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当然有时也可以身体力行去证明一下它的存在--”他俯下身子,正笑着想再与她演练一回夫妻业务,身子却猛地一僵。
斐净也察觉到他的气息不对,“湛朗?”
体内沉积在丹田中的内力,此刻正不安分地窜动,湛朗起初不明白那些内力怎会变得如此暴动,但在丹田深处莫名涌出了更多的内力时,他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斐净在他还泡在水中调整着气息时,已经出了浴池换上衣裳,在他一把气息控制住后,即赶紧拉他出来,一穿好衣裳便快步拖他回房里。
回到房中的湛朗便坐在床上打坐,几刻钟过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怎么了?”等待一边的斐净,见他睁眼便马上凑上前。
他徐徐吐了口大气,“没事……”
她并不相信他口中的这个没事,拉过他的手腕替他诊起脉,不久即蹙紧眉心。
“你的脉象很怪。”乱得就像在他体内有团风暴似的。
湛朗不得不说出他的推论,“很可能是……要提前晋阶了。”
晋阶?
他如今已是相级中阶,要是再晋的话……
斐净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相级高阶?”
“嗯。”
她登时回想起,她家二哥斐枭当年为了晋阶,可说是在历经了九死一生后这才勉强突破境界,而那时,她头一回在素来稳重的纳兰先生面上看到了慌张失措,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惊恐,后来她才知,斐枭差点就一脚踏进了黄泉里。
“别担心,只要晋阶成功,日后我就更有能力保护你了。”看出她的惧怕,湛朗小声地安慰她。
斐净一把推开他霍然站起,“你肯定你能活着出关?”
为什么自古以来相级中阶虽是不多见,但并不乏武者练上这一阶层,可却几乎找不到相级高阶的存在?而将级,则是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那是因为,一旦踏入相级中阶之后,要想再往上晋上一阶,难度与登天无异,一旦想晋级就得赌上性命。偏偏十有八九的高手们即使赌上了性命,也大都死于晋阶,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成功晋阶还活着的,就只有她家二哥斐枭一人而已。
想当年她的父亲斐冽为晋相级高阶,不惜用上魂纸许愿来助己一臂之力,结果却仍是晋阶失败,并在走火入魔后成了个六亲不认的杀人疯子。
这要她怎么相信他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出关?怎么相信?
“夫人……”他才想好好开导她一下,却被她急切的声音打断。
“你能不能不晋阶?”
他一怔,“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水满则溢,更何况是已经有了晋阶的迹象?他可不想再重演一回爆体而亡的旧事。
“那就不要武者之力,废了它吧。”斐净咬牙做出决定,“反正你是妖又不是人,你有妖力不是吗?何必非要像人间的武者一样晋阶?你就别去冒那个险了好不好?”
“夫人,你冷静点……”湛朗瞧她的神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才伸出手,却被她激动地挥开。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会死的!”
湛朗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废了一身的武力,但自从他练上了相级中阶后,他发现与他的妖力相比,武者之力更适合他也更适合这座世界。当年他的妖力在渡劫失败后,几乎散得一干二净,还是修炼了好些年才能恢复四成,但他也不敢再修炼下去,因在有过渡劫失败的经验后,他可不敢再次轻易挑战渡劫。
斐净不知他在想什么,她抖索着唇,声音泛满了哀求。
“别晋阶吧,就当是为了我……”他好不容易才以魂役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那该死的晋阶再次离开她?
“夫人忘了?在我身后还有一支狼宗,在诸国环伺的情况下,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从不曾看她任性过,也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湛朗不禁心疼地抱紧她,“我向你保证,我有把握能成功晋阶的,你真的不必担心。”
然而他的保证,却不足以让斐净放下那颗为他悬着的心。
自那一晚后,城主府中的人们发现,他们怕冷又爱睡觉的夫人,居然不再爱睡觉了?
她就是一整日都紧张地跟着宗主,小鸡似的追在宗主身后到处跑,宗主上哪她就上哪,再也不因天冷而畏寒地回去房里窝被窝,哪怕宗主要胃着外头的大风大雪去巡视边界,她也都照样跟上。
湛朗叹息连天地抚着额,真不知该拿身后的跟屁虫怎么办。
“夫人……”难道她要保持这状态直到他闭关晋阶为止?
“不能跟?”斐净咬着唇,那模样就像是他狠心要抛弃她。
“……跟吧。”
近日来湛朗忙碌不堪,忙着为日后报复西苑与南贞两国作打算,更忙着安排好城内诸事,因他不知这回他闭关晋阶得花上多久时间,不安排好事情再交给斐净,他不放心。
夜里他将一直都患得患失的斐净抱进怀中,强迫近来精神好得太过异常的她睡觉。
“睡吧,我不会不说一声就去闭关的。”
她很坚持,“我不困。”
“别骗我,你都好几日没熟睡过了。”就算强迫她睡了,夜里只要他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从床上跳起来,要他觉得她没在装睡都难。
或许湛朗还能由着她闹,但跟在她后头的花雕则是再也受不了了。
“小姐,你节制点!”
斐净抿着嘴,不说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花雕教训。
“别忘了姑爷是妖不是人,他都说他有把握了,你还穷担心个什么劲?少在那边自己吓自己了!”瞧瞧她,都把自己吓成什么样了?姑爷是要在武艺上更上一层楼,而不是去送死,有她这样担心的吗?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她冷不防地问。
“不会的,姑爷他--”
斐净的眼中带着水光,“谁能保证他不会丢下我?你能吗?他能吗?还是谁能?”
“小姐……”见她这模样,花雕除了叹息外,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当湛朗将一切安排妥当,闭关的时间也被他拖到了刻不容缓的一刻,他抱着红着眼睛的斐净在她的耳边道。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斐净没有说话,只是两手环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怀中不肯抬起头来。
湛朗柔柔向她保证,“别忘了我是你的魂役,谁人你都可以不信就是一定要信我,我绝不会让我的魂主失望。”
第7章(1)
即使斐净再不愿,湛朗依旧去了城主府的地下密室,闭关冲击晋阶。
为免斐净会成圆担心着他,湛朗闭关前即把整个狼宗交给了她,打算藉由忙碌的公务来分散她的担心,而斐净则是在他闭关三日后,这才有心情自房里走出来主掌府务。
接连着半个月都在与狼宗境内层出不穷的雪灾对抗,斐净没喊一声累,也没再躲懒回房睡觉,不得不命自己拚命忙碌的她,深怕只要稍稍一放松下来,那份无处可发泄又难以形容的心慌,就会又再次纠缠着她。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先前对于湛朗的担心,已渐渐化为了无法自拔的害怕。
她已有多少年没有害怕过了?她甚至因此而感到恐惧,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湛朗却始终没有半点出关的迹象,一日等不到他的消息,她就一日无法冷静下来。
她茫然望着格外空荡孤寂的议事大厅,突然觉得寂寞像是无冢的孤魂,充斥了每个角落无所不在,令她更是万分想念她家那只美狼。
“夫人,出大事了!”木木西与阿提拉冲进议事厅里对她大喊,后头还跟了个木木东与大票府中老管事。
她放下手中拿着好久,却半个字也看不进眼底的文件,强打起精神。
“说。”
阿提拉哭丧着脸,“师爷他被绑架了!”
绑架?
天底下到底是哪个吃饱撑着了的,会去绑她家那个从头黑到脚的师爷?都不怕会被那只坏狐狸给报复回去吗?
斐净收起错愕,一脸正经地问:“谁绑的?”
“黄金门的月穹。”
她朝一旁勾勾指,“花花,你说月穹绑他干嘛?”
“很可能是……”花雕挑挑柳眉向她暗示。
斐净一点就通,“小黄书?”
听说近来各国有钱的老爷们人手一本小黄书,里头的内容极其香艳火辣还完全没下限,故此小黄书也在各国上流社会中暗暗畅销得很。
“嗯,月穹先前就拐过好几国的美男子去当插图范本,说不定这回就是看上咱们家俊俏的师爷了。”居然看上师爷?亏得月穹有那个好胃口。
一屋子的男人们,并不像她们主仆二人那般清楚黄金门这个对头老冤家,因此并不知道月穹底细的他们,皆是一脸焦虑紧张。
“夫人,这下该怎么办?”师爷可是他们狼宗的生财利器啊,要是少了他,他们上哪儿再去找这么黑的一只?
“都别急。”斐净抬起一手要他们缓缓,清清嗓子道:“月穹会出现在西苑国绝对不会是凑巧,更不可能只是为了她的小黄书而已,她应是也得知了魂纸在西苑皇帝手中的消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