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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木西抖耸着雨肩,忍笑忍得好不辛苦,而公孙狩则是躲到一脸茫然的阿提拉身后去笑个畅快,至于已经无语再去问苍天的花雕,此刻正忙着低头与地上的蚂蚁联络感情打交道。

  “对了,北蒙国皇帝怎么会肯把这神树卖给你?”开心地绕着巨树看了几圈后,斐净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木木西不以为然地在嘴边小声咕哝,“挖就挖了,还需要买?”

  “就是。”阿提拉跟着点头。

  果然又是抢的,有他们这么理直气壮的强盗吗?

  “其实,当强盗是不对的。”斐净认为她有必要与湛朗沟通一下他们全宗特有的小当观念。

  湛朗说得格外诚恳,“可这样却能让整宗的族人都能够吃饱。”

  “也对,肚皮是很重要。”

  “夫人说的是。”

  花雕颓然地以指拧着眉心,就这么看着姑爷大刺刺拐走小姐,一块儿踏上歧途不复返。

  院中的大狼们似乎对这棵神树很好奇,也学斐净在树底下绕了几圈,斐净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它们玩耍,不时再抬首看看这份新礼物,这时湛朗早已赶走闲杂人等也坐至她的身边,伸手揉了揉她酸涩的颈项,再将她的头挪至他的肩上。

  玩累的大狼们安分了,各自找了个地方趴着,院中仅剩下草地里的虫鸣声与他们为伴。

  她忽然有所感,“嫁人就是这样吗?”

  “怎样?”

  “无所事事。”

  “夫人有什么想做的事?”

  斐净想了一会儿,发现对人生没有追求的她,一时半刻间,还真找不出半件想做的事。

  “没有……”她是不是该找个目标振作一下?

  “那就陪着我吧,我寂寞。”

  他寂寞?斐净坐直了身子看他看了好一会儿,两眼突然亮了起来。

  “夫人在看什么?”

  “我今日才发现你是个美人。”她不假思索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住在皇爷府中,上从斯文翩翩的大哥斐思年,下至年幼的小皇帝,清一色都是让人艳羡不已的美男胚子,但若是和湛朗相比,顿时,他们的颜色就褪了。

  因湛朗不仅美得精致、美得无一处不完美,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一种似妖非妖的气质,而这一点则是他们永远也学不来的。

  湛朗捏了捏眉心,对她过于诚实的习性感到有些头大。

  “要我来说,夫人才是美人。”他是男人,他不稀罕什么美不美的。

  她诚实地摇首,“我长得很普通,我还是个面瘫。”

  湛朗捧起她的小脸,语调中带着惋惜,“这脸……真不能有表情也无法笑?”

  “也不能说完全不行,但是很难。”她对这点也感到很无奈,“我听花花说,我小时候曾笑过几次,好像是要打心底觉得开心,我才会不知不觉地笑出来。”

  “要打从心底觉得开心是吧?”湛朗不放弃地亲亲她的面颊,“我有耐心,我等着看你日日笑靥如花。”

  “这太有难度了。”

  “不要紧,我有信心。”他继续品尝她的嫩豆腐。

  印在她而颊上温热的双唇,所带给她的感觉,明明近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突然有种强烈欲呕感,她不适地闭上眼,脑海中忽地闪过几抹人影,那几个人,面上带着淫秽笑意朝她走来……

  发现她面无血色还难受地紧闭双眼,湛朗紧张地握住了她的双肩。

  “夫人?”

  “没什么……”她晃晃脑袋,“就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可又太快了捉不住。”

  想起了什么?

  锐利的寒意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很快镇定下心绪。

  “记不起就别想了。”他让她靠回他的肩上,安抚地拍着她,“你的脸色不太好,睡一会儿,我在这陪着你。”

  “好。”

  放松身子后,斐净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就睡着了。湛朗维持着坐姿握住她的手,悄悄将妖力探入她的体内,顺着血脉一路来到她额间的上丹田处,一查探之下,发现十年前给她下的那个封印果然松动了。

  怪不得她会想起些什么,若是再不快解决,只怕当年那件惨事她就要全部记起来了……

  停留在上丹田里的妖力,下一刻,化为锋利的剑意开始大肆侵蚀那些尘封的记忆,湛朗打定主意,这回,他不再设下封印,而是彻彻底底的将它消灭,如此一来,这辈子斐净再也不会想起那些不必想起的痛苦记忆,也再不会而已。到她当年所经历过的地狱。

  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后悔一回。

  当秋日的风儿在草原上吹起时,北方大地早已是一片萧瑟清冷。

  斐净一对枯黄的草原没什么诗情画意的感想,二来腹中又没有什么墨水可去形容这片苍茫风情,所以她连出门都懒,很乖很听话地待在家中陪大狼。

  至于湛朗?

  因南方秋收在即,诸国粮仓又将堆满米粮,国库也将充满黄金,即将丰收的各国君主不免想到去年国库空虚的惨状,自然也连带想起了,害得他们一整年都睡不着吃不香的狼宗宗主,于是为保住今年的丰收,也盼望着能够顺道一报旧仇,于是诸国开始在暗地里摩拳擦掌。

  也正因如此,对狼宗族人们来说,秋季,根本不是什么秋收的季节,而是报仇与反报仇的忙碌大季。

  身为强盗头子,湛朗从来不缺仇家,一个个仇家正排着队等他出门去收拾呢,所以在十日前他就打包好行李,赶在各国的人马被派来狼宗报仇之前,先一步对他们展开反报仇行动。

  为了让留在府里的斐净不感到孤单,湛朗在出门前很是仔细地嘱咐过了所有人,因此以下的各种情况,便天天在斐净的身边上演。

  “夫人,看马啊?顺路顺路。”

  “夫人,出门杀人吗?一道一道。”

  “夫人,吃饭啊?凑巧凑巧。”

  “夫人,如厕吗?一起一起。”

  “夫人……”

  连着十日下来,饶是身经百战的花雕,也有些吃不消。

  要不要每个人都对小姐笑咪咪还热情无比,兄到小姐就如同见着了自家人般亲切?现下的景况是,马儿爱她、大狼黏她、族人们更是成群结队围绕在她身边,小姐身上是具有吸引狼宗万物的美德吗?

  “小姐,你确定你没跟他们失散多年?”

  “……我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不知道?”湛朗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些人而上的笑意,皆是真心实诚,并未掺假,也不像是被湛朗给逼迫的,所以斐净也就认了。有人对她好总比人人都不理她来得强不是?所以她很快即投入其中,大家一起比比看谁比较亲切。

  当院中十只大狼将她团团包围,左右大腿上各搁了两颗大狼脑袋,身后两只大狼并排趴着充当她的靠背,剩下四只则蹲坐在她的而前,伸长了脖子狼嚎唱歌给她听时,斐净发现,这回全宗集体尽情投入的亲切活动,好像……是有那么点过头了。

  深陷狼圈的她,颇抱歉地看向被冷落在一边没狼搭理的花雕。

  花雕摆摆手,“小姐甭理我,我一向都很能自得其乐的,你慢慢来,我去别的地方走走。”

  斐净摸着一颗颗乖顺的大狼脑袋,总觉得近来它们狗腿的功力似乎又更炉火纯青了点。

  “每只都这么乖,是因你们都很怕湛朗?”明明湛朗人就很好啊。

  一听到湛朗二字,所有大狼纷纷抬起头,黑汪汪的大眼中好像隐约有泪意浮现。

  她想了一下,“杀掉剥皮上架烤?”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恐怖的威胁再次让大狼们都被吓得竖起狼背上的长毛,并夹起尾巴瑟瑟发抖。

  不知不觉间,斐净的嘴角微弯,那些许上扬的角度,看上去,就是一朵虽然很小,却是货真价实的微笑。

  第3章(2)

  湛朗因此而看得怔住了。

  多年来求之不得的笑脸,就这么出现在刚返家的他眼前,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既不舍得自隐身的地方走出打破此刻的氛围,又想抱住她,告诉她这笑颜是多么的美丽。

  只是这笑颜太珍贵,所以他不敢妄动,就怕它会一闪即逝,而下回要想再看到它,则又不知得等到何时。

  或许是大狼们的体温太过温暖,它们盖在她身上蓬松松的尾巴也太像她房里的棉被,斐净只靠在大狼身上与它们玩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合上眼皮去会周公。

  花雕曾走回来看过她一回,怕她着凉,本想替她添床被子的,但在她整个身子被大狼们的尾巴淹没,只露出一颗脑袋时,花雕也不管她了。

  湛朗一迳站在远处看了她睡脸许久,直到不太温暖的阳光已不再照至她的身上,他这才走过去赶走大狼,弯身轻轻将她抱起。

  “你回来了?”被他吵醒的斐净爱困地揉着眼。

  “嗯,睡得好吗?”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坎,“还想再睡一会儿……”

  “日头西移了,乖,再睡就会着凉了。”听下人说,怕冷的夫人自天候开始变寒后,常常不是跟大狼们窝在一块儿睡,就是躲在房里盖大被,再这样睡下去,怕是会对她的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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