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怪我吧,骂我、打我都可以,纱儿不好,纱儿无能,最後还是违背了婆婆的托付,没有把秘密保守好,是纱儿笨。」
凌婆婆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安抚满心愧疚的她。「不怪你,婆婆不怪你,当我们逃不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倒是——伏衣知道後怎麽说,他有没有为难你?」
她点头。
「他是有逼问我,可是我不依,而且还努力想理由搪塞他,然後就没有下文了。」
说来还得感谢凤晚的搅局。「只不过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她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还发生何事?」
「这个……伏衣说他,说他对我……对我……」她支支吾吾,既狼狈又无措地级扭著手指头。
「纱儿?」凌婆婆不免担忧起来。「他对你做了什麽事?」
她吸了吸气,想了半晌後才细声细气地道:「伏衣说他喜欢我、爱上我了]「什麽?」婆婆瞪大眼眸。
「他还很正经地说要跟我共结连理。」她愈说愈小声。
「他是说正经的?」
她用力点头。
「可笑!」
「韩姑娘,凌婆婆,公子请两位移驾花园。」两名侍女恰巧捎来通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谈。
「好,来得好,我正想去听听他想干什麽,咳、咳咳……」下榻时,凌婆婆却是一个颠踬。
「婆婆的身体很不舒服吗?」婆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的事情要紧。」凌婆婆咬牙忍著椎心的痛楚坚持上花园,韩纱违拗不过,只好和两名侍女一起扶持她走进园子里。
美酒佳肴满桌,和著四周淡雅花香,气氛舒服又喜乐。
两人坐下。
侍女立刻盛酒,酒香扑鼻。
「婆婆不能喝酒的。」韩纱立刻出声阻止。
「可以。」伏衣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不行,婆婆有病在身,不能喝酒。」她坚持挡酒,一旁的婆婆似乎难受到连话都讲不出来;正想问状况,伏衣却先开了口。
「至少也得浅尝一口,毕竟咱们两人即将结为连理,老太婆总要贺喜咱们才是。」
他理所当然地举杯邀她。
「你真无礼,什麽老太婆。」韩纱愠怒,这男人仍然狂狷、骄傲、视天地如无物,从未改变。「你要恭敬的喊她一声婆婆才是,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不需要,咳、咳咳……我也承受不起……」凌婆婆终於说出话来,她喘著气,脸色虽然苍白得可怕,却字句坚定。「我不会同意纱儿跟你在一块。」
闲言,韩纱脸色」凛,不敢再说话。
「老太婆不同意?」他自顾自地品尝佳酿,俨然不将她的反对放在眼中,饮完一杯,又斟满。
「咳咳……我早说过,你配不上纱儿,你配_不上_……呃!」一条血丝缓缓从唇角流下来。
「婆婆?」韩纱大惊失色,扶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子。「您怎么了?怎麽吐血了?怎麽会这样?」
「她大限已到。」死灰的面孔清清楚楚地显露她体内伤势再也压抑不住,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会的,婆婆捱得过去的。」韩纱将凌婆婆扶坐好後,又急又恐地道:「我马上去桐山采药,婆婆这十多年来只要服下桐山特产的奇果异草就会缓和伤势,我现在去采,」定可以救婆婆。」她乱了方寸。
「没用。」他拉住她。
「你放手,你别抓著我,我要去桐山啊!」她嘶嚷挣扎道。
「纱、纱儿,婆婆……婆婆活够了,你别去桐山,别去,咳——」血丝不断不断从她唇角流下来,怵目惊心地预告著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事实。
她慌了手脚地啜泣道:「婆婆,要不然我弹奏*聚情谱*试试看,应该可以救命的。」
「不必——你忘了婆婆说过,我没有内力,*聚情谱*对我的效果就宛如桐山的特殊药草*样,都只能治标,无法根治,否则我岂会等死。」虽然濒临死亡,但她一心关注韩纱的未来,绝对不允许纱儿重蹈她年轻时的覆辙,爱上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霸王。「记住,答应婆婆,不许跟著伏衣,千万不要——」她痛苦地交代道。
「婆婆……」
「答应我……」
「你可以*上路*了,别多说废话。」冷冷的口吻飘荡在风中,无心无情地催促老太婆快快断气,别杵在人间破坏好事。
韩纱不敢相信他竟然这麽恶毒。
「你又被恶魔缠身了。」她又气又恨地槌打他的胸膛。「你又在诅咒我婆婆、伤害我婆婆,你又开始无、心无情,我讨厌你、我恨你……」
他攫住她的皓腕。「是人,生老病死都得走上一回,何需难过,况且一个将死之人没有权力去干涉活人的未来。」
「但是她是我的婆婆,她是我最爱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去,我一定要想想法子救婆婆性命。」她也下定决、心。「婆婆若死,我会遵守她的遗言。」
「你是在威胁我?」他冷冷睇她。
「你可以不理我,我又不勉强。」
但是她乞求的脸庞,无助的神态,轻易就炸碎了他铁石般的无情心。
「克星……」他无声地低语。
「你有办法吗?」他慢慢转变的神情让她似乎看见了希望。「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你这麽厉害一定有办法救我婆婆性命,你在我眼中可是下凡神仙。」
他闭上眼,杀人的情绪仍旧凝聚不起来。
「为我]含箸泪光的瞳孔很想很想纳进他全部的身影。「你亲口说的,可以为我改变、为我破例,那麽你又怎麽可以因为婆婆不同意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又起杀心?
你的诚意何在?还是你的话是在哄骗我的?」
伏衣被教训得狗血淋头,依然动不了气,只有怜惜的情候在发酵,温柔涨得满满,将满腔的冷厉消弭於无形。
「你都在骗我的吗?难道坏人一辈子都只能是坏人?」在他心中她依然没有分量,诺言都是谎话,她失望地颓倒在他怀中。
伏衣掬起她满布泪痕的小脸,终於开了口?[倘若我救了老太婆的性命,是否如你所言,将有好报上身?][会的,当然会的,你不用怀疑。]她深深相信老天爷会疼爱好人。
他望向昏迷过去的老太婆,幽幽道:她最好懂得报恩,清醒后不会继续怂勈你拒绝我,否则的话,}没道出下文是不想吓坏她。“去取千年灵芝。”
候在一旁待命的吕层堞惊讶极了。“公子,千年灵芝是救命圣品,举世仅有这一株。”
“给老太婆服下,我要她活命报恩。”!
主子心意已决,吕层蝶只得从命。“是。”
“千年灵芝能够救婆婆性命吗?”韩纱焦急地想确定功效。
“不行,老太婆的内伤是由一种怪异的武功所造成,她全身的六大脉门都被特殊手法制住,导致气血不通,甚至气血逆行,她才会受这剧痛之苦,终至死亡,除非当初打伤她的高人能够解开六大脉门,否则炅芝也续不了她的性命太久。”
“那怎么办?怎么办?”
“回曲府,虽然有个高人目前也是自身难保,但他神秘莫测,或许有办法救老太婆一命。”
“他?哪个他?”
“曲难休。”
第十章
车厢外精绘著金马图腾,车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而且精致舒适。
这两辆华丽的马车就在数位武艺高强的侍卫护持下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片刻不停地往曲府奔驰。
凌婆婆枕卧在织锦软垫上,身上盖著丝被,虽然陷於昏迷状态,但气色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的可怕,彷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千年灵芝虽然不能救命,但至少可以让她拖延到找上救命人。
韩纱1路在身边照顾她,细心观察她的伤势,深怕一个不小心婆婆伤势又恶化了。
伏衣说要上*京城找位叫曲难休的人救婆婆性命。这成为她最後一丝的希望。
「驾……」
马蹄声起落有致地前进,虽然马车行进速度非常快速,但并不显簸,坐得还挺舒适。
「驾!」
马车驶进最後一条山路,只要出了山路转入官道,再过一天时间便可以抵达京城了。
一会儿後,马车忽然间一阵摇晃,接著便停止前进,就在韩纱掀开窗棂前的布幔想探个究竟时,伏衣的声音已经出现在窗外。
「不要出来,不许探头,前面有盗匪挡路劫财,你不要看。」伏衣要她乖乖留在车厢内别出去。
「你应付得来吗?」明白他很厉害,可是盗匪通常都是很凶狠也很霸道,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下。
「只要你乖乖留在车厢内我就应付得来。」否则的话,他的决定又会掣肘於韩纱的心软,这妮子肯定会为他们求情。「记住,千万别出来,否则老太婆要是出了意外,责任就不在我身上。」
她瞪他。「好,我不造成你的负担,我会专心照顾婆婆,盗匪就让你应付二她放下布幔。
伏衣这才满意地离开马车旁,步履轻松地掠向最前方。
一群人,来意不善,个个身怀武功,但并非盗匪,因为他们的首领很面熟,正是伏衣的「兄长」常云。
「许久不见,无恙否?」站定後,伏衣含笑一问。
「少猫哭耗子。」常云不再戴上假面具,直接跟他摊牌。「义父已经病入膏肓,或许捱不过这几日,你是为此而决定回到曲府的吧。」曲难休病重的传闻正在迅速蔓延中,想从曲难休身上分得一杯羹的野心家都在蠢蠢欲动了,这其中以常云最为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