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按捺不住的母狮狂吼声终於震醒呆若木鸡的官赤雷。
「什麽什麽事?你叫我吗?」
天啊!官紫纱白眼猛翻。「老爹,请问你的魂魄什麽时候才能归位啊?」
「魂魄归位?」官赤雷一脸茫然。「紫纱,什麽东西要魂魄归位的?你在说什麽?」
完了!她老爹怎麽突然变得如此痴呆呢?官紫纱怜悯地望著他——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从来就不知道;爱情的魔力竟然会是如此惊天动地,居然能够把一颗聪明的脑袋打击变成一堆烂成泥的稻草,还将一条铁铮铮的钢铁汉硬是催化成手中绕指柔。
叹了口气!原本想像不来的情况从父亲的身上,她是体会到了、也是见识到了。
「韩伯母的事你还没想通吗?」
「谁说我在想她的?别瞎猜。」但他脸上的线条却明显硬了许多。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突然故意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忏悔似的看了看官赤雷,再万分抱歉地喃喃自语道。「真正说起来,该怪我不好,要是我把事情的真相早点告诉你的话,也就不会害你跟伯母的误会愈加愈深了。」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单是线条更硬,连脸都僵了。「你有什麽真相没告诉我?」
「是是是唉!没事!没事啦。」她眉头拧起,有气无力的。「还是别说得好,免得你听完以後又要大发雷霆。」
「紫纱!」官赤雷沉下脸的口吻严厉极了。
「老爹,你真的要逼我说出来吗?」她故扮可怜兮兮,极阴险地装成被吓傻的模样。
「不许瞒我。」他心急如焚的。
「好吧!你既然要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你得保证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不许半途离坐。」她努力不让一肚子坏水流露在眼神中。
「别再罗嗦了!」难怪官赤雷急煞了!他实在是被官紫纱那副欲言又止的吞吐神态给吓著了,更何况他想知道的真相又是牵扯著他最在乎的女人身上。
「老爹,那个专门跟你作对的神秘人,我已经查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她文不对题地冒出这句话来。
「嗯!」他傻傻地应著。不明白这消息跟韩烈枫有何关系?
「神秘人的名字叫欧阳飘,他是韩伯母收养的义于。」
「是吗?」一时之间,他似乎仍然会意不过来。
「而欧阳飘会故意跟你作对、毁你声名,也全是不得已的,谁教他是母命不可违。」
「哦!他是母命不可违……是母命不可违……」他足足念了三百次之後才倏然惊跳起,一张紫胀的脸满是不可置信,连再确定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是说这所有的作弄,全是韩烈枫一手策画导演出来的,她是存心整我的。」
「的确是这样子的!」
又愣了三分钟!终於接受震惊的他开始不断地搔著脑袋、不断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不断地来回踱步、一直不断不断地踱得官紫纱眼都花了。
「为什麽?」他濒临崩溃的怒吼声终於发作。「她为什麽要这样子对待我?三十年的各据两方,再相见时,她送给我的超级见面礼竟是下马威,她这算什麽心态?这又是为了什麽?她到底是在搞什麽?」被强烈怒气冲昏头的他说话已呈语无伦次的状态。
「不搞什麽,单纯是为了报复你而已。」官紫纱嫌不够热闹似的,猛往火上加油。
「报复我?」他闻言愕然!
「韩伯母是为了要出一口怨气,」
「她到底有没有弄错人?找我出怨气?」他狂吼,完全丧失平日的自制冷静,现在的官赤雷简直像个十七、八岁的毛躁小鬼。
「是啊!谁教你当年辜负人家,又耽误人家青春三十年。」官紫纱还理直气壮地站在韩烈枫那一边。
「这什麽话?」他不服气地抗议著。当年是她移情别恋,怎麽到今日他反而变成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事情完全变了样。不行!饭可以被人乱吃、罪名可不能被人乱扣,尤其他是用一片痴心对她,不能结合,是因世事无法尽人意,而烈枫岂可把这种莫须有的指控对准他。「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我现在就去找她谈谈,无论如何,我官赤雷绝不接受她这种无理诬赖。」
气忿难当的他忿忿地就想往门外冲去。
「老爹!你等一下,哎!你不能去啊!」官紫纱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你自己答应过要听我把话说完的呀!」
「我没办法等了,我非得去问问韩烈枫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用这副狂狮模样跑去质问伯母,会把伯母给吓坏的,你听我说;现在的伯母是禁不起任何刺激的,硬碰硬的结果,你会害死她的。」
「害死她?」他再次顿住!慢慢地回头,怔怔地望著一脸说错话表情的女儿。「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你说我会害死她?」
「是……是……」
「快说!」
「好啦,说就说嘛,」她豁出去的神情让官赤雷心脏怦怦乱跳。「我听说伯母生病了,是生那种不能生气、也不能动怒的病,你要是大刺激她,她会没命的。」
彷如平地起春雷,震得他摇摇欲坠。
「老爹、老爹、你还好吧?」官紫纱有些心虚,却也觉得感动。
「没事!没事!我很好、很好。」他喃喃地念著,所有的气力在倾刻间似乎全消散了,他沮丧地跌进沙发里,不敢相信的再次问著。「紫纱,你——你说的全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否则那个知名的大医生顾云,也就不会如影随形地一直跟在伯母身边照料她了。」
「怎麽会这样?那我现在该怎麽办?怎麽办?」他抱著发昏的头,竟是无法可想。
生死一瞬间,真情亦展现。虽然她所编派的是集荒谬之大成的老故事,也是玩了再玩的老掉牙情节,但却因为它有效,能逼出一个人的真情意,所以大夥儿才愿意不厌其烦地用了再用,而欧阳飘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又策画出这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计谋来,原以为精明的老爸不会上当,但她似乎低估了隐藏在父亲背後的浓烈情意……
执起父亲的手,她建议地道。「韩伯母会如此气恼你,甚至不顾一切的报复你,这其中,一定有你所不知的隐情,你该再去找伯母好好谈一谈,将这三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不解谜团一一打开,这样才是治本之道;只不过你在会见伯母时,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跟伯母翻脸、吵架,这样,谜雾才有拨云见日的机会,也不会太过冲动激怒了伯母,害她加重病情。」
说完後,她悄悄地伸了伸粉红色的小舌头。
的确,紫纱所给予的意见完全有理,但——唉!只要轻轻想起烈枫的强悍脾气不禁头皮发麻。
「女人是需要人哄的。」适时的,她又加以鼓励。「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就算是勉为其难好了,想想看;只是稍微受一点委屈就能挽回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是划得来的。」
话是没错,但……
「婆婆妈妈有损你的威名喔!」连激将法都尽数出笼了。
他看了看女儿,脑子也兜了几圈再几圈,终於,他厚掌重重拍往桌面,喉咙大声呐喊道。「好吧!我去找她谈清楚,即使这回又落了个锻羽而归的下场,我也认了,至少我是努力过的。」
「是啊!是啊!」官紫纱跟著起哄喝采。「我支持你。」
***********************天空突然阴了!无缘无故的,刚才明明是清澄无比的啊?
不自觉得死盯窗外,记忆慢慢回转,眼神渐渐翳上一层哀怨来,这景况好眼熟。是的!就彷如三十年前的那一日一般!无风突起浪,无云突黯淡,她的人生正是在那一刹那间起了重大转折的。
沉思中,突响的门铃震醒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谁会造访?
该不会又是顾云了吧!
心虚的一抿唇!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行为是否过了火,至少她不该贸然地将顾云卷入这其中,害他满怀期待,以为她对他有心。
望著门扉,或者她该趁此机会跟他说个明白的。
走上前,打开大门,一见来人,顿时愕然!
「烈枫!」官赤雷的脸孔出现在她视线里。
「官赤雷?怎麽会是你?你来干什麽?快滚!」一见昔日恋人,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二话不说,立即重重甩上门板,幸亏官赤雷眼明手快,及时堵住迎面扑来的钢门。
「谁让你来的,我都说不见你了,你还不快走、快走,」气力比不过他,她只好放弃以暴制他,改采怒吼攻势。
「烈枫!别发这麽大火,会伤身的。」他陪著笑脸安抚她,当真严守不许惹她生气的最高指示。
「伤不伤身不关你事,总之我不想见你!」她的气势依然逼人,但有些泛红的眼眶却也不争气地透露出她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