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青梅不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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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以芩不想哭,但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曾经以为可以相濡以沫度过一生的男人,竟然和别的男人在她精心挑选的床上翻滚,作呕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王以芩抓着包包冲向化妆室,这一夜,她不停地吐,刘得志怎么可以选择在他们的新房做那种事?

  王以芩在火车的化妆室里又哭又吐,直到有人不耐烦地敲化妆室的门。

  她用凉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步履不稳地出了化妆室,没走两步和迎面冲过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她想道歉,但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耳朵里灌满了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她呆呆地被男人推了一把撞到车座,并跌坐在车座上,愣愣的、呆呆的,所有的知觉似乎都离她很远,她听不清声音,看不清物体,连反应都是迟钝的。

  王以芩握紧了拳头,她不能这个样子,她不能让院长看到她这个样子,院长说她是糖果屋最乖、最听话、最聪明的孩子,她不能让王院长担心。

  抓住卖饮料、零食的火车工作人员,王以芩拿了一瓶水旋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工作人员用脚底打着拍子不耐烦地提醒她,“小姐,请付钱。”

  “不好意思。”王以芩在包包里怎么都摸不到钱包,她慌张地将包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小桌上,她眼睛看不清,不得不俯身贴近去看,但是翻来翻去,除了出差时带的贴身用品,没有钱包。

  “小姐,钱!”工作人员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早上火车上就这几个乘客,生意不好,心情也跟着很糟,又遇到一个喝了水想赖账的人,换作是脾气不好的工作人员早就爆发了。

  “对不起,我的钱包丢了……”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王以芩知道工作人员的表情会多么不耐烦和鄙视,她连声向工作人员道歉。

  “钱包丢了……哼!”工作人员用鼻孔出气,笃定王以芩想赖账,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几块钱的水钱也想赖。

  “对不起,我的钱包真的丢了,我明天送来行不行?”又尴尬又窘迫,王以芩又想哭了。

  “小姐,钱。”高大健壮的男人将钞票递到工作人员眼前,用下巴指了指王以岑,“不用找了。”

  “哼。”工作人员憋了一肚子责怪的话没能发挥,悻悻地接过钞票推着车子离开了。

  “谢谢你,先生。”王以芩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高大健壮的轮廓,忍不住抱着包包往角落里缩了缩,男人模糊的身影太有压迫感了,模糊的视野让她非常没安全感。

  “钱包。”男人简洁地吐出两个字,将黑色的羊皮钱包放在王以芩面前,转身坐到过道另一侧的座位上。

  “我的钱包!”王以芩抱着钱包惊呼,她翻开钱包查看,现金、信用卡、证件都在,王以芩想向男人道谢,但是她看不清他,他散发出的疏离气息又太明显,王以芩拿着钱包张了几次嘴,最后挫败地放弃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进包里,抱着包包呆呆地坐着,维持着同一个坐姿,直到下火车。

  望着脚步缓慢、有些蹒跚的王以芩,封萧野也放慢了脚步。

  他和她都是从台北站上车的,剪票时他注意到她。

  她先撞到了他,颤音说了声“抱歉”后继续往前走,不到三秒钟又撞到了车站的柱子,接着差点撞倒一个小孩……一路上状况不断,她就那么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往车站里走。

  封萧野不是个热心的人,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准备超过这个随时都在出状况的女人,职业素养让他眼睛的余光发现她耳垂后的下弦月形状胎记,封萧野的脚步缓了下来,从侧面悄悄观察着她。

  她看起来很憔悴,脸色惨白,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嘴唇干裂,怀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包包。

  她一定没有认出他,甚至没有看到他,但他一路都跟着她,看她在车厢的角落里抹眼泪,在化妆室外听她压抑的哭声;看到相撞时那个男人偷走了她的钱包,他去帮她追钱包,回来时又看到她用一双迷蒙的泪眼向卖饮料的工作人员道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准备去哪里?

  封萧野的脚步放慢,保持距离跟着王以芩。

  出租车过了好几辆,王以芩都被别人抢了先,她呆呆地站在路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模模糊糊的,心里也模模糊糊的。

  封萧野冷着脸大步走过去,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抢在一个戴眼镜、学生模样的男人前打开了车门,抓过王以芩示意她上车。

  王以芩的头晕晕的,眼前花花的,突如其来抓住她肩膀的力量吓了她一跳,当她正准备抱着包包尖叫时,发觉男人只是帮她拦车,王以芩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她回头想感谢高大的男人。

  中午的太阳在封萧野身后炸开,他的脸庞因为背着光而模糊不清,王以芩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又炙热的气息让她晕眩,她眨眨眼想看清他的脸,一阵更强烈的晕眩袭来,王以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封萧野接住了王以芩的身体,将她塞进出租车,跟着上了车,“去最近的医院。”

  “病人的慢性胃炎发作,这是营养不良所造成的晕倒,以后必须注意饮食和作息,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年纪轻轻的就弄坏了身体。”年过半百的医生交代完便离开了病房。

  第1章(2)

  封萧野守在病床边,盯着王以芩的脸庞,他从没想过,回到台湾见到的第一个故人竟然会是王以芩。

  封萧野从牛仔裤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钱包里护贝好的一吋小照片上,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女孩,她就是王以芩,这张照片是她升国小时他带她去拍的,取照片时他藏起了一张护贝好,一直带在身上。

  这些年来他走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事,让他最牵挂和怀念的就是王以芩。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个有着甜甜小酒窝的小女孩,孤儿院的男孩们都很喜欢她,她性格很好、很乖巧,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小甜心。

  他会选择回到台湾,一方面因为这里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另一方面就是想回来看看糖果屋、看看王院长、看看王以芩,算算她今年应该二十七岁了,他以为会见到嫁了人、生了孩子,幸福甜蜜的王以芩,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如此落魄憔悴的她。

  医生说她的胃炎是长期作息、用餐不规律,压力过大而造成的,她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她的悲伤又从何而来?她嫁人了吗?有孩子了吗?

  一连串的疑惑和心疼,封萧野的大掌抚上了王以芩的脸庞。

  这些年他常常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领养,生活又会怎样?他一直是王以芩的“小野哥哥”,他会一直守护、照顾王以芩,在她长大后娶她。

  他记得王以芩的十岁生日愿望,就是长大了要嫁给他。

  “小芩。”封萧野启唇吐出在梦中无数次念起的名字,眼眶湿湿的,心也跟着湿湿的。

  王以芩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封萧野的双眸,她有点疑惑,这双眸子看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紧接着她感觉到坚硬、带着硬茧子的手掌覆在她的脸庞上,他离她很近,近到近视四百度的她可以看到他满脸的络腮胡。

  “啊……”王以芩被吓了一跳,挣扎着想逃脱封萧野的控制,碰到了手背上插着的点滴针头,针头从她手背上滑落,输送营养的液体迅速渗入被褥之中。

  “小心!”封萧野抓住王以芩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动下去,另一只手则按下了护士铃。

  “对不起……”王以芩看到了抓住她手腕那只大手上的旧伤疤,圆圆地穿过掌心,一般的伤口不会留下那样的疤痕,除非是……枪伤!王以芩被吓到了,吶吶地道歉,她拚命蜷缩身体,想离封萧野远一点。

  封萧野发觉王以芩怕他,失落地松开王以芩的手臂后退了两步。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根本不认识他了。

  很快地护士来了,帮王以芩重新扎上了点滴的针头,王以芩偷觑了封萧野一眼,模模糊糊看到他站在病房的角落里,她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他。

  尽管明白他帮了她,但是她还是无法不怕他啊!他太高、身体太强壮、散发出的气息太骇人。

  封萧野从王以芩紧绷的身体和轻轻颤动的睫毛看出她在装睡,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化妆室,无意间从化妆室的镜子上看到脸部遍布络腮胡的脸庞时,愣了一下。

  他从踏入台湾的土地后已经十多天了,坐车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却独独绕开了糖果屋,尽管很想看看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和母亲一样的王院长,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让他不敢走进糖果屋,直到再次登上往台南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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