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又扯到哪里去了!?”曹子诩懒懒地起身,将右手臂搭在莫席的肩膀上,“今晚请允许我向你的女人们借一点时间,陪我喝一杯吧!”“不醉不归!”莫席在他身后大声喊。
曹子诩头也不回地挥手道别,脸上挂着一抹黯然的微笑。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没告诉莫席自己父亲死讯的原因,莫席率直的个性,他是最清楚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莫席为了怕戳到他的痛处,而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原本肃静的教堂传出整齐划一的歌声,今天是教堂例行做礼拜的日子,不少的教友都特地安排时间到此,享受忙碌之中的短暂平静。
魏心靖以优雅的步伐穿越冗长的走廊,两分钟过后,她终于看见穿门而入的光线。
一走出后门,她缓慢地举起双手做一个伸展,然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呵欠。
这个小庭园是只有教堂内的人员才能进入的,也成了魏心靖的秘密基地。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幸好凡沐老修女从不勉强她去了解做礼拜的一些仪式,所以这段时间就成了她偷懒放松的珍贵时刻。
“抓到你了!哇……”小凯发出一声痛叫。
因为晶晶一个灵活的闪避,让小凯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到草坪上。
晶晶见状,非但没有一点同情,反而捧腹大笑起来,“哈……心心修女,你看小凯好笨喔!”“小凯,怎么你老是这样出场啊?”魏心靖也笑了出来。
晶晶和小凯是教堂里收留的孤儿,因为年龄不足,尚未受过正式的教育,所以认识的字不多,他们都是这么称呼魏心靖的。
“你们……呜……”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面对两个冷眼旁观的女生,他的泪珠还是难忍地滚下来。
魏心靖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小凯,那只是一点小伤,快站起来!难道哭就不会痛了吗?”小凯泪眼汪汪地看着心心修女,彷佛她坚定的眼神会带给自己勇气一般。他抽了一下鼻子,奋力挺起幼小的身子,用沾满泥土和草屑的小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
“不痛,一点都不痛!”他大声说着。
“这才是勇敢的战士。”魏心靖掏出手绢,细心擦拭小凯脸上的脏污。
“战士会怕一只可爱的毛毛虫吗?”晶晶又嘟囔着。
“什么可爱!?有毛的都是可怕的东西!”小凯激烈地抗议。
“晶晶,你是女孩子,要学会温柔一些。”她看着晶晶,“你别忘了,小凯他平时也帮了你不少忙呀!”魏心靖不得不替小凯说点话,毕竟她本人也觉得连蚕宝宝都是属于恐怖一挂的,光是想像它充满黏性的足只爬在手指甩不掉的感觉,就会让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好嘛,小凯……对不起啦!”晶晶嘟着嘴道歉。
见到小凯笑了,魏心靖从口袋拿出一块大巧克力,“来,听话的小孩有虫──不对,有糖吃。”“耶!心心修女最好了!”晶晶和小凯笑着,异口同声说。
魏心靖开心地将巧克力掰成两半,分给他们,“你们吃完之后,得赶快进去教堂里,听见了吗?”“好!”满脸笑容的两个小孩子跑着离开小庭园,在绕过后面的大树时,小凯突然停了下来,“叔叔,你躲在这里干嘛?”“没有,我只是休息一下,你们去玩吧!”男子俯身摸了摸小凯的头。
小凯微笑点头,再度往前方跑去,“晶晶,你等我啦!”魏心靖本来准备进入教堂,在听见小凯的说话时止步,并转身。
她不得不承认这张英俊至极的混血脸孔,完全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但他桀骜不驯的眼神,却令她想与他保持距离。尤其是他不但擅自闯入了她的秘密基地,还躲在大树后偷窥一切……他从什么时开始在那里的?魏心靖越想越不高兴。
“先生,这里没有开放外人出入,请你走正门。”她还是保持该有的礼貌,以平静的口吻道出。
曹子诩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表现出相当客气的态度,但她的双眸中流露出的却是另一种意思,那不是一般女人看到他时的反应。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新鲜的感受。
第1章(2)
魏心靖被男子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心想,该不会这冒失鬼听不懂中文吧?
正当她这么想时,曹子诩字正腔圆地开口:“我不想引人注意。”闻言,她在心里冷哼一声。以东方人来说,这男人的身高已经算是少数了,再加上他那立体鲜明的轮廓,那个样子想要不引人注意,干脆都别出门比较有效果吧!
“很抱歉,一般人是无法有特例的。”她有些藏不住火气地说。
“我不是一般人,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心心修女。”就这样,曹子诩语毕后迳自踱开,撇下仍愣在原地的魏心靖。
有意思!虽然多年来跑遍各国的经历,使曹子诩不至于限入时差之苦,但脑袋里还残留着昨晚的宿醉。即使如此,他仍是扬起了一边的唇角。
他对于偷窥这件事,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怪那个修女一出现就占据了他的注意力,就从她开始做伸展操的那一刻起,更别提她那可以让人清楚看见她一口白牙的举动。
曹子诩突然很想仔细地观看她,于是便站在树旁,但两个小鬼的出现却令他不自觉地藏身于大树后。
她看起来很年轻,有种清新脱俗的美,让人无法联想竟会置身于此。
他猜测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身高顶多一百六十公分出头。那充满灵气的双瞳,就算不开口也能让人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绪,而包覆着头巾的影像,不禁让人有更多的幻想空间。
虽然穿着死板无朝气的黑袍,仍不难看出她衣衫下的姣好曲线。即使他从未涉猎至这块领域,印象中的修女也该是温柔恬静的样子,绝不是方才所见到她那带点傲气的模样。
还有,有修女会随身携带着那么大一块巧克力在口袋的吗?
不会是专为小孩子准备的?因为他不巧就瞧见了在她送出巧克力之后,脸上那有些不舍的可爱表情。
那女人真的是个修女吗?
不论如何,她已经成功的引发他的好奇心了。
曹子诩一边暗忖着,一边缓步走向中央拱门,然后穿越西边的侧廊来到教堂墓地。
然后,他伫立在墓园管理室前,表明自己的身分和来意后,园丁立即放下手边的工作,恭敬地为他打开沉重的大门。
面对着刻上父亲名字的石碑,曹子诩的内心仍是回荡着些许激动,他在十字架旁放上一束鲜花,接着膝盖跪地、双手合十的默祷。
父亲和英籍母亲结婚后,便定居于伦敦。但母亲却在他原本应该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享受关爱的年纪时和别的男人私奔,留下年幼的他和伤心的父亲做伴。他终日看着父亲沉痛、日渐憔悴的身影,开始痛恨起自己身上流着那狠心女人的血液!
他不信任女人,更加地狂浪不羁──女人对他而言,通常只有一个功用。
曹子诩有张俊俏的脸,多数的女人都会对他投怀送抱;而他也几乎完成了她们的心愿,并非他真的想要,只因他习惯了放浪形骸。
世上没有真正的爱情──他不愿像父亲那般掏心掏肺的付出,却只能独自捧着被人丢弃的真心……永无止尽的等待。
“愿上帝能安抚父亲的灵魂,让他彻底摆脱世俗的牵挂,得到永恒的安详。”曹子诩默念,然后在胸口以手划上一个十字架后起身。
他从不为自己祈祷,因为清楚自己多年来游戏人间的放荡行为,不值得上帝回头看他一眼。
三个月前──“我看老头子是疯了!”高立达愤怒地咆哮。
魏杏雪难以置信地怒视自己的丈夫,“我不许你这样说爸爸!”“难道不是吗?儿子早死了,遗产不留给我这个做女婿的,也该留给你这个唯一的女儿才对,居然会给那个前年才相认的孙女!”他将酒杯用力扔至墙角,“而且是全数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才施舍给我们吗!?”“那只是爸爸的个人财产。他并没有变动到公司的任何人事,你的董事长位置仍坐得稳稳的。
”她为父亲叫屈。
“但你伟大的父亲,却忘了还有个从小就陪着他的孙子!”魏杏雪回避丈夫凶狠的眼神,“爸爸……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是的,她的父亲早就看清这个入赘的女婿,最终也只是觊觎魏氏家族的庞大资产。
她是觉悟得太晚了,但为了家庭的完整和魏氏的名声,她也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自己的儿子又是个生性懦弱、成不了大器的人,恐怕最后所有的财产也是落入高立达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