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甜甜一笑!心窝暖烘烘的。「谢谢大哥的赞美,我绣的很好看对不对?那大哥一定明白我这上头绣的是什么意思喽?」
完了!他一个头两个大。这问题简直是在为难他嘛,但难得她如此有心,是不可以扫她的兴致的,可是……可是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嘛?大哥快说呀。」媛媛催促着答案。
「这是……是……」他从来没这么惨过。
「我看看。」才决定噤口不语的秦观山又按捺不住了,一把抢来丝绢摊开细看后,呵呵一笑。「这很清楚嘛,我一看便明白上头绣些什么。」
「真的?连秦叔都看出来了。」媛媛欢喜极了。
「是啊,这花样绣得很清楚呀。」他胸有成竹地指着丝绢道。「乌鸦放屎图嘛。」
「乌鸦放……」媛媛面色一僵!讲不下去了。
「秦叔——」柳随风不禁一叹!
凝重的气息在室内不断流转,突地——
「讨厌!」爆发的声音颤抖着!媛媛倏地从秦观山手上抢回丝绢,指着被说成乌鸦的图样道:「这不是乌鸦,它叫老鹰,这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老鹰。」她气得泪眼汪汪。「下头那一圈是一条蛇,蛇呀!这丝绢上面绣的是老鹰戏蛇图,可是竟然被你说成……说成……乌鸦……放屎图。」她委曲地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这下他又闯祸了,秦观山搔搔脑袋没辙了,只能欲哭无泪地再三叹息!他怎么总在无意间和媛媛唱反调。在柳随风用眼神示意下,他只好退了出去。
「好了,别哭了。」柳随风叹口气,对着媛媛低声道:「这几日见你总是泪眼汪汪,小心弄坏身子。」执起她的手。果然,指头上全是被针扎伤的细孔。他怜惜地包握着宛若白玉的小手,好生不舍。 「瞧瞧你,手都弄伤了,大哥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勉强接触你不爱的那些女红刺绣吗?」
「我是不爱呀,但谁叫大哥喜欢,若我不学着点,难保大哥哪天就会拿此事嫌弃我。」她呜咽着,却也说明内心的不安全感依旧存在。
思索着她的话意,柳随风了然地理出线索来,想必这件刺绣风波与李画意可能有关系,奇怪,这小妮子对她似乎异常敏感。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和李姑娘比较的?」
「我是答应过,但是大哥口是心非。叫我别学,自己却又收了李画意亲手所制的荷包袋,现在我终于明白大哥原来是喜欢那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孩儿,你以前说的话全是骗人的。」她相当认定自己的看法。
「媛媛……」对她,有时真是没辙,虽然明明知晓她偶尔会犯上执拗固执的小毛病,但也不曾像这回一样,简直草木皆兵。
「大哥怎么不解释了?是不是被我猜中心事了?」晶莹的眸光全是难过之色。
心事?他啼笑皆非,他哪来的心事。
正欲解释,媛媛却抢先一步大声哭嚷道:「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个李画意对不对?讨厌!」她一喊完,捂着脸儿,一阵风似地奔出去。
天!她这话让柳随风差点跌落椅子,经过一阵震惊与错愕后,他终于弄清楚这些天来媛媛的反常举止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原来这个小妮子是见不得他与别的姑娘有交情,她的这种表现也正意味她的爱情因子已在萌芽,只是,这一切怎么会来得这般突然与快速,而且还发生在李画意的催化下。
老天,原来自己和媛媛早就跌进爱情泥沼里却犹不自觉,若不是秦叔的及时提醒,那么他和媛媛岂非一直被困在泥沼中,不知何时才能翻身而出。
自嘲一笑,狂狷自傲的柳随风,竟是差点就让掌握在手心中的幸福悄悄溜走,成了天下间最可笑的痴愚者。
幸好这一切都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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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人在我家小姐房门外鬼鬼祟祟干些什么?我要叫人来喽。」李画意的贴身女婢容儿手端菊花茶,没好气地对着踮起脚尖向她小姐闺房探去,不知在瞧些什么的媛媛出声警告。对这位当日在花厅内没品没状、弹奏吓人乐曲的野丫头,她可是讨厌得很,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会是个女孩儿,瞧瞧她现在男女不分的装束。
哦,老天!
「你叫啊,我怕你呀,这是我家大哥的产业,我喜欢站在这里东张西望关你什么事?」媛媛理直气状地回顶她一句,继续她的「观察」行动。
「喂!媛小姐,你懂不懂礼数啊?即使你是这里的主人,也没有资格站在我家小姐门外偷窥,我看你根本心怀不轨、另有所图。」容儿泼辣地吼道。
「心怀不轨的人是你家小姐,你以为我不晓得,她故作温柔婉约,其实一肚子的坏水,我今天就是来揭穿她的庐山真面目。」在媛媛伟大的构思下,她第一个步骤就是捉住李画意任何不端庄的行为举动。若让她查获,她就可以立即向柳随风打小报告,如此一来,她的大哥就不会再理会这个美人儿了。
此时的柳随风若能洞悉她的构思,那他就可以稍感安心了!至少经过连番刺激之后,她不是选择消极性的逃避策略,而是决定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的积极做法。
果然,小魔星的思考模式总是叫人匪夷所思,绝对无法预料。
对于媛媛恶意批评她家小姐,护主心切的容儿这下子也不客气地反驳了。
「像你这种不知礼节、没父没母的野丫头,我真弄不懂柳庄主为何要收留你?」对于媛媛,她早已经问明清楚她的底细。
「你竟敢说我是没父没母的野丫头。」仿佛被人击中最脆弱的伤处,媛媛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难道不是吗?」
「你——」
「你本来就是野……」
「容儿,住口!不许胡说,快请媛姑娘进来偏厅喝茶。」李画意轻吟地叫唤阻止了容儿的口出恶言,却止不住媛媛心坎底开始淌下的自卑之血。
「是!小姐。」容儿恶狠狠地斜睨她一眼后,才不甘不愿地带领媛媛走进内室。随手倒了杯茶水给眼珠子直冒火的她,就退到一旁去,但直勾勾的双眼仍然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她,以免这个顽劣出名的鬼丫头又耍弄花招。
李画意雍容优雅地起身以示欢迎,一袭淡蓝罗衫,盈盈姿容宛若飘逸的柳条,说有多柔就有多柔。
李画意故意忽视媛媛那对喷火的眸子,也不去提及刚才她和容儿的唇枪舌剑,只是把话切入主题,她同样好奇,媛媛古怪仇视她的背后是何种原因。
「这里没有外人,媛姑娘有话请直说吧,画意洗耳恭听。」她有礼却生疏,对媛媛她同样没有好感。
「既然你开门见山,那我也不客气了。」她自怀中取出从柳随风书桌抽屉内偷来的荷包袋,丢在桌面上,凶巴巴地对她警告道:「从今以后,你别再送这种烂布给我大哥用,也不要再去熬什么汤汁给我大哥喝,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叫做多此一举。」
「这些话是柳大哥要你说的吗?」李画意平静地反问。
媛媛抬起下巴,示威道:「大哥做人宅心仁厚,就算他讨厌你的荷包袋子、不屑喝你的汤汁,他也会委曲自己勉强接受的,所以我是来提醒你,请你自己识、相、一、点、的。」
「既然不是柳大哥亲口所言,我想我不会听信你的话,媛姑娘,你如此挑拨离间未免有失厚道。」她虽不屑听之,但不知怎地,那一股没来由的心悸却是愈来愈强烈。
「我是柳随风身旁最亲近的人,他心里想什么我当然是最了解的,我说他讨厌你,就是讨厌你。」媛媛见她无动于衷,自己也急了。
「喂!你这个人当真可恶至极,竟然无事生非想挑拨我家小姐和柳庄主之间的感情,好!就算你仗恃着是庄主收留的又如何?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庄主夫人,你说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和一个同为一体的夫妻比较起来,谁比较亲近?」容儿忍不住跳出来代替主子反击。
「你少危言耸听,我才不信大哥会娶她做妻子。」但媛媛的心可「咚」了好一大下!
「由不得你不相信,我家小姐和庄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庄主至今犹末娶亲,其实就是在等待我家小姐点头答应。再说当年柳老庄主还赠送我家老爷一只羽毛令箭,言明用此令箭就可以换得柳家人实践一个诺言。不过想想看,既然两家都快结为亲家了,又何必区分彼此呢?所以我家老爷打算等小姐和庄家成亲的那一天,就把令箭归还柳家呢。」容儿为求媛媛别从中作怪,什么死人骨头的事情都全部吐出来。
什么羽毛令箭?又什么承诺的?媛媛烦上加烦,却也不愿在李家主仆面前先行示弱结束这场战争,她立即火爆开口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