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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是名相级初阶。

  斐净不经意地瞥看了来者一眼,深入骨髓里的恐惧感与愤恨,随即掳获了她,而花雕在看过去时也被吓了一大跳,像是兄了鬼般地瞪着眼前这名长相与斐冽太过肖似的男子。

  “……魂役?”难不成斐冽在死后,又被人召回世上成了魂役?

  当年在刑堂内所受的折磨似乎又再回到了眼前,斐净仿佛又再看见了斐冽那双血红的眼睛,与唇边残忍至极的笑意……

  “小姐!”感觉她像是被梦魇镇住了般,深知她心病的花雕急急扳过她的肩。

  斐净恐慌得连嘴唇都不停哆嗦,“他……他是不是……”

  “不是的!”花雕大声地在她的耳边喊,“小姐,你冷静点,那个疯子早已死了!”

  当沐云天正漾出得逞的笑意,欲叫那名像斐冽的人再更进一步逼向斐净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他们的面前,不待他们分清,铺天盖地的剑意已向他们袭来,人还未到的湛朗,此刻声音已响彻天际。

  “谁敢动我家夫人?”

  震耳欲聋的啸音,令沐云天那一方的众人不禁纷纷掩住刺痛的双耳,当他们再次抬首时,一身白衣的湛朗已来到他们的眼前。

  “相级高阶……”沐云天不可思议地张着嘴,惊愕地倒退了数步,“这怎么可能?”

  除了斐枭那个不要命又运气好的疯子,能够出乎常态练上了相级高阶外,这世上,竟又再多添了一名深不可测的高手?

  “大人?”他身后的禁卫军们,同时看向难得如此失态的他。

  再晋一阶的湛朗,此时整个人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哪怕他什么都做,一身迸发的气势自然与其他相级中阶的高手大大不同,仿佛只要他一个目光的流转,那冰寒至极的目光也能将人撕碎。

  沐云天黯然地握紧了拳头,纵使不甘,也心知眼下别说是想讨回陛下的小金库,日后更是万万不能再与狼宗为敌了……

  在众禁卫军不解的目光下,沐云天没有说半句话即带走了他们,选择不成为湛朗出关后头一个血祭的对象。

  待他们都退向南贞国境后,湛朗这才走向自他出现后,就像个木偶般怔站在原地的斐净。

  “夫人。”

  斐净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男子,好半天这才把他认出来。

  她呆呆地问:“你怎么在这?”

  “夫人大显神威,夫君我怎能不来凑上一脚?”他带着温存的笑意,先是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发现并不严重后,这才轻轻揽过她。

  “你不是在闭关晋阶?”

  “托夫人之福,已大功告成。”他抬起她的脸庞,“日后,我将不会再晋阶,也不会再让夫人担心了。”

  “为何?”

  “再晋,就得准备渡劫飞升,得再试试被雷劈了。”他是在晋级成功后这才发现,以往他刻意停顿不再修炼的妖力,不知怎地,也随着晋阶成功而一鼓作气恢复了八成。

  好不容易才恢复些许清明的她,一听之下,忙紧张地扯住他的衣袖。

  “你还能升去哪儿?”他不都已从妖界来到了人间界了吗?

  他指指天顶,“人间界的上头自然是天界。”

  “那……”

  “放心吧,我不走。”他马上让她安下心。

  她茫然地问:“成仙不好吗?”

  “当然不好,倘若我走了,你怎么办?”他情真意切地道:“我宁可不要永生,只求能与你相处一世,也再不要回到那永恒的孤寂里。”

  汹涌的泪意直泛进斐净的眼眶,她紧紧抱住他,浑身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夫人?”

  “哇啊--”

  毫无预兆地,斐净就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哭声惊天动地。

  豆大的泪珠,随着湛朗的话解开了她这段期间的漫长压抑,即如破闸的洪水一颗颗不断地落下,一迳哭出她这段日子来的担心与害怕,哪怕当年她在遇到那事后,她也都没有哭得这么惨烈这么大声过,当下结实吓坏了所有人。

  “小姐、小姐……”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花雕急得手足无措。

  “夫人您别哭啊……”一票没有安慰人经验的汉子也急得团团乱转。

  然而斐净却什么都不顾不管,照样声嘶力竭哭个不停。

  湛朗不断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在她耳边安抚,“不怕不怕,我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过了许久,当哭声渐渐止歇,哭得一抽一抽的斐净也终于哭累了,两眼一闭就在湛朗熟悉的怀抱中睡了过去,众人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望着被宗主抱在怀中睡得像个孩子的夫人,众人不禁纷纷露出本就该如此的笑容。

  这才对嘛。

  比起清醒着当强盗的夫人,爱睡觉的夫人才是正常的。

  抱着斐净登上马车后,湛朗对他们吩咐。

  “走吧,咱们都回家。”

  第8章(1)

  返回狼宗的路程,快的话,骑着战马加上向他国借道,赶上半个月的路程也就能到达边境了,但若要慢的话……

  木木束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大雪,总觉得要再这般拖下去,他八成得等到明年春季才可能回得了家。

  当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南贞国后取道至原国,而不再向北蒙国借道后,整支队伍的速度便彻底慢了下来。因原国正遭遇百年难见的大雪,以往通往狼宗的山道因大量积雪而塌陷了数处,在断皇爷府派去的人手把山道清理好前,纳兰清音是绝不会让他们冒险通过山道的。

  哪怕来自北方的他们,根本就不把这点积雪给看在眼里……

  于是整支队伍便在原国临近狼宗边境的深山中,临时搭盖了房屋暂时歇脚一阵,打算待到了雪停后再继续上路。

  除了他们之外,一道被困在这儿的,还有终于历劫归来与他们会合的师爷公孙狩,与那个将他绑去的月穹。

  都因斐然那个土匪,将魂纸拿走就不还给她了,害得月穹因此少了张今年要上坟用的纸钱,闷闷不乐的她便一路跟着公孙狩,打算在全面亏本之前,好歹也再捞上一张他的裸画来安慰一下她目前很脆弱的心灵。

  随着月穹的加入,一个个单纯的北方大汉们,远比她还更脆弱更纯洁的心灵,便因此都一一遭了殃。

  将西苑国害得举国上下鸡飞狗跳的万恶小黄书,月穹不要钱似地一个挨着一个发,美其名是山深雪大,既然大家都闲着没事做,那就阅读一下休闲读物打发打发时间。

  也因此,除了阿提拉这个文盲外,整支狼宗小队都一个个中了招,边翻小黄书边擦鼻血,热血沸腾地迎接今年这个一点也不寒冷,反而还春色无边的异国冬季。

  阿提拉一手指着小黄书里的插图问。

  “夫人,这个姿势也能行?”会不会出人命?

  “去问你家宗主。”成日闲在屋里的斐净,已被他问得都不需要思考。

  “喔。”傻大侗摇头晃脑地走去邻屋,再次去向自家宗主请教。

  而木木东则是一天到晚都在问。

  “夫人,咱们还要在这待多久?”这点小雪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去问你家宗主。”她打了个呵欠,总觉得近来更是嗜睡了,她一天内醒着的时间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

  “好吧。”

  “夫人……”连最是让她崇拜的师爷也来找她麻烦了。

  斐净下意识说着,“去问你家宗主。”

  “不行,这事一定得问您!”公孙狩很坚持地拖来花雕摇醒她,站在她的床边盯着这位就像陷入了冬眠的夫人。

  她爱困地揉着眼,“说吧。”

  公孙狩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然后在她的面前取出信封里所装的东西。

  “魂纸?”斐净这下总算是清醒了。

  “方才整理马车时,我在其中一箱没托运的南贞女皇宝贝中,发现了这玩意儿。”公孙狩有条不紊地向她禀报,“您说,这该怎么处置才妥当?”

  “撕了。”纳兰先生向来就是这么处理的。

  公孙狩错愕地问:“撕、撕了?”她是不知这束西的价值吗?就这么简单地毁了这各国君主都求之不得的宝物?

  “嗯。”

  “不卖吗?”他在来这前,原本还在想该开什么价格将它给卖出去。

  “不卖。”斐净严肃地摇首,“它造福世人或是为害人间,都仅只在魂主的一念之间,咱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既是如此,那我就--”公孙狩点点头,正打算照她的话做时,一直都躲在外头偷听的月穹,已如一阵风似的急忙赶到。

  “别撕别撕,让我当纸钱烧吧!”她从西苑皇帝那边得来的魂纸被斐然吞了,她今年就全靠这一张上坟了。

  斐净不语地看了心急如焚的月穹一眼,接着想起了月穹曾对公孙狩做过什么事后,她坏坏地向公孙狩指示。

  “师爷,你的机会来了,这张魂纸就全权交由你处置。”

  “多谢夫人!”老早就等着报仇的公孙狩大声应道,然后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月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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