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国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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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笑得甚是无害,“只是一些关于女人年老的话题。”

  “……”够毒了。

  须弥山上缭绕的雾气像件轻纱,缥缈地穿过长年空寂冷清的大殿,雾气中,殿上四周丛丛燃烧的火把,摇曳的光影被衬托得氛氢淋漓,很容易让人产生种如坠入五里迷雾中的昏睡感。

  只是今儿个殿上的修罗们,并没有以往的好心情欣赏此景。

  “轩辕小子。”藏冬揽著他的肩头,一手指向对面的修罗们,“来,口叫师伯。”

  “师伯。”轩辕岳一板一眼地躬身致意,嘴上叫得恭谨异常。

  “……”有没有他们这么不要脸皮的啊?

  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一早,皇甫迟觉得自个儿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法力也因补回了流失的血开始渐渐回笼,不想继续客居在天问台的他,便起了个大早,没告诉半个人便迳自拎走了被某对师兄弟照三餐轮流伺候的无酒,准备把无酒扔回须弥山后,就回去钟灵宫解决关于新皇的事。

  就在他走后不久,早起到柴房草柴火准备烧饭的轩辕岳发现关在那儿的无酒不见了,到客院一看,自家师父也不见人影,于是担心又焦急的他便拖来了两眼都还没睁开的藏冬,十万火急地往修罗道赶。

  皇甫迟没料到他俩会因此而追来,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轩辕岳不但没对他的不告而别有半点介怀,反而在将手边一同带来的大氅轻轻覆在他的身上后,便拿著怀中的药包,自行跑去殿内的小厨房熬了碗早晚皆要喝的汤药。

  坐在殿上一边喝著药的皇甫迟,看著那个行为轻佻的山神,竟拉著他家的徒儿去认什么师伯,而无酒他们对这两人主动贴上来认亲的举止,似乎也是唾弃得很,为此,他不禁皱了皱眉。

  “岳儿”燕吹笛交的这是什么朋友?尽带坏他的岳儿。

  闻声的轩辕岳小跑步来到他的身边,微笑地草过他手边喝空的药碗,再帮他把大v紧了紧,免得气色还不是很好的他会受凉。

  “师父,您在这歇会儿,山神很快就会把事办好了。”

  “办什么事?”

  藏冬边打呵欠边插嘴,“闲事。”

  “咳。”轩辕岳睨了他一眼提醒他。

  “好吧,是燕家小子托我来做件小事。”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来,不过架不住某只担心的猴子老把鞋底往他的脸上招呼,他就是不想来也得来这走一趟。

  “不敢劳烦。”皇甫迟冷著脸便想拒绝,“岳儿……”

  哪知道轩辕岳趁那当头早走到对面去了,他将两手拢在袖中,含笑地看著前几天还被他揍得面目全非的无酒。

  “师伯,您的伤势好点了吗?”

  “还不都是你们师兄弟揍的?”无酒本是想破口大骂的,不过被殴伤的嘴角还裂了个大大的口子,再加上一身的内伤也令他没什么力气。

  轩辕岳倏地变了个脸,阴沉地道:“看来是还没好利索。”

  一道影子遮去了无酒顶上的光线,轩辕岳蓦地上前一掌牢牢按住无酒的后颈,暗藏在拳心里的金刚印,再次亲密地贴上他的胸腹,几拳下来便将他揍得憋红了脸。

  “您该再躺著多歇个几日的。”轩辕岳轻轻放开他,还状似关怀地把他扶回椅上坐好。

  “唔,你卑鄙……”无酒没想到他居然用身子挡住皇甫迟的视线,私底下给他来这种暗招。

  轩辕岳一转过头,再次恢复了温良恭谦的模样,笑笑地走至也被藏冬所伤的无欲面前。

  他拱手深深一揖,“师伯,小侄来给您请安了。”

  “少拉关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没承认过你是他的徒弟!”看过无酒的下场,高度防备起他的无欲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师伯怎这么见外?您这么说可是会让小侄伤心的。”轩辕岳一个箭步上前,抬脚一绊、掌腕一翻,一记近来重新苦练过的七星大法,便结结实实地印上了他的背后。

  “你……”无欲紧掩著胸口,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在翻滚著。

  总算睡醒的藏冬抓了抓顶上蓬蓬的乱发。

  “那个……轩辕小子,稍微克制点啊。”真要都打死了他怎么去向晴空交代?

  偏偏轩辕岳就是要曲解他的话意,“你是说我方才的礼数不够周到吗?是我的错,我这就重新再请安一回。”

  还来?

  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不就是伤了他们的师父嘛。

  看样子在轩辕岳没消除完满腹的火气之前,是啥事都不必做了,藏冬摇头晃脑地来到皇甫迟的身旁坐下,正大光明打量起正望著殿外出神的皇甫迟。

  感受到一旁热烈的目光,皇甫迟微微侧过身。

  “你是战神?”一身强大到难以掩藏的神力,放眼神界,也就只有那几个出名的神仙了。

  “是山神,在下不干战神已有几千年了。”

  不想解释的藏冬摆摆手,一脸苦大仇深地盯著他瞧,“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

  “听说你养孩子的方式就是随便他长?”难道从没有人告诉过他,教坏孩子让孩子长大后去祸害别人,是件极不道德的事吗?

  “有何不对?”皇甫迟至今还不知他的教育成果。

  “不对,大大的不对!”藏冬指著临出门前才又被燕吹笛踩过的脸颊,“你瞧瞧我这张老脸,三不五时就挨他揍挨他踩,这像话吗?”

  “……在本座面前,他从来不敢。”更别提做那些事了。

  “对你他当然不敢,对别人可就不是了。”藏冬讨好地对他涎著笑脸,“不如这样吧,你就教教我你这师父的威风是怎么显摆出来的如何?”

  皇甫迟敬谢不敏地撇过脸,“咱们不熟。”

  “都亲手把你从鬼门关前拖回来了,熟啦熟啦。”藏冬全然不以他的冷脸为杵,亲亲热热地凑上前。

  “……”有他这么厚脸皮的吗?

  被身边自来熟的某神吵嚷得烦不胜烦,皇甫迟正想起身去叫停那个还没发泄完怒气的轩辕岳,却忽地被一掌拦了下动作。

  藏冬一改先前嘻闹的模样,语气正经八百的,“你知道这几年燕家小子为何老是救助各界众生跟你作对吗?”

  他一怔,“不知。”

  “他说,那是为了赎罪。”

  “罪?”皇甫迟嘲弄地瞥过眼,“本座何罪之有?”他所杀的都是该死的。

  “不是你的,是他的罪。”

  皇甫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这让他忆起这阵子老是偷偷摸摸爬进客院后,攀在窗边透过薄薄的窗纸偷瞧他的那道身影。

  也就是几年没见他而已,在不知不觉间,曾在他怀中酣睡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成日都要黏在师父身上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曾跪在殿上为了身世大声反驳他的少年,亦不是在离开了钟灵宫后,那个曾在雪地里弯著腰哭泣的徒儿……

  映在窗棍上的,是不顾一切闯进钟灵宫救师的青年,是那个一直都不敢踏进客院里,看著他的双眼好好唤他一声师父的陌生人。

  他已不再是他这个师父曾经熟悉的徒儿了……

  “他一直都很后悔的,只是他的后悔你看不见,他也从不敢说出口。”藏冬也没管他有没有听进耳,自顾自地继续说著,“你家大徒弟就是个心软又脸皮薄的,别看他在外一流浪就是七年多,其实他是很想家的,只是,他没有脸回钟灵宫。”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吧,每年愈是接近年关,燕吹笛那小子的心情也就愈糟,在那家家户户团圆的时节里,一年到头老像只孤魂四处飘的燕吹笛,也就像只孤零零的孤魂,无家可归……这让多年来总是冷眼旁观的藏冬不禁想替他说上一说。

  皇甫迟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只是紧敛著眉心什么也不说,聆听著殿上时而传来的痛呼声,他心情烦躁的起身走向殿外,并将一句话留在身后。

  “去叫岳儿住手。”他们也差不多受够教训了。

  “是是是……”还真难打动,也许他该叫身为高手的兰总管出马才是。

  目送著皇甫迟孤单单的背影,藏冬边想著回去该如何向燕吹笛报告边走向大殿一角,当他终于抬起头来时,却乍见几乎可说得上是“横尸”的两名修啰。

  “轩辕小子,你……”他这是隐忍了多久啊?瞧,那两个都奄奄一息了。

  “不过是让他们记个教训。”轩辕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神清气爽地道,“兰爷爷说过,他们就是因为欠缺皮肉痛,所以才不痛不长记性。”

  他摇摇头,“算了,反正没死就成了……”

  轩辕岳让开来,“轮到你了。”

  “哪,晴空托我带句话给你们。”藏冬同情归同情,可没忘了正事,“你们只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他这个前任佛界代表就不找修罗道的碴,那些老跑你们边界的法僧亦是,你们也不必老是烦恼著修罗道会不会给佛界并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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