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了,不是吗?
更何况,她自己不也相同吗?
尽管明白也许在他的心中,她永远排不到第一位,但她不也依然这样傻傻的眷恋着他、傻傻的守护他?
唉,两个傻子送作堆,想想也真算是“门当户对”……
“千里姐,秋樱姑娘想来看看你。”
正当戚千里暗自苦笑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那有什么问题。”坐直身子,戚千里朝门外懒懒说道,皇甫奇书则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盖至她身上后,才走下床去将房门打开,然后换坐至屋内的椅上。
“千里……”当房门打开,秋樱那满含着忧心与雾光的眸子立刻映入戚千里的眼中。“你没事吧?”
“樱姑娘,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举起手,戚千里对秋樱笑了笑。
“这……”望着戚千里那无事发生般的模样,秋樱彻底愣住了,半晌后,她望向坐在一旁的皇甫奇书,“可是师兄明明……”
“明明刺了我一剑是吧?”听着秋樱那温柔嗓音中的微微不满,戚千里调皮的呵呵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戚千里本就不是个寻常人嘛。”
“不是寻常人?”秋樱眨了眨眼,有些不明了戚千里所谓的“不寻常”指的是哪个部分。
是,她早就知道戚千里确实不是寻常人,可再不寻常,也不至于心脏整个都被刺穿还能如此无事般的与人闲聊吧……
“她的心脏位置与常人相反。”
秋樱的这个疑惑,很快的便由皇甫奇书为她解开。
“相反?”秋樱又愣住了,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戚千里竟能不寻常到这个境界。“师兄,可你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就——”
“她知道。”未待秋樱将话说完,皇甫奇书便答道。
“我知道啊!”未待秋樱将话说完,戚千里便答道。
“知道什么?”听着这两人异口同声的“我知道”,秋樱更不知道了。
“知道我会刺她一剑。”
“知道他会刺我一剑。”
一样的异口同声,一样的理直气壮兼理所当然。
“什么?可是你们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千里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这很奇怪吗?”戚千里有些纳闷的望着秋樱,“他那剑刺得多完美啊!”
“不算完美,还是差了一些。”
“你这人怎么这么男沟通啊,就跟你说刺得很好了,你到底在那里嘟嚷什么啊!”
“不该流那么多血的。”
“哪里多了啊,我就算不小心被竹业划破手指也没流过这么少的血……”
来回望着戚千里与皇甫奇书的你一言我一语,秋樱先是诧异,后是微楞,再后来,她竟缓缓的笑了,笑得眼中盈满了雾光,笑得那样满足、那样幸福。
那笑容,就仿若得知自己最尊敬、最珍贵、最珍惜的人,终于得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真正的幸福后,发现自心底最衷心、且最感动的满满喜悦与祝福……
“千里。”半晌后,秋樱的笑容却缓缓逝去,而后,一抹忧心与自责浮上上眼中。
“嗯,什么事?”停下与皇甫奇书的对话,戚千里望向秋樱。
“那个……”秋樱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与往常一般平静,“皇子他不在吗?”
“啊,他啊……”听到秋樱提起了“皇子”,戚千里愣了愣,瞟了皇甫奇书一眼后,举起手摸了摸头发傻笑了声。“嗯,怎么说呢……反正从我到女儿国、一直到我出事之时,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长成什么冬瓜模样……”
她真的没说谎,她了不起只是把出事“至今”改成出事“之时”罢了!
那时她确实不知道皇甫奇书就是“小宝”啊……
听到戚千里的回答,秋樱的眉头却更紧蹙了。“那他都上哪儿去了啊?”
“嗯……这个……大概是忙着在这城里的某间闺房里陪姑娘家聊天吧……”再瞟了瞟皇甫奇书那怎么看都有些不自在的脸,戚千里只能又摸了摸头继续傻笑,“哎呀,我们管他做啥,这儿可是女儿国,他一个小小的皇子算那根葱啊,我想休了他随时都可以……”
第9章(1)
知道皇甫寄书暂时还不想揭露那个“秘密”,不想让秋樱在烦忧独孤鸿之时更增心理压力,所以在那日离去后,戚千里就将皇甫寄书请出房外,让他自己找一间舒服的房间休息去。
纵使如此,皇甫寄书还是夜夜至戚千里的房中探查她的伤势,直到她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再缓缓离去。
由于伤势并不重,因此戚千里复原得很快,可由她又可以活蹦乱跳的那天起,皇甫寄书就再也没见过她!
怎么了?她上哪儿了?
站在自己临时的睡屋,凝视着那间五天五夜都没有亮灯的房子,皇甫寄书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沉重与古怪。
为什么五天都没有回来,并且再也不与他及秋樱同游?
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不见了?
为什么都不再到附近的酒肆喝酒?
究竟是在躲着他,抑或是……再度碰上了独孤鸿?!
一当“独孤鸿”这三个字浮上脑际,皇甫寄书再等不下去了,夜色中,他直冲向女儿国女皇的寝宫——
由姐姐们的话语中,他知道她们相当喜欢戚千里,也许她们会知道她的去向……
“大姐。”
“什么事?”坐在桌前,云茱穆尔特头都没回地冷冷说道,“没事别烦我,我忙得很。”
“您这几日有看到千里吗?”
“没看到。”
“谢谢。”心一沉,皇甫寄书转身便向寝宫外走去。
“站住,谁让你走了?”听着那个急欲离去的脚步声,云茱穆尔特突然回身叫住小弟,然后眯起眼狠狠地瞪着他,“听说你刺了千里一剑?”
“是。”
“听说你自回女儿国后,就日日陪着那位秋樱姑娘,连夜里都没有回千里的房里,就算是你刺伤她后的那段期间?”
“是。”
“难怪。”冷哼了一声,云茱穆尔特不耐烦的转回头去,“要有你这种有比没有还惨的烂夫君,没事还得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被刺上一剑,还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傻子才愿意继续待在那鬼地方!”
是这样啊……
听着大姐的话,皇甫寄书的心及脑子一下子全停滞住了。
自小生在女人堆中的他一直弄不清女人,也没打算弄清,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戚千里不同,她虽是女人,却不仅仅是女人,所以同她相处时,他从来不必费心思索这些问题。
他只须像与寻常友人那样自然而然地与她交谈便可,有时甚至不需任何特殊言语,她就能心领神会。
看着她,他就会感到安心;望着她,他就会感到平静;靠着她,他就会感到温暖。
可她终究是名女子,不是吗?
所以,是否真如大姐所说,戚千里再不愿待在这儿了,因此才会不告而别?
但无论大姐怎么说,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纵使她百般不愿待在他身边,也绝不是一个不透露出半点情绪便离去的人,绝不是!
回想起戚千里曾经以“笑问生”的身分与市井朋友告别的那一夜,皇甫寄书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此他索性放弃了询问,直接开始寻找,在整个城中大大小小的酒肆、旅店中寻找着……
不能有事,你绝不能有事!
随着寻找的时间愈来愈长,皇甫寄书的心就愈慌。
就在他打算到城外寻找,脚步才刚踏出城门时,便听得一个尔雅、磁性的嗓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
“这儿呢!”
皇甫寄书有些纳闷地停下脚步,因为城门处除了他及守门人之外,并无他人。
当他眯起双眼望向城门外,城门外不远处一间灯光昏暗的偏僻酒肆映入他的眼帘。
虽有些狐疑,皇甫寄书依然大步向前而去,而未及走至酒肆门前,他便透过窗口看到了那位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紫袍男子,而后,则是坐在紫袍男子对面、背对着他的戚千里。
原来在这里,原来是在跟这位娴熟千里传音的优雅公子一起喝酒呢……
在望见戚千里背影的那一刻,皇甫寄书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微微沉静下来。
但不知为何,尽管心情不再紧张,他的心却那样沉重,沉重还带有些他怎么也形容不出的微酸与苦涩。
但无论如何,她平安无事就好。没事就好……
由窗外对紫袍男子微微颔首后,皇甫寄书一转身准备大步离去,只此时,戚千里却回头唤住他——
“喂,着什么急啊!既然来了,就顺便把我扛回家吧……”
望着戚千里那双带有些醉意的双眸,望着她那因微醺而浮现一抹嫣红的双颊,皇甫寄书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入这间小小的破旧茶肆,等待着她起身。
戚千里起身了,皇甫寄书这回却没有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而是轻轻搂住她的腰,然后对紫袍男子再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后,才将她抱至马上,坐在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