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妃临九天 终卷·夫荣妻更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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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齐靳这个儿子,王氏的身分水涨船高,宫里贵人也得让她三分。

  也不知道是大夫医术高明、王氏身子调养得好,还是珩亲王身强体壮、勇猛难当,总之意外地,两年后王氏再度怀上孩子,这一回,她怀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儿子。

  齐炆落地后,王氏心底盘算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把爵位从“嫡长子”手中抢回来。那时,若非两个嬷嬷在,稚龄的齐靳早被心肠凶狠恶毒的王氏弄死。

  那时齐靳虽因齐炆被王氏冷落,但日子好歹过得不差,也因为经常进宫向皇祖母请安,他与齐镛结成为挚友。

  齐靳一天天长大,六岁启蒙,王氏借口好男不能养于妇人裙下,将两位嬷嬷送回宫里,从此齐靳的好日子走到头,他吃不饱、穿不暖,生病无大夫可医,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但那小厮不是用来照顾而是用来监视他的。

  若不是怕口舌是非,说两位嬷嬷离王府不久世子爷就病死,王氏不会几次欲下毒手时硬生生忍住。

  幸而半年后,珩亲王身受重伤,皇帝令他返京休养,珩亲王不得不在府里待上整整一年,以至于王氏不敢贸然对齐靳动手。

  珩亲王对齐靳虽不亲近,却很是看重,他教他念书、学兵法,还特地寻人教会他一身武艺。

  可怜他才七岁的孩子已然明白,要活得好,就得比任何人认真,唯有得到父亲的重视,日子才能过得顺利。

  年后,珩亲王再度上战场,他前脚出门,齐靳又回到过去缺衣少食的日子,之后更是一次、两次、三次……屡次遭人毒害,幸而教他武艺的成师父是江湖中人,对那些伎俩熟得很,几度从阴阳判官手里将齐靳给抢救回来,否则日后大齐就没了一个平西大将军。

  可成师父的碍手碍脚令王氏恨上心,便设计身边婢女与他发生苟合情事,丑事揭发后,成师父黯然离去。

  之后齐靳再无人可护,他必须时刻谨慎,防备身边每个人。

  即便他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地过日子,可生活终有疏漏时,成师父离去后不久,他再次中毒,那时,他只剩下一口气,黑血不断从鼻口中涌出,那小厮看得心底害怕,躲到门外,眼不见为净。

  齐靳拚着最后一口气,将成师父留给自己的解毒丹一颗不剩、全给吞进肚子里,药效发作,他痛得死去活来,不断在床上翻滚,他呜呼哀号,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已死,没想到再次清醒,依旧躺在那张单薄的床板上,窗外依然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昏迷整整三个日夜,连小厮都不耐烦等他断气,径自跑到外头与丫头们调笑厮混。

  齐靳身子虚弱、口干舌燥,却不敢碰桌上的茶水,他提起一口气来到屋外,像条狗似的趴在泥地上,掬着池塘里的水猛喝。

  这次的事件让他害怕了,那个晚上,他连夜收拾东西,偷走小厮存下来的月银,悄悄离开王府。

  花光积蓄后,他便沿路行乞,直奔父亲的军营。

  他意志力坚强、脑子灵活,几次躲过拐卖人口的牙子,自然,人助天助,他运气不错,在军营外头碰上认得自己的军官,十岁那年,他正式入伍。

  他的军功是用身上一道道伤痕换来的,没有半分侥幸。

  功成返京日,母亲站在府前迎接自己与父亲,脸上勉强的笑容,在他脑子里烙下深刻印记,天底下,哪个母亲不会因为儿子的成功而骄傲?而母亲却因为他的成功而懊恼。

  那天,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他四处寻找自己不是王妃亲生儿子的证据,但王氏做得滴水不漏,该清理的早已清理干净,哪能轻易让他挖出真相?

  直到齐炆闹出这档事,秘密再也瞒不住,齐靳才知多年来的怀疑并没有错。

  珩亲王恨极、恼极,他咬牙重重向皇帝磕头,那额头撞击白玉地板的沉闷声,震撼了皇帝。

  第三十六章 身世大白(2)

  王氏见状,以为珩亲王回心转意,愿意保下儿子一命,但是事情发展未遂其心,他依然恳求皇帝为平民怨,杀了齐炆。

  望着珩亲王额头的青紫瘀斑,皇帝心头震荡,那是弟弟唯一的亲生儿子呐,弟弟为自己的江山,长年驻守边关,受尽风霜雨雪,如今也只剩下这滴血了,他怎能狠心抹去?

  只是,齐炆此事闹得太大,军中士兵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若残害功臣都能获判无罪,还有谁肯对皇帝忠心耿耿?

  军中如此,百姓更是如此,保家卫国多年,齐靳早是百姓心目中的天神,若他心结不解,又怎能轻易放过齐炆?

  父忧子承,齐镛必须挺身为父皇排忧,所以在皇上挥手让珩亲王一家人回府候旨后,齐镛进了御书房,将齐靳和黎育清的事儿和盘托出,求来一道赐婚圣旨。

  “齐靳,我懂你的。”齐镛轻轻落下一句。

  他懂他,齐靳不是非要珩亲王的爵位不可,依齐靳的能力,想要封王封侯,没有半点困难,一直以来,他只想得到亲人的认同,只想得到一份真真实实的温柔,他想过让步的,但,齐炆的愚蠢,将一切打破。

  事实揭穿,王氏的自私自利浮上台面,她为正妃之位,不惜坏人亲情、抛弃亲生女儿,生下齐炆后,又想夺齐靳性命。

  她忘恩负义,不曾想过齐靳的存在替自己争取到多少荣耀,她贪婪、自私、恶毒,她轻贱生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非她的狠心,齐靳会在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庭里长大,会有疼爱他的双亲。

  是她夺走他的人伦亲情,之后又想害他性命,便是性子再温良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等事。

  过去不明原因,齐靳只是赌气,他等着看皇上在他与齐炆当中如何做抉择,现在他的身世大白,他心中不再只是赌气,而是要求恩怨分明,要求天道报应,要求得一个公平对待!

  可同一件事,怎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公平?公平了齐靳,能公平得了珩亲王?齐炆死不足惜,但珩亲王怎么办?

  齐靳强硬,皇帝便无法顺着梯子下楼,无法藉由一场婚事转移百姓注意力,无法藉由哥哥的婚事特赦弟弟,更无法演出一出兄弟和解的大团圆剧情。

  这场婚事,是解开死结的唯一方式。

  从小到大,齐镛、齐靳立场一致、目标一致,他们从来不必说服彼此,就能带着满满默契行事,但这回,齐镛懂他、明白他也理解他,却不得不违反心意说服齐靳让步。

  “既然懂我,就不要劝我。”齐靳森然的目光中,透露出浓烈怨恨。

  “清丫头是真心喜欢你的。”齐镛更换话题,不提权谋阴私,只谈真心诚挚,那边说不通,便另辟蹊径,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果然,他的话令齐靳无语,他想起那天丫头的……气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子,被人当棋使,还傻傻地一路狂奔。

  锐利目光褪去,刚硬表情柔化,齐靳细思齐镛的话——她真心喜欢他?

  是吗?喜欢他这个残废将军?天底下多少好手好脚的好男人,她何必将就自己?是她没见过别的男子,没得选比,而大家吃定她善良,几句话便劝动她的心,她从来都是体贴善良、乐意替人着想的,别人可以问心无愧地利用,可他,怎么舍得欺负她的善良?

  想起清儿,他的心口像被谁凿开一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容、她的娇嗔,一口气全数涌了出来,才多久不见,那丫头口才好得令人惊叹,说服人心的话有条有理,只是她再聪明都不会猜到,这桩亲事当中包含了多少算计,他都不允许别人算计她了,怎能允许自己去算计?

  他配不上她、保护不了她,她值得更完美、更能护她周全的男人。

  见齐靳不言语,齐镛继续往下说。“你自然明白,黎太傅和育岷、育莘有多重视清丫头,任你官位再大、名声再响,他们都不会乐意把她嫁给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是我同他们打赌,赌你在清儿心目中很重要……”

  他将自己与黎家的赌约娓娓道来,说丫头接到信时,心急火燎的想尽办法编造借口,才让兄嫂允她出门,此行,她把所有家当全搬进京,是何心思已是不言而喻。

  他还说出黎育岷的劝阻,说黎老夫人的不舍,说出清丫头坚定地对黎育莘点头,说:“我愿意。”

  即使她可能当一辈子的活寡妇。

  “……我就站在门外,他们的谈话无一遗漏,她唯一担心的是你心里无她,其他的,她才不管你是否伤了脸、伤了腿,不管自己是不是别人的赌约,不管我有没有利用她。

  “她只问育莘,‘男人经常翻看女子的信,是否代表他心里有此人?’

  “育莘回答,‘当然,如果心里对她没有感觉,便是面对面也会觉得生厌,怎会拿着信,翻读几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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