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丞相夜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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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大人,你现在倒是轻松了,你那组织水陆邮驿的事,落到了老夫头上,喔,不知再来个五年十年,能不能搞好呢!嘿,不过丞相大人请放心,老夫不打扰你休养的……”户部的一名吴侍郎,在钱士奇的授意下刻意冷嘲热讽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新政要推行还得靠老子,老子偏要慢慢拖你又能如何?

  “唷——丞相大人难得下朝就离宫,是要返家吗?格你父亲的,看来以后丞相大人可以日日准时回丞相府了?本官还想请教一下丞相大人关于本部……你说那什么……他母亲的什么紧急时动员兵力……瞧瞧我连这名字都忘了,这案子怎么推行啊,呵呵呵……”

  兵部尚书毛一强是个粗人,只是官当得高了,说粗话还会修饰一番,不过他语气可傲了,态度更是不可一世。难得有机会能骑在丞相大人头上,把他要推行的政策当成垃圾一样处理,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申相爷还要澄清吏治呢!本朝政治清明,哪里需要这么大刀阔斧。申相爷,老夫直言了,你这案子现在皇上交给咱们吏部了,但老夫可不会动摇国本去帮你做这事。”吏部尚书岑冬书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驳了他。

  听着这些风凉话,申伯延面不改色,更是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淡淡地道:“本官的政见,都是一些福国利民的政策,并非为了本官一人。如今天灾频仍,地方不宁,正需革新。你们不愿配合推行,否决新政,一再推诿,与本官个人何干?本官的目光还没有这么短浅,只能说,届时若弄得民不聊生,老天有眼,自会谴责不法之人。”

  “你……”众官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申伯延就算无权还是丞相,官大就是能压人。

  “说得好!”一旁,一个清脆嘹亮的女声传来,还配合着拍手的声音,竟是楼月恩来了。

  因为担心申伯延的病情,又怕他哪根筋不对了刚复工就加班,她便刻意到皇宫外等着,想不到让她听到这么精采的对话。“不愧是妾身的相公,辕轩王朝的丞相啊!心里想的都是为国为民,哪里像某些人为抵制而抵制,不识大体,幼稚得很。”

  “哼!妇道人家,愚不可及,国家政事岂有你插话的余地!”钱士奇首先开骂。

  “你娘不是妇道人家?你妻子不是妇道人家?你是在骂你娘还是在骂你妻子愚不可及?”要论耍嘴皮子,楼月恩可是结合了古今中外的精华,多出他几百年的经历,怎么可能骂输他?

  钱士奇果然气得直甩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怕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众卿不返家,在这里吵什么?”气氛正僵持凝滞时,突然又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却是皇帝李兴亲临,还早就换好了便服。

  “参见皇上。”

  行礼之后,钱士奇也不好说出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堵住了话,便把话绕到申伯延头上,寻寻他的晦气也不错。

  “皇上,微臣等人在这里,是在请教申相爷呢。”钱士奇笑得阴险,“皇上体恤相爷,让相爷把施行新政的工作放给臣等,只不过新政繁杂,臣等恐力有未逮,再这样下去,新政怕难有实行之日。”

  李兴懂他的意思了,这是在为难申伯延呢!于是他笑了笑摆手道:“此事不急。”

  百官一下子都像打了胜仗一般,得意洋洋地看向申伯延,那骄傲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看到没?皇帝老子都说不急了!

  李兴摆了一番架子后,还故意施施然地道:“既然诸位都下朝了,朕也好久没有出宫走一走。如今春花初开,不如和朕一起去赏花吧!”

  这话更是排挤申伯延了,因为申伯延当权的时候,百官日日忙碌,连皇帝也不例外,现在一夺他权,所有人就当着他的面手牵手要去游玩,还有比这更削他面子的事吗?

  “皇上恩宠,臣等自然遵从。倒是相爷平日政事繁忙,恐怕无法前往啊……”

  这一下,君臣笑成一团,讽刺意味十足。

  楼月恩哪里听得下这些话,正要反驳,申伯延却轻轻抓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接着,他面色如常地向前朝皇帝一揖,宠辱不惊地道:“皇上,臣领的是国家俸禄,如今天下不安,灾难频仍,臣如今既闲散无事,在庙堂上无所做为,便不愿尸位素餐,做那伴食宰相。故请皇上恩准臣能微服下乡,为皇上巡视天下,察民所需,以安民心。”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把一干身居高位还准备去赏花的人全都骂进去了,偏偏他又没有明讲,谁只要反驳就是自掘坟墓,所以即使众人又惊又气,却也无话可说。

  “噗……哈哈哈……”楼月恩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在旁窃笑起来,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老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真帅啊!

  而李兴原本脸色大变,但后来听到申伯延愿意自我放逐下乡,远离权力中心,想到以后自己在皇宫里就没人会再督促他了,方才那一点不悦便立刻丢开。

  “丞相的要求,朕准了!”

  第5章(1)

  微服出巡不是一件好差事,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出差,何况这出差还不是一个定点,而是东南西北四处奔走,哪里有事便往哪里去,更别说不保证住宿客栈的品质,有时候错过了宿头,还得睡在马车上。

  虽然申伯延不愿意楼月恩受这种苦,但这次微服出巡还有其他的意义,因此他必须带着她。原本以为,他自做主张向皇帝请求,楼月恩该很不高兴才是,毕竟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想不到才一回府,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起出行的东西,还一天到晚问他什么时候出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不知道,在现代的楼月恩,因为学生时代穷困,所谓的休闲只能从事一些不花钱的活动,什么登山溯溪马拉松她玩得可熟了。现在有机会走出相府、走出京城,她兴奋都来不及。

  何况,出去走走有益身心健康,她老公不必再待在皇宫里当工作狂,还要受那些贪官的鸟气,她自然迫不及待。

  于是没隔几天,申伯延便带着楼月恩,谋士沈禄自愿眨官随行,还有几名侍卫一起轻车简行地上路了。

  马车先是行走官道,再转水路,过了郁郁群山,再渡过风景秀美的大河。由于申伯延是个文官,加上还有楼月恩及服侍的丫鬟几名女眷,一行人花了快两个月才终于来到南方地域。

  南方的天气与北方不同,北方干冷,南方湿热,尤其现在都入夏了,天气热得很,北方的袄子几乎是一到南方就脱光光换成薄衫。吃的东西南北也不同,北方食面南方食米,烹饪也是南方偏甜、偏咸,因此先不说那些丫鬟个个水土不服,连侍卫都很受不了,无精打采、发烧不止、腹泻呕吐的所在多有。

  反而是身为主子的申伯延,因为平时楼月恩调理得当,居然是所有人之中精神最好的那个,而楼月恩只是神情略见疲惫,但她自己是医师,身体一有状况她就会调整,所以也无大碍。

  如此一来,速度就更慢了,原本想赶在太阳下山前进城的,现在显然来不及,只能在附近的小山村先落脚。

  一行人进了山村,这里都是些茅草房舍,以老人居多,偶尔出现几名孩童,好奇地向他们打量,也都面黄肌瘦,足见是个贫村。

  申伯延等人直接寻到村长处,临时租要了几间没有人居住的茅草房,楼月恩还特地要了一些锅碗瓢盆——自然,这银子是特别给的。

  一行人终于能稍作停歇,半个时辰后,楼月恩在屋内安顿好,走出屋外,便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一群软趴趴的侍卫,甚至连第一谋士沈禄都有气无力地坐在一旁。

  “瞧瞧你们的样子,若遇到贼人,我和大人要靠你们保护,还不如拿把刀先砍自己两下,装死欺敌算了。”一路行来,她平易近人的态度,也与他们有了不浅的交情,自然能乱开玩笑,他们也不会在意。

  毕竟那群侍卫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济,但若真遇贼人,他们的战斗力却是可以瞬间拉起,一人灭了一头熊都没有困难。

  “夫人,你不能怪我们,我们不像丞相大人那般,有专人烹煮药膳调养身体啊,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喽……”沈禄地位不同,其他侍卫不敢说话,但他却可以顺口调侃回去。

  “怎么能让你们坐以待毙,我还缺人牵马抬轿呢!”楼月恩可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把沈禄连带这群侍卫的地位再眨一级,不过她的下一句话,让他们除了苦笑之

  外也无话可说。“后头我熬了一锅药汤,抬出来一人一碗,保证你们个个精神饱满,明儿个上路时让马儿休息,就由你们来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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