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东宫错之棋子皇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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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在身旁,伸手可及,但却又遥远得教他碰触不到。

  他能做的,只有静静地待在她的身旁,完成她的愿望,只要她能再开心展笑,他愿意献上一切。

  夏日的风轻扬,吹动紫藤,也捎来后方的脚步声。

  梁歌雅回头望去,开口道:“卜叔的头发白了不少呢。”

  花借月跟着回头望去,瞧见小径上有三抹身影,但因为距离尚远,所以看不清对方长相,可她却像是瞧得一情二楚。

  “你瞧得见谁来了?”他脱口问。

  梁歌雅还没回答,石震就插口道:“歌雅的眼力可是一等一的好。”

  花借月不禁沉默起来。她眼力如此之好,那么当初她在莲池抬头一望,真的瞧见他就站在灼阳殿的三楼上……

  他不敢细想她当下的心情,只觉心头一阵冰凉。

  一道抱怨蓦地传来——

  “石头,你这家伙太不讲道义了,要约咱们,你竟自个儿先来!”

  闻声,梁歌雅站起身大声唤道:“薛叔!”

  先是一静,随即传来飞快的脚步声,还突杂着另两道声音,“歌雅!”

  “卜叔、慕叔!”梁歌雅瞧见三抹身影飞快地奔上前,三个同样高大,身材胖瘦不一的男人疾步停在她面前,不住地打量她。

  “歌雅!”薛海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长大了、长大了!”

  她扬开银铃般的笑声,教花借月伸到半空中的手硬是紧握垂放。

  她开心便好。说来这些将军们也真是忠肝义胆,梁叙雅都已去世六年,但他们的心依旧紧密相系,依旧视歌雅为己出般。

  “嘿,薛海你这混蛋,歌雅是你能抱的吗?”花借月没出手,石震倒是已经忍不住地将人给扯开。

  “石头,你说这什么话?我可是她叔叔,对她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薛海抗议。

  边境四大总兵,就数他年纪最轻,不过三十出头,长得一脸桃花相,至今尚未娶妻。

  “话说回来,石头,你也真不够意思,既是歌雅回来,为何不派人明说,害咱们迟了些时候才到。”卜招贵身形顺长偏瘦,

  细长眼眸一眯便显得杀气腾腾。

  “你自个儿不早点过来,也能怪罪我?”石震掏掏耳朵,由他吠个两声。

  “胡说什么?咱们是去打酒。”慕西钊宽额方脸,怒眉一扬,杀伐之气慑人,提高手中的几壶酒,粗嗓门地说。

  “这可是大哥最喜欢的烧刀子!待会你不准喝。”

  “你这家伙!”

  “大哥,评评理,石头又欺负人了。”

  看他们抢着酒,梁歌雅扬声笑着。

  那笑意从内心深处不断逸出,将她整个人涨满,再也装不下仇恨,因为她还拥有很多,仇与恨显得太多余。

  花借月瞅着她的笑脸,那笑意感染了他,不禁跟着笑出声。

  在边境楼之巅,风声与笑声交缠着,谱出欣愉的天然之曲。

  等一行人回到边境楼时,天色都快要暗了,石震便提议干脆生起籍火,派几个人去打野味回来加菜。

  一行人就在广场旁的黄土上生起籍火,要火夫头准备一些料理,边吃边烤着野味,顺便聊着近未的琐事。

  “济仙河没泛滥?”像是对这消息难以置信,石震瞪了大眼。

  “没,平静得紧,眼下已经进入雨季,将日城和就月城的雨势听说都不小,不过济仙河并没有泛滥的迹象。”镇守在虚影山南防的薛海说。

  “听说是御史大人查办之后,提了治水之道,便将济仙河给治得服服帖帖。”

  石震不禁看向同样围着籍火的花借月。

  “你这小子是真的神算?”

  “神算?”其他三人有志一同地看着浓妆艳抹的花借月,有志一同地皱眉嫌弃。

  “你这小子脸上就非得抹着白粉不可,你是不是男人?”

  花借月笑容可掏,——环视几人。

  “他是不是男人,我不情楚,不过他倒是泄露了天机。”石震撇撇唇。尽管千百个不愿相信,可愿赌服愉。

  “什么天机?”

  石震便将地动预言和梁歌雅前来借边境楼收容人民的事交代一遍。

  听完后,三人面面相盘,看着花借月又看向梁歌雅。

  好一会,薛海才沉声问:“歌雅,难不成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事,才从镇朝侯府跑出来,也没知会镇朝侯一声?”

  惊觉这话有异,她试探性地问:“薛叔是知道什么消息了?”

  “我镇守南方,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蓖集四面八方的消息,这阵子听说镇朝侯派人沿着就月城往北而来,我差人细探,才知道原来是在找你。”说着,他长指轻点着头。

  “那阵仗听说就跟抓人没两样……这么说来,我之前得到的捎息岂不是都是真的?”

  梁歌雅一怔。原以为她要是逃离,舅舅就算要找她,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怎会派出像要抓人的阵仗?

  第二十章 原来是美男(1)

  “薛海,这些事怎么都没听你提起?”幕西钊不悦道。

  “老慕别打岔,我要听薛海之前得到的是什么消息。”卜招贵顺着嘴。

  “薛海,你说。”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歌雅到了镇朝侯府后几乎足不出户,我原以为是这丫头转了性,如今一瞧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薛海耸耸肩道。

  登时数双眼紧盯着她,教梁歌雅哭笑不得。

  “薛叔误会了,我到将日城后,许是水土不服,时而身子不适便少出门,况且那里又不像映春城,到处都是熟识的街坊,我想往哪儿便往哪,自然也就少出门了。”

  “那你说,镇朝侯几乎派出府中所有侍卫找你是为哪桩?”

  “我可是他的外甥女,不告而别,他当然会担心,可没办法,我心系着映春城,一听借月说这里即将发生地动,怎么也待不住,所以我便来了。”说到最后,她可怜兮兮地垂下脸。

  “几位叔叔该不是不打算收留我吧?”

  听她轻柔道出“借月””两个字,花借月忍不住直瞅着她。他说了几回,她总不肯这么唤他,如今总算对他卸下心防了,是不是?

  这份认知教他笑抿着嘴。原来光是被她唤着名字,就可以如此的幸福。

  “说那什么话?这映春城、这边境楼就是你的家,你爱待多久便待多久,谁敢赶你,石叔便劈了那人!”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先来谈谈地动一事到底该如何处理?”梁歌雅笑逐颜开地言归正传。

  石震努努嘴。

  “担心什么,反正那术士不是说了,七皇子必定愿意暂收城南百姓,这不就得了?”

  “不过百姓会相信吗?”卜招贵吸饮着酒问。

  梁歌雅笑眯眼。

  “放心,我说的话,大伙肯定会信的。”本来她也担心无凭无据说出这种话会引起反弹,但众人对她的包容与疼爱,会让那些疑虑都烟梢云散。映春城不是京城,而是她的家,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而且……她看向花借月,她知道,他一定会帮她的。

  “大伙干嘛愁着脸?”瞧几名火夫兵搬来膳食,慕西钊立刻喊道:“喂,你到主厅将挂在墙上的那把焦尾琴取来。”

  “焦尾琴?”梁歌雅呐呐道:“难道是我娘的那把琴?当初不是说要一道葬下的吗?”

  “你石叔说舍不得,挂在厅上,像是还能听到大嫂的琴声,如今你回来了,就为咱们弹奏个几曲吧。”

  “对,尤其是那首‘花借月’。”

  她偏着臻首。

  “弹别的吧,咱们映春城还有许多小调呢。”她现在不想弹它,那首曲子里藏有她太多的爱恨嗅痴,好不容易才消弭心底的丑陋,她不想再因此想起那些悲海荷。

  “可那是我最爱听的曲子……”石震嘟嚷着,若有所思地看向花借月。

  “花小子,你会不会弹那首曲子?”

  沉默好半晌的花借月微抬眼。

  “也许会。”

  梁歌雅看向他。他会弹琴?

  “你为什么会?那首曲子可是咱们大嫂自创的,不是映春小调,随处便可听到。”

  说到底,他对他还是有防心,谁让他的名字巧合得离奇。

  “我是个术士,也是个南北货商,对一些地方小调皆有涉略,而那首‘花借月”昨儿个在孤岭村听那些村民哼唱过,曲调我大略摸索得出来。”他谎言信手拈来,说得不慌不忙。

  他知道石震对他有所防备,他要是够识相,就该假装不会,但那样对他而言,像是要他抹灭有过的记忆,他怎么也不肯。

  这时那火夫兵已将焦尾琴取来,石震便要人交给他。

  花借月将琴搁在盘起的腿上,不在意手上未装上义甲,长指快速地拨过几遍,开口赞道:“真是把稀世好琴。”

  “那当然,它可是大哥特地找琴师打造的。”

  “是说,你到底行不行?”薛海饮口酒问。

  花借月笑而不答,按弦轻挑慢捻,弹出那段教他心雄动摇的曲调。

  琴音婉转,如诗如画,急声直起,颤声而息,长指不断轻点轻弹,乐声在边境楼回荡,如泣如诉。

  众人闻之莫不傻眼,之后闭着眼,仿佛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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