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扬早就忧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双手扳过寇芙蓉的肩头,让她背靠柱子,然后捧住她的脸颊。
「小姐,得罪了。」他说完就封住她的嘴。
寇仁歆差点昏倒。这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非礼他的宝贝爱女!
众人不敢作声,就见宋剑扬吸起最饱满的气息,然后再往寇芙蓉嘴里送气;他不急躁,而是有规律地来来回回几次,让她急促的气息随着他的送气而缓和下来,最后,寇芙蓉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
「小姐,好些了吗?」宋剑扬问道。
「唔?」寇芙蓉缓缓地睁开眼睛。
「气顺了?」
「啊!」
「剑扬冒犯小姐了。」宋剑扬放开手,退得远远的。
荆小田去扶寇芙蓉,看到荆大鹏和阿溜互使眼色,好像有点明白了。
寇芙蓉羞得满脸通红,拉了荆小田,躲到厅旁的帘子里去。
「你你你……」寇仁歆指着宋剑扬,气得眼冒金星。「你怎会用这种方法救蓉儿?!」
「当初小姐中了迷魂药,气管收缩,喘病发作,一时呼吸困难,喘不过气,那时小姐昏迷,诸葛大夫无法让她放松,正好在下在场,便嘱在下以送气方式紧急救治小姐。」
「我的天,那时你就亲了……」
「小姐虽然昏迷,但在下向小姐发誓,必定终生守密,绝不玷辱了小姐的清白。方才情急,不得已再度冒犯,还请寇大人原谅。」
「寇大人,剑扬这是救人。」冀王爷出面说话了。
「是,是救人。」寇仁歆也只能附和。
「阿溜呀,」毛球自始至终都坐在她的凳子上,转着屁股看阿溜和七郎捉青蛙。「青蛙冬天要睡觉了,你还吵它。」
「请它出来跑个龙套,就让它回去睡了。」阿溜已经捡回三只青蛙。
「帼!啰!」七郎还钻在桌底下,学青蛙叫要抓青蛙。
「吾家小儿顽皮,还望寇大人见谅。」冀王爷抱拳谢罪。
荆小田听了,露出微笑。现在不再需要她出来说话,已经有父亲可以出面为小孩的顽皮行径道歉了。
「小孩活泼点好。」寇仁歆心里其实是想捏死阿溜。
宋剑扬望向小姐藏身的帘子,原已恋慕在心,亦知小姐心意,无奈两地分隔,苦无机缘相见,又听得寇大人准备嫁女,他若再不挺身而出,追求所爱,岂不辜负了用情至深的小姐。
「寇大人,寇夫人,剑扬有一事相求。」宋剑扬鼓起勇气,长长地拜揖道:「恳请大人和夫人将小姐许配给剑扬为妻,剑扬必定一辈子敬爱疼惜小姐,给小姐过上最幸福安稳的日子。」
「啊?啥?你?」寇仁歆惊楞得说不出话来了。
「寇大人,能否让我做个媒人。」冀王爷顺水推舟。「剑扬今年二十五岁,家世清白,过去曾在南坪衙门当过三年捕快,最近三年是我王府侍卫,他懂得诗书,又有一身武艺,为人诚实勤勉,尽责细心,我有意拔擢他为王府侍卫副总管,在我王府也算是个安定的活儿,养得起妻儿,不知寇大人对于这样条件的女婿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都可以。」寇仁歆已经语无伦次了,王爷做媒,嫁给青蛙也行。」
「老爷,他不错。」寇夫人见宋剑扬英俊挺拔,言行举止有礼,神色又极为关心女儿,早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不错,不错。」寇仁歆继续语无伦次,早知道就不请王爷了,被设了一个局,就这样把爱女嫁掉,呜呜。
荆小田犹担心芙蓉的身体状况,转头一看,只见她脸色晕红,双眸似水,一只手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力道之大,还捏痛了她的指头,一点都不像刚刚才喘病发作的虚脱模样。
「芙蓉你……」荆小田恍然大悟,小声地笑道:「我知道了,你真会演,你好勇敢,为自己挣得了好姻缘。」
「嘘,嘘。」寇芙蓉连颈子都红了。
「太好了,来吧,回去吃饭。」荆小田拉了芙蓉出来。
寇芙蓉走出帘子,偷偷瞄向宋剑扬,他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又各自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有情人终成眷属,接下来得准备办喜事喽。
阿溜看向父亲,马上低下头来攒着手里的麻布袋;冀王爷眼里浮现笑意,这是父子相见后,第一回齐心共同做了一件事。
七郎终于把最后一只青蛙抓进了阿溜的布袋里,大功告成。
南坪城外,长亭相送,冀王爷带他三个儿女回北关冀王府。
七郎和毛球穿了簇新的棉袄,有如一对可爱的金童玉女;阿溜则穿上一件灰色棉袍,像个小儒生,只是眸光仍流泄出他独有的野性和倔强。
「七郎,这是你的生辰八字,你要收好。」荆小田蹲下来,拍拍七郎的口袋。「以后长大了,可以回郷一趟瞧瞧。」
「姊姊,姊姊,我要看也是看你……」七郎想哭了。
「要看我很简单呀,南坪北关又不远,姊姊有空会去王府玩的。」
「姊姊,你一定要来喔。」毛球依依不舍。
荆小田拥抱了他们,亲了亲,摸了摸,一再地交代。
「你们要听爹爹的话,好好念书,有空给姊姊写信喔。」
另外一边,一大一小还在互瞪。
「荆大鹏拜别小王爷。」大的拱个手。
「见鬼了。你再这样叫我,我就把小田抢回王府去。」
「哼,有了身分地位,也开始学会抢夺民女了?」
「我想当捕头,去抓抢民女的恶徒。」阿溜一下子泄了气。
「你可以去问北关县衙,看他们有没有缺。」
「问得到才有鬼。」
「你好好跟卓伯伯学武艺,下次见面,看你能跟我对几招。」
「我会将你打趴在地。」
「好,有目标,有志气,认真学吧。」荆大鹏一拳打在阿溜肩头。「多吃饭,很快就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可我每天早上起床,裤……」他脸色窘迫,耳根微红,左右看看,附到荆大鹏耳边小声地说了话,末了又问:「这样还长得高吗?」
「这是正常现象。」荆大鹏听了,正色道:「每个男人在长大的过程中都是如此,你不用担心。」
「男人?」
「是的,阿溜,你是男人了,看到姑娘不能随便乱爱,爱了就要爱到底,知道吗?」
「知道。」
「先将你的心思放在读书和学武,将来让八哥哥看到你比我更强。」
「这还用你说!」
荆小田和毛球七郎说完话,走了过来。
「小田。」阿溜转向她,紧紧地注视她,抚向自己的心口,郑重地道:「我阿溜里头也有一个田字,我会把小田永永远远放在我心里。」
「当初喊你阿溜,真没想到里面会有一块田。」荆小田轻搂他一下。
「冀王府也有田耶。」毛球和七郎学了「冀」字,发现字里有田,乐不可支。
「小田,你已经买田给我们了,很多,很多,都在这里。」阿溜右手仍按在心口上,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梗住了。
凉风吹拂,白云飞移,蓝天映朗日,是出门远行的好天气。
「大鹏,小田,我们走了。」冀王爷微笑道别。「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
「多谢冀王爷。」荆大鹏和荆小田同时回道。
他们已摆了简单的喜酒,宣告了喜讯,请大家吃喝一顿,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孩子们饯行。
「爹!」毛球和七郎跑去让冀王爷牵起了手。
阿溜也走了过去,他还是没开口喊过爹,然已经谦恭有礼地跟父亲点个头,这才头也不回,登上马车。
「姊姊,八哥哥,再见了,要来北关玩喔。」毛球和七郎上了车,仍掀了帘子,不断地挥手。
「大鹏,小田,一定要来。」冀王爷也热情邀约。
「我们一定会去!」荆小田大喊。
侍卫骑马护从,车队起程离去;远山苍苍,黄沙滚滚,车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官道的尽头,看不见了。
「八哥哥……」荆小田一直忍着,最终还是撅了小嘴,红了眼眶。
「我在这里呀。」他将她按进怀里。
她贴在他的胸膛,让泪水静静流了一会儿,这才抬起脸来。
「小田,不哭了。」他以指腹为她拭净泪痕。
「嚼,我真替孩子们高兴。」她用力点头,重新锭开一张欢喜的笑脸。「我也要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
「我们的生活。」他纠正她。
「荆捕爷,等我们回去后,还有探子活儿可以做吗?」
「有,有一件很要紧的。」
「发生大案了?」
「来探我吧。」
「嗄?」
「探我有几根眉毛,几根胡子,回头得跟我详加说明,若有错误,得重新再探。」他神情极为严肃。
「探你的头啦!」她听了直笑,转身就走。
「哪里逃!」他拉住她,直接带进怀里,紧紧拥住,笑道:「南坪衙门捕头荆大鹏在此,荆小田你被逮了。」
「我犯了啥罪啊。」她黏腻地喊冤。
「诱拐我的感情,掠夺我的大床,捏我的脸皮,拔我的胡子,踩我的脚,咬我的嘴,还让我一辈子掉进你的陷阱里爬不出来,万劫不复了。你说说,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