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烟,邢权宙吐出一圈圈烟雾,想起那晚,他压抑过度而多年不哭的眼泪,竟然鬼使神差地在她嚎啕大哭的时候流了下来,她仿佛把他的悲伤、愤怒也一并哭了。
是她启动他“当机”很久的悲凄机制,她温软的身躯抚慰他枯涸萎死的心灵,他甚至清楚感受她主动的拥抱,在那样处境下,她还愿意抱他,他明显被感动了。
于是,握在邢权宙手里的大刀砍不下去,就算他恨之入骨的童震雄已经躺在他的刀下,忆及她的慈悲温柔,她甜蜜的唇及美好的胴体带给他的愉悦满足,他真的无法残酷下刀。
短短两天一夜,邢权宙飞了北京、上海、广州三个城市。
他有意地将几个重要会议排在一起,以往的邢权宙不会让行程这么赶,这次他却要求下属把能排在一起的事情一并解决。
大家都不敢猜测顶头上司究竟在赶什么?
唯有邢权宙自己心中很清楚:他想早一点办好公事,想赶快回台北见到牵挂在心底的人儿。
终于,赶在一大清早,威远集团的总裁私人专机安全降落桃园机场。
“总裁,请问您是要回公司?还是回您府上?”司机恭敬询问。
“先到公司吧。”
“好的。”司机熟练发动车子,安稳驾驶方向盘,直奔台北市区。
在高档舒适的房车内闭眼假寐,邢权宙脑海里全是童妍葳的姣美身影。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才一夜的缠绵,他的心中就烙印了她的眼波、她的蹙眉,和她低低的轻吟……
过去他不是没有过性爱对象,就没有人能像童妍葳这般深深勾引他的呼吸和心神。
邢权宙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她,无论在多严肃的工作场合,一旦脑海浮出她带点忧愁的笑颜,他认真细读的合约条文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楚,总要一再凝神专注才能从她的幻影中跳脱出来。
“邢先生,您这么早就来上班,需要我帮您买早餐吗?”
沉思间,他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夏灵?你怎么也这么早?”邢权宙微皱了眉,“不是九点才上班吗?”
“您难得这么早赶回公司,我想应该是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就提早来上班了。”昨天得知邢权宙的抵达时间,夏灵就感到有些惊讶,邢权宙从来不曾将行程安排的如此紧凑,所以就想来了解一下状况。
“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了。”点了点头,邢权宙从公事包拿出一份文件,“帮我到这家表行,我要买这只表。”
“这、这家表,都很贵。”握着邢权宙给的目录,夏灵的舌头差点打结,“那价钱呢?万一定限量的话,会更贵。”
“不管多少钱,都帮我把它买回来。”邢权宙大气不喘一口,肯定道:“你先去办这件事,有事我会再叫你。”
“好。”颔首退出,夏灵手抓着目录,脑子却打了死结。
天呀!他买女表!破天荒头一遭,他竟买这么贵的手表,还是女用的!
他打算送给谁?是那个上过云荷行馆的女人吗?
夏灵心头慌乱地坐回自己位子,她很清楚这只表绝对不可能送给自己。
错不了的!一定是送给那个女人!
得出最有可能的人选结论,夏灵脑海一阵兵慌马乱,由此迹象看来,邢权宙对她不是随便玩玩而已。
天啊……代志大条了。
夏灵呆在电脑前发愣,好一会儿,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应该先把这件天大的发现通知最关键的某人。
不管邢权宙是玩真的,还是玩假的,至少得先过那一关。
第7章(1)
童家别墅。
“大小姐,大小姐……外头有位邢先生找您。”
正在花园里喝茶吹风的童妍葳望着前来通报的苏妈,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他现在在外面吗?”
“是啊,要不要请他进来?”苏妈仔细报告道:“这位邢先生穿着很体面呢,开了一部很高级的车子,人长得很帅又很客气。”
“好,请他进来吧。”童妍葳喝了口茶,眼光抛向远方山峦。
不知道他这回要出什么招?竟然亲自跑到她家找人?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照理他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只要一通电话通知,她没有理由推却。
有趣的是,不只是金采燕把他当偶像,连苏妈那样年过半百的女人都一眼就欣赏邢权宙。
呵,可惜邢权宙是个商人,要是他进入演艺圈,肯定是个老少通杀的“师奶杀手”。
“嗨,好久不见。”苏妈领着他来到小花园,童妍葳一转头就瞥见他森白牙齿整齐露出,和煦笑着。
“很久吗?才三天。”童妍葳没让他的阳光感染,她沉着脸,心事重重。
“可是我觉得很久了。”他仔细端详她的脸,问:“你好像不太高兴?”
“一个不知道父亲是生是死的女儿,你认为她高兴得起来吗?”扁下嘴角,童妍葳继续喝茶。
“咳!对不起。”知道自己说错话,邢权宙先低头,“嗯,大陆那边有消息吗?”
摇了摇头,童妍葳十分落寞,“刚跟父亲的特助通过电话,还是一样。”
“没找到?”
“嗯。”她垂下头,眼角开始积蓄泪滴。
“先别想那些。”邢权宙抽出纸巾,温柔为她拭去泪。“乖,别伤心,事情会有转机的。来,这个送给你,戴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从怀中掏出一只晶光闪烁的钻表,邢权宙像个体贴的情人握着她纤弱的手腕,为她戴上,“漂亮吧?这是全球限量款。”
“很漂亮,款式很特别。”眼光停留在腕上手表,童妍葳穆然脸色终于闪现亮彩,“可是,为什么送我这个?”
他的身份不是情人,这点童妍葳心头很清楚,算起来邢权宙是她的债权人,她得偿还他任何他想要的。
“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换其他款式。”
邢权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不是心心相印的情人,他没必要精选如此高档礼物送给她。
“喜欢,但是我不能收。”拆下手表,童妍葳退还给他,“我没立场收你的重礼。”
“你不要?”讶异张开口,邢权宙没想过会有女人敢退回他送的礼物!
一般交往过的女人,多是为了要礼物要不到而吵闹,没想她这种笨蛋,几百万钻表到手竟然不要!
哼,她就这么瞧不起他!就算自己只懂生意,不像她自小沉浸在音乐艺术之中,那也没必要轻贱他亲手送的礼物啊!
“如果嫌这表不好,钻石不够多,我可以再买一个更好更贵的。”爱面子高自尊的邢权宙不由得动怒了!
“不是。”童妍葳无视他的怒气,冷静为他斟了杯茶,“我只是觉得,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没资格接受你的礼物。”
“我要给你就给你,不需要理由。”邢权宙再次把钻表往她手上戴,“戴着,不准拿下来。”
“不要!”固执的童妍葳嘟起嘴,把表丢给他,“你送我这么贵重的手表有什么用意?让我以后看到表就想到被你羞辱的往事吗?我才不要!”
“你……你真的很麻烦!”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挑选的礼物摔在桌上两次,即使邢权宙有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了,向前抓住她的双手,低咒:“该死!难道在你心中,我带给你的只有羞辱吗?掠夺你宝贵的贞操,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色魔,让你连回忆都觉得痛苦吗?”
不服输的邢权宙强悍的逼迫,让童妍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却也不想屈服。
“我只是你报复我们童家的工具之一,你不需要如此介意我的想法。至于钻表,你还是留着送给值得送的女孩子吧。”她拿起钻表,放进他的手心。“收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别掉了。”
“不能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纪念品吗?不管怎么说,总是相识一场。”
“不!我不想要纪念。”摇摇头,童妍葳清楚道:“关于你,属于你的一切记忆,我都不想要。”
钻表晾在他手心,尴尬得不知该收起来,还是干脆把它摔倒山谷去好?
第一次,邢权宙感受到彻底被拒绝的难过。
她不要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再也没有比这更刺伤人的了。
好啊!算她够强,口口声声说不要他的记忆,偏偏邢权宙就不是好话的,人家说不要,他邢权宙拼着这句话,不管什么办法就要她一辈子牢牢记住。
“呵,真有趣,截至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讪讪地,他把钻表收起来,深意看着她,“坦白说,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喜欢我也没办法。”童妍葳把茶递给他,“喝点茶,你也渴了吧。”
“相不相信,我会让你毕生难忘。”挑衅地,他的眼瞳烧起赤烈的光,“我说过,我要你的一切,时间由我来订,很有可能……这个期限,是永远。”
“再说吧。”不以为意,童妍葳笑了笑,“举凡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哪能撑多久?你不要挖坑给自己跳。再说,当初你也说了,我们之间不涉及感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