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发现当年的绰号是仲阳取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吧?”他直接点出事实,微笑的表情看来却极尽嘲讽。
孟语迁再次被他的胡乱猜臆给惹火。“什么情况不同?关明熙,你当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她都还没算这笔账,他竟然还是这么看待自己,她都留下来了,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女人,我只知道你喜欢的人从来不是我。”
“你又知道我喜欢谁了?”她的目光更冷。
“你喜欢仲阳,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相反地,你从以前就讨厌我,会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需要我……”他终于摊牌,说出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悬在心里的忐忑和猜臆,并暗自期待她会反驳,安慰他说这一切都是他想太多,其实她是爱着他的,但她的反应从来不在他的掌握中。
“如果我讨厌你,干嘛和你……上床又住在一起呀?”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人呀?
“女人有时候只是习惯一个男人,但那不是爱。”关明熙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逼出她的真正心意,不想再悬着一颗心,即使她亲口承认不爱自己,那他也认了。
“你……可恶。”孟语迁根本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他的话很瞧不起人,气得当下出手就要呼他巴掌,关明熙却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受伤的两人就这么互瞪着对方。
老天。他是那么地爱她,最后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巴掌吗?关明熙悲伤地想着,满腔的爱意得不到回报,只能藉由占有她的身体取得短暂的满足和温暖。
他的手臂一紧,快速低头攫住因生气而涨红的唇,报复似地蹂躏着……
随着此起彼落的喘息声渐渐停歇,关明熙再次将埋在怀里的娇躯揽紧,在她汗湿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身体却冷不防地被推开,接着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孟语迁起身以控诉的语调指控着:“我恨你。”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穿上衣物,然后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行李袋,将属于自己的用品扫进袋子里,苍白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你这是干什么?”关明熙很快穿上裤子,无奈地问着。
“我要离开,如你所愿。”她没看他。
他赶紧夺下她的行李袋,“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这女人怎么搞的?好不容易确认双方的心意,转身又要离开……孟语迁一把夺回旅行袋,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是被逼的,而我最讨厌别人逼我说出不想说的话,”那样的逼供让她感觉自尊心荡然无存,程度更甚于“太平妹”带给她的伤害。
“语迁,你听我说……”关明熙拉住她的袋子急着解释,都怪他太心急,早知道她的个性逼不得,就不该用这种方式……这下虽然得到自己想听的,但反弹的力道却更大。
“没什么好说的,这下你可得意了。”
那瞪视的眼神象看仇人似的,关明熙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放手。
“唉,你不懂我……”他边解释着,边转身拿起西装想掏什么,一回头却已不见孟语迁的人影,只听到大门重重地被关上。
关明熙愕然地坐在床上,这才发觉脸颊很烫。
他以为拔掉了刺猬的刺就可掌控一切,没想到滑溜的动物才是最难掌握的……
第十章
孟语迁度过生平最难捱的一个星期。
本来铁了心想离开他,但回到自己的小窝冷静一晚后,火气便消了一半,期待悄悄浮现。
以为关明熙第二天就会前来恳求她的原谅,然后接她回家,因为她非常清楚他有多爱她!但整个星期非但不见他的踪影,连通电话也没有,这让孟语迁更觉得下不了台。
哼!他最好别来,不然肯定没让他那么好过!孟语迁虽然在心里这么咒骂着,但晚上驻唱时,一双眼眸却总是不经意地瞥向角落,等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愚蠢时,才赶紧转向别处。
难道……他说爱她只是随便说说?不然怎么都没消息?还是发生了什么事?等待的时候愈久,她就愈不安,压根就忘了当初被逼问的愤怒。
一唱完整场,她颓丧地回到休息室,曈曈却匆匆推门而入。“语迁,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关医生……”
一听到“关医生”三个字,孟语迁反射性地坐直身子,眼眸闪着兴奋的光采。但一想到他耗了一个星期才来找她,不免摆起姿态。“哼,我都唱完了才来!”
“他没来‘凯诺’啦!我是在附近的餐厅看到他……”曈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好似刚跑完百米,“刚刚我和朋友经过中山北路那家法国餐厅,刚好看到关医生在里面,而且……”
孟语迁原本雀跃的心顿时冷却,曈曈的欲言又止让她掩不住急切。“而且怎样?”
曈曈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出看到的景象。“他……和一个漂亮的女生一起吃饭……”
孟语迁闻言脸色立即刷白,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语。
原来,留恋的只是她自己,他根本没追回她的打算,甚至有了新欢……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痛得像是被撕裂一般。
“语迁,你还好吗?”好几天没见关明熙来“凯诺”,大家都猜到两人可能吵架了,但谁也不好意思追问,因为孟语迁一向不喜欢谈及私事。
曈曈知道她已经搬回士林,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友。
“我没事……”孟语迁撑着最后的尊严,故作潇洒地耸耸肩,“他要和谁吃饭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
她起身背起包包,即使在好友面前也不愿表现脆弱。“我走了……”
从那垮着双肩的纤弱背影,连神经大条的曈曈也看出孟语迁心里有多难过,但她的爱面子,只能让好友为她干着急。
☆☆☆
孟语迁肯出“凯诺”后便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中山北路。迎面的刺眼车灯让她回了神,一抬头往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她已来到曈曈说的那家法国餐厅。
她本能地从落地窗望向里头,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的关明熙,以及坐在对面的女人。
像是脚底生了根,她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凝望着他。
多日不见,他看来神采奕奕,丝毫不见任何思念她的迹象;而她却是做什么事都意兴阑珊,脑子里分分秒秒都是他的身影,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而且,瞧他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显得对那个女人极感兴趣,甚至可以用热络来形容,那灿烂的笑容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难道他早就有了新欢,才想出那样的方式逼走她,甚至拿范仲阳的出现大作文章?难怪他一转身就投入别的女人怀抱!
千百种最糟糕的猜测在她脑中翻腾,随着从胃部窜升的酸液,让她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孟语迁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但她必须发泄出来,否则她会发狂!
她快步走向餐厅门口,推开玻璃门——
忍了一个星期,关明熙一直按捺着心里的蠢动不去找孟语迁。那天她的表情如此决绝,更甚第一次在医院认出他时的愤怒,这让他有些胆怯。
逼出来的爱是真心的吗?他后悔自己的强迫行为,好似硬是讨取爱情的勒索犯,所得到的承诺应该也是不情愿的吧?因此,他决定冷静一下,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或许先从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抽离,会让自己看清许多事。于是,他约了上次在头等舱认识的空姐庄善云,她那隐藏在优雅端庄外表下的真实个性,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和孟语迁的个性可说完全相反,他要确定的是,在孟语迁身上碰了壁,是不是他根本爱错人了?他该找的是像庄善云这种温柔、看来较好掌控的女人。
事实证明——他错了!
整个晚餐时间,他都忘了将心放在该有的位置,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悄悄远飏至孟语迁身上。
“你一向这么优雅吗?”用完餐后,看着庄善云以白色餐巾抿了抿嘴,关明熙摇晃着红酒杯强迫自己回神,不想冷落眼前看来极为善良的女人。
庄善云慢条斯理地折好餐巾将它放在餐盘旁,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我不觉得自己优雅,我只是不习惯太急躁。”
“哈哈,我也很难想像你表现出慌乱的模样……”关明熙倒觉得正经八百的她有种值得被开发的潜能,大多数男人都会想亲自揭开她那优雅面纱下的本能。
但是现在的他却有些意兴阑珊,因为他的心已被一张哀怨的小脸给占满;而且,他也感受不到庄善云的丝毫热诚,她的心也不在该有的位置。
“我想……一定有个幸运的男人曾见过你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真的很欣赏庄善云的单纯。
“我想,这不该是我们讨论的话题……”话一出口,庄善云的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