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妃临九天 卷二·誓做将军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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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同知好女色,妻妾成群,江英芰怕是沾染了他爹爹的习性,不好!”光想到小丫头要和人在后宅斗,他就忍不住心抽。

  “我爹爹也好女色、妻妾成群,可我两个哥哥都洁身自爱得很,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儿不能套在这上头。”

  “总之他不行!嫁过去,你定要受委屈。”怕她受委屈?这句话出现,她再大的气也没啦,带着两分调皮、三分惬意,她继续扳动手指点名,“那就李县官家的么子?听说他长相清秀,许多小姑娘都迷他呢。”

  “都长到十五岁啦,还认不了几个字,你想嫁给傻子吗?”他的丫头这样聪明,碰上一个呆的,这不只是浪费,更是暴殄天物。

  “得嫁个满腹经纶的?”她挂上满脸笑意。

  “对,得嫁个满腹经纶的。”最好是状元,可最近几榜状元老得不象话,当丫头的叔伯都嫌大,他考虑得很认真。

  “那就陈礼元,二十岁,学堂夫子,挺受人看重的。”

  “不好,太老。”学堂夫子?嫌他老是客气,恶毒一点的话就直接说他没出息。

  “可他皮肤白白、脸圆圆,又不蓄胡子,看起来不太老。”

  “看起来如何不重要,二十岁就是太老,超过十八岁的都别提。”他的条件越订越严苛,好像不是在替黎育清选丈夫,而是在挑女婿。

  “不然大福酒馆的掌柜,他十八岁,没超过你的标准。”

  “商人凭什么同官家结亲,更别说你是个公主。”他想戳她的头,连掌柜都行,居然这样眨低自己?就他看来,要勉强挑出能够匹配的,全大齐上下数一数,十根手指头都用不到。

  “你这样挑三拣四的,整个乐梁城的男人都被你挑剔光了,我哪还有人可以嫁?”

  “如果都找不到,放心,还有我呢!”一时嘴快,话吐出来,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瞬间,脸被红晕染过,而黎育清在发愣一下下后,嘴角上提、眉梢上扬,弯弯的眼睛像天上弯弯的小月亮。

  所以他并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尚未把友谊往那个方向发展过去?

  所以他并未逮到蛛丝马迹,也没打算企图说服她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他是真的在替她担心焦虑?

  真好,不管情况怎样坏,总有个男人在后面为她撑腰。

  “就这么说定喽,我要嫁不出去,有你!”一弹指,她顾不得害羞,逼着他不准将自己说出来的话给吞回去。

  她的大胆,让他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耳际、到颈子、到头顶心……新婚的时候他没有脸红,洞房花烛夜他没有脸红,被母亲坑害、气急败坏时也没有脸红,不管是喜、是乐、是忧、是怒,他清冷刻板的脸色从未更改过,但一句不经大脑钻出来的话、一个大胆的小丫头,让他脸上的潮红久久不褪色。

  他闷闷地抛下一句,“天黑了。”就急匆匆抱着她往下跳。

  这话惹得黎育清想笑却又不敢笑,天黑了?他们上屋顶时不就早天黑了,他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发觉?

  欣赏着他的脸红、他的无措,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浮上心头,这个晚上的月亮……真不坏!

  第二十六章 努力不那么爱你(1)

  第一次,齐靳感觉不舍。

  从记事起,他就在不同的地方待着,王府、宫里、军营……他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长大之后更是南征北讨,思乡之情对他而言太陌生,然而现在,他有了不舍离开的低落感。

  尚未离开,他己经开始出现思念情怀。

  四下张望,书柜里有黎育清替他找来打发时间的书册,衣柜里有她连夜赶工替他裁缝的新衣物,床前有一双见都没见过的毛绒便鞋,在春寒料梢的季节里穿起来格外温暖,而窗边软榻旁的瓷瓶里供着几枝新梅,梅花盛放,清冽的香气盈满整个房间,她常常坐在软榻间看着账本。

  黎育清曾说:“我痛恨梅花。”

  他问:“为什么?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喜欢梅花代表的清雅高洁。”她摇摇头,回答,“它会让我联想到死亡,我讨厌梅花。”相当奇怪的联想,之后,他再也无法从她嘴里挖出因由。

  不过,黎育清的联想再奇怪,也怪不过苏致芬的,她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苏老爷不知道是怎么把她给教养长大的,偏偏十三叔维护她,处处都维护得紧。

  他对十三叔埋怨,“丫头会被苏姑娘带坏。”他却似笑非笑地说:“育清能够受致芬的教导,是她最大的幸运。”幸运?一个认定不需要为丈夫尽心的女子,受她教导会是幸运?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黎育清前几日又说:“我现在,好像不那么痛恨梅花了。”他问:“为什么?它不再让你联想到死亡?”她说:“现在它让我联想到宁静安详。”他明白那种感觉,他们经常这样对坐着,不交谈,各自忙各自的事,不必刻意制造气氛,但小小的屋子里,就是会流动着一股安详宁和的气息,让人舒服且安心。

  齐靳很开心,因为自己,让她奇怪的联想有了改变。

  桌子旁还摆着小丫头的针线篮,她经常在他忙碌时,拿着针线在一旁缝缝补补,她说:“我喜欢有人在身边。”他问:“是不是一个人太寂寞?”黎育清认真思索后摇头,她本来想改句话说:“我喜欢有你在身边。”但这个话太……明显,脸皮子薄的女人说不出口,只是她说不出口的话,却让苏致芬半真半假、抢着对阿坜说了。

  于是齐靳又生气起苏致芬,气她不明白育清的小心思,气她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子恰恰是育清喜欢的那一个,若真是把育清当成好朋友,就不能让让?反正,她这一辈子己经无法与黎品为分开。

  他不讨厌苏致芬,却总是因为育清而恼她,偏偏育清喜欢苏致芬,喜欢到让人嫉妒,唉,还真是理都理不清的紊乱感觉。

  他真的得走了,再拖下去,回到雁荡关又得晚上一日,背起黎育清缝制的斜背袋,回首看一眼屋子,这个屋子里,装着满满的、满满的小丫头气息。

  苏致芬和十三叔那里己经打过招呼,连育清也己经道过再见,苏致芬还办过丰盛午宴、欢送大客户离去——在他慷慨大气地将定金、中款、尾款一次付清之后,她认定他是……“宜经常往来的好客户”。

  只不过临行前,他还是想再看小丫头一眼。

  齐靳走到黎育清屋前,敲门,门里没人应,他轻轻一推,没上锁。

  忍不住又蹙眉,早跟她提过,屋子里一定要留个丫头看守,免得恶人有机会往她屋里偷东西或藏东西。

  听见这个话时,黎育清笑得欢,反问:“这里是哪里啊?是挽月楼呢!在锦园的屋子,我可不只留一两个丫头,而是留一票丫头,但是在这里……你放心啦。”她就是这样信任苏致芬,相信有苏大、苏二几个守门,挽月楼就是无人能入的铜墙铁壁。但如果真是铜墙铁壁,试问,李轩怎么能够进进出出?

  唉,这话与小丫头说不通,还得吩咐常业、常宁多注意一下笨丫头的安全。

  门己经推开,他没有不进屋的理由。

  跨步进入,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井然有序,木槿是个忠心勤劳的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把主子摆在第一,有她在,他可以多放心育清一点。

  走到桌旁,桌上纸墨笔现摆得整整齐齐,一迭用过的纸折成长形、摆在桌沿,他打开,一张一张看,却发现里头写的都是同样一首……诗?

  嗯……是一首不像诗、不像词的……应该称之为文章吗?不好说。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恨的朦胧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像一个魔咒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人拿一生当承诺这种东西要是让黎太傅看见,肯定要怨自己教育孙女失败,这东西……不讲究字数、不理会平仄对仗,有韵但怪得让人不知所云,换了齐镛瞧见,一定要大肆批评,嘲笑堂堂黎太傅教出这等程度的笨孙女。

  嗤,怎么好端端的、会写出这等怪东西?

  他想笑,但这样的怪东西恰恰描述了那夜他在屋顶上的情绪。

  的确是夜色太美她太温柔,才会让他在刹那间只想和她一起到白头,的确是几度开口、他想要拿一生当承诺,的确是情生意动,似糖如蜜的她,让他出现不该有的念头……是恰巧?她怎就写出这样乱七八糟,却契合人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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