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呢?」伏衣不答反问。
「我认为?哼!」他冷笑。「在众义子之中,你排行最末,却是最得宠,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一旦你死去,义父也无法立个死人为继承者,所以我不会容许你回到曲府。」
「言之有理。」
常云一定要抢在伏衣之前得到义父的权势与财富。「伏衣,你就去见阎王吧,把位置让出来,让我成为义父的继承者,你看如何?」
他浅笑道:「义父若是病糊涂了,的确会挑你这名庸碌之徒继承他的荣华富贵,而後败光……」凉凉讽语让常云怒跳起来。
他发狠道:「就算曲难休不给我,我照样要杀了你,再让义父死,到时候皇上一样会把曲难休的一切赏赐给我。」
「怎麽你的心肠比我还狠毒。」纱儿总爱骂他是恶魔,不过比起常云,他是善良之辈,毕竟他还未到弑亲的程度。
「我不跟你废话了,今日你必死,上!」
常云命令才出,一道粉红色的粉尘也在同一时刻由天而降,只是粉尘覆盖住的是常云与一班随从,而非计划中的敌人吸入粉尘的人都开始昏昏想睡。
「凤晚?」她的静心粉怎么会洒在己方头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做什么?
你怎麽对自己人施毒,你……唔……」他无法再言语,连忙运功抵挡毒气。
「人该有自知之明,既是乌鸦就别妄想当凤凰。」伏衣早就派人先查探回去曲府的路径是否设有阻碍,查出常云将会埋伏在这处山坡攻击他们,於是让凤晚先回常云旗下当卧底,伺机而动。
「凤晚你?」常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跟随他两年,她一向忠、心耿耿,怎麽会突然间变节。
凤晚淡淡回道:「良禽择木而栖,伏衣公子才是我该效忠的对象。」
「你怎么可以……而且就在一瞬间反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最得力的手下已经投靠他人。「还有伏衣你……」
「够了,我忙,无暇跟你多谈,你快上路吧!」俊美无俦的脸孔乍现噬血寒芒,他宛如闪电般地掠前,出掌击杀常云一班下属,十馀名中了伏衣透、心掌的喽罗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纷纷倒地,一动也不动。
透心掌是一种不会见血的武功,倒在地上的人看起来像是昏睡过去似地,然而他们都已经心脏碎裂,神仙难救。
伏衣的、心肠依旧是绝顶歹毒,他的手段仍然毒辣非常,他的喜怒哀乐不容他人干涉——只除了韩纱以外。
常云已经恐惧地跪地求饶。「伏、伏衣,你放过我吧,看在我是你兄长的面子上,看在我们相处十多年,自小一起长大,好歹也有感情。」
他似笑非笑掀唇道:「就是自小一起长大,你更该清楚,我要谁死,谁就逃不过、躲不开!」
「蔼—」惨叫从常云口中绝望地喊出来,但见常云被伏衣一掌击飞出去,然後掉下悬崖。
听到惨烈的叫声,韩纱从车窗望出去,见著一条影子喷飞了出去,然後掉下悬崖。
「怎麽回事?」她讶异地下车,见到前方有好多人倒在地上,情况好诡异。
「他们……他们死了吗?」
「没有,只有盗匪的首脑死不悔改,我只好把他打落崖底,至於会生还是会死,就看他的造化了。」伏衣没说实话,旨在安抚她。「至於这些喽罗,我让凤晚施毒让他们睡上一觉,过不了多久就会清醒过来。」
「真的?」他们的样子确实像是在沈睡。
「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群无用匪徒身上,不值得,还是快点起程,否则老太婆会出意外。」
「也对,咱们快走。」她不再多想多问,回到车厢内准备起程。
伏衣」声下令,马车立即驰骋而去。
走在最後的凤晚瞧见横尸在地的这十多人,哀悼地为他们叹口气——遇上无情魔煞,却引不出唯一可以制伏魔煞的女菩萨救命。
活该例楣该送命!
进入曲府,凌婆婆被安置在一楝金碧辉煌的院房内,这片范围是伏衣专属的院落,除了曲难休可以不受拘束进出以外,其他人都得听令於少主人伏衣。
以往没有外人能够进入伏衣专属的殿阁中,韩纱与凌婆婆成为他唯一允许的例外。
「伏衣,你说可以救婆婆性命的高人曲难休呢?」安置好婆婆後,她焦急询问贵人何在。
「他正在等著你的救命曲。」没有拐弯抹角,伏衣也要跟她摊牌。
韩纱一怔,问:「什麽意思?」
「曲难休中了毒,需要你的*聚情谱*救命。」
「不会吧……」一抹沮丧慢慢地流露在她精致的脸蛋上。「你大费周章的把我骗到曲府,难道是为了骗我弹奏*聚情谱*,根本不是为了救婆婆。」
「我没有骗你,早前时候我已经向你提过此事,要*聚情谱*是为了救人性命,可借你不信。」
「救人……咳咳,你要救谁?」幽幽转醒的凌婆婆听到两人对话的尾句,吃力地问道。
「婆婆,你醒过来了。」
「你——你要救谁?」
「你不必知道太多,只要同意纱儿弹曲便可。」
「不行,咳咳咳……不让我知道他的身分,我绝不许纱儿弹奏*聚情谱*。」
这老太婆真麻烦。「若是此人病愈後可以救你性命,你也不愿意。」
「不可能!」她冷笑道。「这世上唯一能够救我性命的人已经死去,而且死了二十年,不可能再有人可以解我身上的销脉。」
「老太婆何妨一试,只不过此人目前也是性命难保,还得靠纱儿先救他一命。」这巧合著实有意思。「你们两老各居一地,却是同病相怜。」
韩纱乾脆自己替婆婆解谜。「婆婆,那个人叫做曲难休,你认识吗?」
曲难休?姓曲,又和死去的霸王同姓,虽然这十多年来她避居遗世独立的小村庄,但关於曲难休的传言她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传言云:曲难休用五年时间以高超手段从武状元之姿爬到尚书尊位,并且威名隆盛,俨然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楝梁。
如此积极钻营的人——「又是个狼子野心之辈。」凌婆婆突然心有所感地说道。不知为何就觉得此人的野、心跟当年的曲念邪极像,都是不甘屈服於人下的野心家。
「老太婆认为我义父心术不正,有心要篡皇帝位?」伏衣倒是佩服她,一猜即中。
「纱儿,这种人渣绝不可以救……咳咳,现今大唐国泰民安,不容许妖魔鬼怪破坏这份安宁。」
「婆婆说的是,如果你的义父不是好人,我也不救。」
「纱儿要眼睁睁看著你婆婆断气?」
「我……」对哦,怎麽办?该怎麽抉择?
「你们好好想清楚,我等会儿再来听你答案。」他留下空间让两人讨论,反正不管结论如何,韩纱都一样跑不掉。
韩纱看著、心坚意决的凌婆婆,忧心仲仲地道:「要是那个曲难休真能救婆婆的性命,我岂能不救他?」
凌婆婆却笃定回道:「别被他骗了。婆婆的内伤只有一个人能救,但他死了,还是死在我的浮血毒之下,所以你不用去救曲难休,因为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曲念邪。」伤她的武功是曲念邪自创,而且绝无传人,外人又怎麽会有能力救她?
「可是……」
「绝对不行。」凌婆婆闭口不再商谈。
韩纱虽然把话吞回去,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去赌这最後的希望,不管如何,她还是会去救治曲难休。
「你找到*聚情谱*了。」红绸铺底的卧榻倚著曲难休,他脸色非常苍白,但眉、心之间却泛出一颗圆形的红色血痕,而且红痕忽隐忽视,苍白对朱红,乍看之下非常艳美,然而,再看第二眼就会被这诡魅景象给骇著!
而且用不了多久红色血痕就会蔓延整张面孔,到时候就算弹出「聚情谱」,也难救无命之人。
伏衣道:「孩儿是找到了,但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救您?」
涣散的视线吃力地移到他脸上。「怎麽说?」
「会弹奏*聚情谱*的丫头受制於一位老太婆,没她应允,她就不可能弹奏此曲。」
「哦!」
「而且我不想为难那丫头。」伏衣直接表明态度。
他讪笑了。「连皇帝位都吸引不了你。」可叹哪,现在的他竟然沦落为待宰鱼肉。
「义父难道忘了,您只是孩儿手中的游戏,我会替你找寻*聚情谱*是出於好玩之心,只想证明*聚情谱*是否能够解开浮血毒,并非为了皇帝位;而在找寻这首曲子的过程著实有趣,所以我才决定玩到底,将她带回府,至於最终结果,就由那丫头决定。」要弹不弹全凭她意思。
曲难休笑得好兴味。「怎麽,你倾心於那个丫头了?」所以他划下界限,即便他死,他也不会为难那个丫头。
「的确是。」他承认道。
「是哪个天仙美人能够扣动你这颗无情心?我倒想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