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不伦剩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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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你一开始并非藏在珠宝匣里。”

  “好,就算如此,但如果我是一次下药,那么残留在老爷嘴里的味道,就不应该那么淡,而是要再更浓一点的大蒜味或金属味。”她选修过法医方面的课程,这是在某堂课中听到的知识。

  “我们就非得站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他不耐地拧起浓眉,顺手抓起白布将遗体盖上。“难道你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吗?”

  夏取怜本想再找一些中毒后的特征,但白布已盖上,她要是再坚持下去,确实对死者太不敬。

  看他大步离开,她正要提裙跟上,眼角余光却瞥见潘老爷露在白布外的手,而指甲……

  “十九娘!”

  外头传来他的吼声,夏取怜低声对着尸体道:“潘老爷,我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也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安详。”

  话落,才疾步走到外头,就见他和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在说话。

  “就是她?”身穿官袍的男人微扬花白的羽眉。

  “正是。”

  “看起来身子倒是恢复得不错,也许这案子可以择期定审。”

  “这事她说并非她所为,所以我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在潘府里找出蛛丝马迹,这一点还请知府大人通融。”

  夏取怜有些意外。尽管惹他不快,但他还是不改承诺,甚至替她求情,让她暂获自由。

  “难不成潘大人信了她所言?”知府大人微讶。

  “这个嘛……”潘急道但笑不语。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想看她在搞什么名堂,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想法,毕竟她要真毒杀了父亲,断不可能用那么平静的神情去面对父亲的遗体,毫无惧色。

  “仵作已经验出是砒霜致死,也在她房里搜出砒霜,这事……”

  “大人,我能否请问仵作潘老爷身上的砒霜之毒可有跑遍全身?”在旁不语的夏取怜终于忍不住地发问。

  “十九娘,知府大人在前,你问话要有分寸。”潘急道低声斥责。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她垂颜道歉。

  见状,知府大人手微摆,在身后的仵作立刻上前一步,答到:“大人,潘老爷所中之毒确实已经蔓延全身。”

  闻言,夏取怜喜出望外地抬脸。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知府大人年届五旬,锐利目光锁住她。

  “我们可以……”

  “十九娘,八字都还没一撇,我劝你三思而言。”潘急道冷声打断她,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径自朝知府大人作揖。“大人,只要期限一到,我会再将她带回府衙。”

  知府大人点点头,目送他们俩离去,这才低声嘀咕,“怪了,潘府的十九娘是京城出了名的舞娘,怎么今日一见,不见骚味,反倒是一身书卷味?”

  “许是从良了。”仵作推测,毕竟他不曾见过以往的十九娘。

  “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去年他寿宴时,潘老爷曾带十九娘赴宴,如今对照那神色气韵、风采气度,简直判若两人。

  教人纳闷极了。

  “大人?”仵作不解地唤道。

  “算了,走吧。”横竖这桩凶杀案很快就会落幕。

  知府府衙外,夏取怜一钻上马车,先一步坐上马车的潘急道立刻低斥,“下去!”

  夏取怜一愣,一脚还停在马车外,真不知道是要大着胆子上前,还是乖乖地往后退。

  是说,他在气什么?

  “我做错什么?”她不解的问。

  为何气氛变得剑拨弩张的?是因为认定是她毒杀了他爹吗?可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个缘故。

  “回你的马车。”潘急道神色疲惫地揉着额。

  瞅着他半晌,夏取怜低问:“是因为男女不得共乘马车?”所以出门时才特地命人备了两辆马车?

  这时代礼教极为严谨,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

  “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潘急道语气讥刺。

  这下子真叫夏取怜结结实实愣在当场。

  那成熟英俊的面貌,正是她和Boss初遇时的模样,但这张脸却毫无遮掩的彰露厌恶,她再淡定,心里也会觉得受伤。

  “我不懂我做错什么。”藏在袖里的小手紧握着。

  “光是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夏取怜垂敛长睫,微扬苦笑。老天这玩笑真是伤人,给了这人和Boss相似的脸蛋,就连嗓音也这般相同,彷佛真是Boss在责怪着她。

  “既已是错事,我也无从弥补,可我有话还未说完。”定了定神,她强自压下那种受伤的感觉。

  没错,这世界上,唯一能伤她的只有Boss,也唯有Boss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你还想说什么?”潘急道调开目光。

  “我……”

  “大人,有马车要停在府衙前,咱们……”车夫回禀报着。

  不等潘急道发话,夏取怜已经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低喊道:“回府。”

  “何时潘府轮到你当家作主了?”潘急道大眼微眯,威凛慑人。

  “抱歉,是我自走主张了,但马车总不好一直挡着他人的路。”尽管他的态度很不客气,她也不动怒,就事论事,口吻极为诚恳。“我只是想跟大人说,仵作的说词印证我的想法,老爷服下的毒并非一次致死的。”

  “真了得,不当舞娘反倒成了仵作。”他托腮讥讽。

  夏取怜当作一阵风吹佛而过,径自道:“我瞧见老爷的指甲上出现白色纹路,这代表这毒在他身上有二十八到四十三日了,老爷是被慢性毒杀的,也唯有如此,身上的毒才会跑满全身。”

  潘急道哼笑了声。“那又如何?左总管说过,你几乎每晚都会陪我爹喝上一杯,要是你每晚在酒里下一点毒,如此就不会有太多砒霜搁在珠宝匣里,这样推断岂不是更合情合理?”

  “我没有动机,我有儿子为靠山,而大人早已离家不继承潘府产业,心屏又是个姑娘家,根本无权继承,那我为什么要毒杀老爷?”也许是她多疑,但她真的觉得他是蓄意把罪推到她身上。

  “照你这么说来,府里其他小妾更不可能毒杀她们唯一的靠山,如今我爹一死,我就有权遣散她们,她们岂会傻得行凶?”

  “那么行凶之人必是老爷存在与否都不受影响之人。”她垂眼筛选着。

  “放肆!你这是在影射本官吗?!”

  低咆声爆开,吓得她猛地抬眼。“不,我只是……”

  “住口,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听到你的声音!”

  面对他声色俱厉的怒斥,纵然有满肚子疑问,她也只能闭口不语。

  一路上,她没再开口,心里感到微微的刺痛。这人实在太没修养,年纪说小也不小,又是位居高官,行事竟如此鲁莽,态度恁的蛮横……她根本没必要为了他这种人感到受伤。

  蓦地,马车停住,她望向车帘外,就见人来人往的。来时,她一心急着进殓房,无心欣赏这城中风光,如今才发觉这儿的人潮颇多,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视线都投注在马车前。

  “发生什么事了?”潘急道不耐问着。

  “大人,我……撞到人了。”车夫颤着声报告。

  闻言,潘急道正要下马车,却见她快一步跳下马车,等到他来到车厢边时,她已经跪在地上,审视着那人的伤势,之后不假思索地撕下裙摆,系在那人的腿上。

  她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没有半丝犹豫,系好之后,她抬眼便问:“哪里有大夫?”

  围观者喊道:“前头十字路拐右走到底,就有一家医馆。”

  “可以帮个忙吗?我抬不动他。”被撞的是个男人,依脚上的撕裂伤看,八成是被车厢锐角给撞上。

  话落,有两三个围观者自告奋勇,但手还未触及那个男人,就被两道冷峻的目光给逼退。

  夏取怜见状,还未回头,一双长臂就从她侧边探过,轻而易举地将受伤的男人抱起。

  “你给我待在马车上。”抛下这句话,潘急道疾步朝下个十字路口走去。

  “可是……”

  “放肆!”

  第三章 胆识过人(2)

  夏取怜怔了下,正暗恼他的霸道时,突然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她侧眼望去,只见车夫不知从哪取来一件袍子,递到她面前。

  “夫人,赶紧围在腰间吧。”车夫视线不敢乱飘。

  “这是……”

  “是大人刚刚脱下的外袍,要夫人系在腰间,到马车内等候。”

  夏取怜微诧,这才发现自己撕开的襦裙裂得好彻底,露出半截玉白大腿,而四下投来的目光……她猛地抬眼,才发现围观者居然未散,一个个打量着她,她立刻将外袍系上,跑上马车。

  她气息微乱地坐在车厢内,外袍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教她微感不自在,于是将之搁置在一旁。

  微掀开车帘看像外头,围观群众已经散去,大街上的人潮弥漫一股朝气、生命力,在流丽日光下,俨然像是一幅生动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在流动的人群里,她瞧见他的身影。

  他高大昂藏,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不知道遇到了谁,他别开眼啐了声,状似不屑,但眉眼却是带着笑,柔和了那双威厉的眸,教她的心隐隐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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