并阻止了她前进。
在这之中,他的视线完全没有转开,只是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除了那只手,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玛丽。」他开口叫唤她。
听见自己的名字,玛丽一颤,泪水滑落眼角。
他温声道:「你并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对吧?」
她吸着鼻子,紧抿着唇,眉头蹙在一起,握枪的双手无法自制的颤抖着。
他低头看着她,沉声再诱哄:「来吧,把枪给我。」
女人保持着沉默,但屠欢能看见她松动的意志,然后下一秒,在众人的屏息中,玛丽松开了抖颤的双手,遮住自己的唇,痛哭失声。
他松了口气,抓着那把枪退了一步。
艾蜜莉震慑的看着母亲,颤声道:「母亲……告诉我你没这么做……」
玛丽夫人望着女儿,哑声道:「他诱惑了你,我要他住手,要他离开,他不肯——」
「因为他爱我啊,我们是相爱的!」艾蜜莉崩溃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当年为了钱抛弃了他,现在怎么还能阻止我和布莱克在一起?你怎么可以?」
「噢,你这傻瓜,他不爱你,他只是把你当我的代替品,他只是要报复我而已!」玛丽夫人紧捏着双手,歇斯底里的道:「布莱克在音乐方面确实是天才,在金钱方面却是白痴,他投资失败,已经快破产了,所以才拿你威胁我,要我给他钱,我对他仁至义尽,那个可恶的人却要我拿你父亲的钱给他才愿意和你分手!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对不起布鲁斯!是他逼我的——」
「你们……你……」布鲁斯·罗维大受打击,脸色涨得通红,他双手捂着心口,下一瞬间,他痛得跪倒在地。
「天啊,布鲁斯——」玛丽夫人朝丈夫扑去。
「罗维先生!」安利队长也吓了一跳。
「父亲!」艾蜜莉更是哭着飞奔而来。
「老爷!」老总管临危不乱的掏出药瓶,倒出主人心脏病的药丸,匆匆送上。
在这混乱之中,屠欢只见身旁那男人,冷静且镇定的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天黑了,气温迅速下降。
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红灯,响着惊人的警示声开走了。
布鲁斯·罗维被送医急救,艾蜜莉一起上了救护车,玛丽夫人与厄文总管以谋杀罪被安利警探铐上手铐。
眨眼间,音乐厅只剩下她与身旁的男人,她站在窗边,看着玛丽夫人被押送上警车,那女人在上车前回头仰望着她,一脸死白,然后才转身上了车。
「布莱克真的是个烂人。」屠欢看着远去的警车,淡淡说。
「嗯。」身旁那男人点头同意。
「你知道,她找我来,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是女人,若不小心发现真相后,或许会站在她那边,或者被她贿赂。」
「你没有。」
她转过身,把刚刚在混乱中被撞掉在地上的罗维全家福照片捡了起来。
「是啊,我没有。」低头看着手中那在照片中一脸高雅温柔的女人,屠欢开口说:「我不认为杀掉布莱克是她的唯一选择,她大可以选择警告艾蜜莉,或者告知丈夫去处理这件事,但她没有,她选择杀了布莱克。」
屠欢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点,实在很难让我同情她。」
眼前的女人看着那张全家福照片,脸上再次浮现下午在车上时,那种柔软的神情,他看着那个女人,意外发现她显然在那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且,即便她嘴上说不同情,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样。
他想她确实为这一家子感到难过,甚至为那谋杀情夫的玛丽夫人感到难过。
他看着她把相框上的脏污拭去,然后小心的把那张虚假的幸福照片,放回壁炉上摆好,仿佛他们一家子都待在那小小的相框之中。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瞧着他。
「我应该要谢谢你。」
「没人想到她会带着武器。」他告诉她。
「我应该想到的。」屠欢看着他,苦笑道:「她已经杀了一个人,你不需要为我找借口。」
说着,她自我厌恶的皱着鼻子:「我靠近她真的很蠢。」
他看着她,聪明的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只改口道:「我想,玛丽夫人是不会付你调查的费用了。」
耸了下肩,屠欢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们老板是小气鬼,他规定接案子得先收一半的钱当订金,以防万一。」
他闻言,不禁轻扯嘴角。
屠欢转头瞧着他,问:「你呢?会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她歪着头,笑问:「玛丽夫人从头到尾没有承认她拿了小提琴,她还是可以咬定它被偷了,你若找不回它,保险公司依然要依约赔偿,不是吗?」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替他担心这一点。
他望着她,道:「你要知道,它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栋屋子。」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提醒:「可这栋房子很大,能藏小提琴的地方很多。」
「是没错。」他说。
这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她忍不住好奇的问:「所以,你晓得它在哪里?」
他走向那架平台钢琴,掀起上头的防尘布,打开它被放下来的琴盖,将它架好,再弯腰伸手从钢琴的音箱中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只琴盒。
她惊讶的上前,看着他打开那琴盒,里面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把小提琴。
「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她扬眉问。
「昨天晚上有音乐会,这架钢琴的琴盖是开着的,但早上就被盖起来了,还铺上了防尘布。」他将小提琴拿出来检查,「当然,也许是因为这家的主人很爱整洁,仆人很勤劳,但音乐会原本是打算举办三天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桩命案,今天音乐会还会继续举行,那么为什么要费事盖上防尘布?」
「因为不想让人打开它。」她醒悟过来,微笑回答。
他点点头,道:「如果这时要藏一个大家都在找的东西,还有什么地方比命案现场更好?每个人都以为这把琴从这音乐厅被偷走了,没有人会想到东西还在这里,就在尸体旁边。」
说着,他把小提琴拿出来检查。
「是那把史特拉底瓦里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她,只将小提琴架上了肩,握着弓,试了几个音,然后拉起了一首曲子。
清亮的琴声在瞬间回荡在室内,流泻入夜空。
第3章(2)
屡欢惊讶的看着眼前这男人,只见他轻松的操控着手中的乐器,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如流水般从他指间滑出。
那是一首既优美又浪漫的曲子,带着些许的哀伤,和淡淡梦幻的情调。
他半垂着眼,拉着琴,几乎像是身在独自一人的旷野中,将这首短短的曲子,诠释得万般温柔,让听者为之心暖,不觉放松。
悠扬的乐曲一再回旋,然后消散在夜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忘了人还在命案现场,直到看见他放下了弓弦,她才遗憾的领悟到不会再有下一个音符出现,他已经拉完了那首曲子。
「是的。」他抬起了眼,看着她。
直到这一秒,她才真正看见他深黑的眼,他的眼里和那首曲子一样,有着淡淡的哀伤,与让人着迷的温柔。
「这是那把史特拉底瓦里。」他说。
她想它确实是,但那是因为眼前这男人拉的音乐,让她觉得是。
虽然她不是家里最有音乐天赋的那个,但她确实有一个很会弹钢琴的老爸和小哥,她清楚要把音乐演奏得好听,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说要感动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