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孩子,这样的妻子,是上天赐给他的补偿,他怎能不珍视,怎能不爱?
这一回等金城倩办妥了金城国的事,他要乘船去接她回来,他们夫妻成亲之后,这是第一次分离,还分得这样远……玉颂明觉得自己一颗心有一半都似是随着她走了。
翌日散了朝,他刚刚走向自己的御书房,就有一名宫女在路上拦着他说。“陛下,太后请您过去。”
太后就是他的母亲华太后,自老皇帝病逝,他登基之后,华太后就母凭子贵,正式被封为太后了。他每天都要去母后的寝宫请安,但并非是在这一大早的时候,母后这个时候叫他,显然是有不寻常的事,他心中奇怪,便先去见她。
华太后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极为珍视,为了弥补断了十几年的骨肉亲情,她每天都要变看花样的叫御膳房给他做好吃的,尽避他一再表示自己跟随圣怀璧左右,从不愁吃穿,但她只要一说超当年之事,还是泪珠成串,哭得难以自抑。
玉颂明走进母后寝宫时,看到母后正在焦虑地来回踱步,便出声问。“母后有事要和我说吗?”时至今日,他依然不习惯以“朕”字自称。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地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他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母后是指什么?”
“关于你的王后突然回金城的事啊!今天苏复和我说,金城倩突然回金城国,去只怕会有一些对玉阳不利的事要发生,她和你说清楚了没有?到底为什么她要回去?”
“金城王突然被害,她回去处理国事,主持大局。”
华太后顿足道。“胡闹胡闹!且不说她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咱们玉阳的王后,不能再为了别国事务随便离境,就看他们国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情况不明,你让她回去,岂不是让她送死?”
“倩儿做事有分寸的,她自幼就帮父王处理国事,金城对她的意义就如同玉阳对母后和父王一样的重要,如果我不让她回去,金城出了大事,对一朝三国来说,也许就是动荡的开始。”
她紧张地说。“可是明儿,昨天苏将军特地过来看我,他说金城那边的情况复杂,只怕要超过你的想象。他很担心王后一去不归,要你小心准备,对任何人都不要太过信任了,哪怕是你的枕边人。”
玉颂明将脸一板,“苏将军的话母后就不要都听信了,当初我请他陪倩儿一起回国,也好让倩儿身边有人保护,他却推三阻四不肯答应,现在又跑到母后这边嚼舌根,和街边市井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自我登基以来,对玉阳群巨的心胸狭窄、一盘散沙的现状实在是万分痛心,父王去世前和我说这个国家如同一个生了重病的人,需要下狠心用重典才能重生。母后,若是儿子日后下刀太狠,您可要担待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华太后吃惊地看看他的背影,仿佛刚才说那番话的人根本是个陌生人,
对这个儿子她从来不够了解,分别了这么多年之后重新相认,在她眼中的儿子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温柔性子,宫中嫔妃们对他更是赞誉有加,朝臣们虽然不大服气这从天而降的归国王子,也有人对他的身分感到质疑,但奈何玉阳王膝下没有其他继承人,她又最得宠,玉阳王留了遗旨,众人就顺势把他推上了王位,再加上后来娶了金城公主为后,这王位总算是坐实了,身为母亲的她才终于稍稍比较放心。
然而今日他的突然动怒,让她猛地发现,这个儿子并非她所想的邢般好脾气,可以任人摆布。金城倩回国之事若真会是一场变故的开始,那……后面将会是怎样的风暴和波澜?玉阳会发生动荡吗?
玉颂明回到御书房门前,一名侍卫躬身递上一封信,他看了信中内容,脸色稍霏,问道。“圣朝的使者现在在哪儿?”
“在驿站等候陛下传召。”
他想了想,“不用叫他过来,我去见他。”
他旋即换了便装,自王宫西面的角门出宫。
驿站中,来自圣朝的使者正在等着他,这人也是出自雀灵苑,名叫幽学,与他本是旧识好友。
玉颂明走入驿站时,幽学见他一身便装,先是惊诧,继而猜到他的意思,笑咪咪地说。“小谢,一别数年,难得你还肯纤尊降贵来看老友啊。”
他感慨道。“好久没人叫我小谢了。”
驿站中难免会有其他几国的使者,两人趁旁人没有留意他们,钻入后院的一间厢房中。
“太子殿下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幽学打量看他问。“太子殿下问你在这边的王位坐得如何?那些不听你话的老家伙现在被你收拾服帖了吗?”
玉颂明苦笑道。“我是个外人,纵然挂着玉阳王的名号,哪里能立刻服众?”
“你还没有摆平他们?不是我说你,若换作我来当这个王,凡是不听话的就一概杀了,看谁还敢和我过不去?”幽学性子狠辣,颇有几分圣怀璧的架式。
他听得直摇头,“你若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知道了,别以为做了王就手握生杀大权,各方势力均衡很重要,无法态意妄为的想杀谁就杀谁。”
幽学笑道。“当了王上,果然能说一大堆的道理。好了,正事要紧,殿下的确有事情要叮嘱你。”他先拣了处座位坐下,郑重其事地整肃了神情,低声说。“金城王之死可能有诈。”
“什么?”玉颂明一惊,“你是说他没死?”
“不,肯定是死了,金城王宫中已经传出了消息,确认金城王的尸体被妥善保存在他们的冰窖里,以防腐烂,想来是要等着金城倩回去之后再处理后事。”
“那,你说的有诈是指……”
“是指你这边。”幽学正色道。“殿下说你那位舅父一直在四处朕络朝中元老,似是要将你从王座中赶下去。”
第五章 父子争宠(2)
玉颂明眉心一整,“证据呢?”
“太子殿下在你们兵部侍郎的家中,安插了两个细作,据说,苏复和他们往来非常频繁。”
“这很正常。”玉颂明说道,“最近,我一直让苏复想办法加强玉阳的海军作战能力,所以他时常去和兵部的人商量。”
“未经你的批准,擅自调动军队围在都城周围也是正常的吗?”
幽学的话让他谏然一惊,“当真?”
“我来之前,发现都城的戒备升级,所有城门加强了警备,港口的船只通行一律需要新的通关文喋,而且是兵部签发的,还需要盖看苏复的大印。”
幽学刚才的嬉笑从容与此刻所说的紧张情况,真是鲜明对比。
玉颂明坐在原地怔怔地想了半天,喃喃自语,“我说他为何坚持不肯和倩儿一起回金城去,原来是早等着要在这里造反呢。”
“这件事,应该是他早有预谋,但是金城倩突然回金城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倘若她已经和他联手,在此时故意回国,就为了--”
“不,倩儿不会。”他斩钉截铁道。“她不会出卖我。”
幽学似笑非笑,“你应该还记得金城倩四五年前的表现,她是怎么左摇右摆,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游走于圣朝和黑羽之间的。”
玉颂明倏然变脸,“幽学!不要仗看你我有旧交就可以如此讯毁我的妻子,太子殿下派你来,应该不会就为了让你说我妻子的坏话吧?”
他做了玉阳王之后气质有了不少改变,刚才见幽学时还是一如往常的态度平和,现在骤然翻脸,气势之盛有如雷霆一般。
幽学被他这突然的转变吓得站起,嘴唇翁动了几下,躬身道。“卑职口无遮拦,有辱王后娘娘,还请王上降罪!”
玉颂明看看他长叹了一声,“咱们当年同在雀灵苑办事,殿下教导咱们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幽学,你别怪我现在拿这个身分压你,但是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说……既然你来了,可以在这里留多久?我有很多事还需仰仗你帮我呢。”
他这才舒了口气,笑道。“殿下就怕你身边没有多少可信之人,所以特意派我过来帮你。要我在这里留多久都无所谓,只要有玉阳王用得到的地方,卑职必定随时听候吩咐差遗!”
玉颂明一笑,“那好,今日你就和我回王宫去,至于官饺……就封你个四品御前侍卫好了。旁人若问起你的出身来历,你也不要说,故作神秘即可。我记得你是会说玉阳官话的?”
幽学再笑道。“是,我娘就是玉阳人嘛,玉阳的官话我说得可地道了,你放心,没有几个人会知道我是圣朝的使者。”
“那么,想办法找到兵部侍郎家的那两个细作,我要详细地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和苏复等人密谋牵扯,若他们果真想要叛国……那我们就要准备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