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查过我的背景。”她不敢相信地眨眼睛。
“我总要知道自己看上的玩具是何来历吧。”
不舒服的感觉愈来愈重,第一,她可不希望当什么玩具;第二,她不要人家介入她的生活;那种被窥视、赤裸裸的呈现,会觉得很难堪。
“你日子过得很悲惨嘛。”那个什么表婶、表姊的,以欺负她为乐,不可思议的是她从来不加以反抗。
人善被人欺的戏码,活生生在她身上上演。
“悲惨?”第一次听到这么耸动的字眼,祈末儿惊诧至极。
“亏你受得住。”大概因为是白痴,才会任人欺负。
“是你……你想的太严重了啦。”这男人的想像力比她还丰富。
“怎么,比起留在庄家,不如留在这里。”他放下饵,诱她上勾。
“留在这里?”她吓一跳!环顾这处美丽的仙境,立刻摇摇头。“我喜欢自己的世界。”待在这地方一定比留在庄家还惨,而且她要以什么身份留下?
符日帝眉间打了个招,没想到会被拒绝。
他正欲开口,祈末儿竟抢先一步,异常坚决地告诉他。“你别再说了,我是有家可回的人,我绝不会留在这里的,谢谢你的好意。告辞。”不再听下任何话,她抓起包包,奔到门口穿鞋后就跑。
是吗?你有家可回?所以不愿留在这里?那要是无家可归呢?
符日帝含着深意地抿唇而笑。
被他看上的目标,从来没有被逃掉的先例。
第四章
说不忐忑是骗人的。第一次……没有事前先做报备、经过同意,她就一夜未归,而且祈末儿还想起来,她答应过要替小表妹复习功课的,结果——惨了,这下要怎么办?
祈末儿顿在路口转了半天,踌躇好久,就是没勇气走进庄家。等会儿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昨晚未归的原因,实话实说她可不敢,而且表婶一定不信。嗟!你真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呀!她一定用这句话堵死她。
想来招致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倘若只是被骂骂,那倒无所谓,怕的是表婶不知又会掰出什么理由去跟出差到日本的表叔告状,要是把表叔弄得无心工作,那才是真正的大罪过。
可是,不回去也不行呀。
想想……算了,只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祈末儿做好心理建设后,举步转进巷口,远远地,她瞧见表婶家门前有两包鼓鼓的大塑胶袋摆在门边,怎么回事啊?她不记得今天要做大扫除呀。
她奇怪的加快速度跑回去,大门也凑巧打开,表婶跟表姊正好又拎了一只大纸袋,准备丢到门口。
“表婶、表姊,你们在搬什么?我来帮忙。”她奔过去,接过袋子。
“哟,你回来的正好,袋子就给你吧。”表姊冷笑地将袋子丢给她。
“还有啊,门口那两包你也顺便一起带走,那也是你的东西。”表婶口气恶劣地丢下一句。
祈末儿一脸迷惑,望着她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东西?”她指指门口的袋子。
“是你的东西没错,不要的话自己丢进垃圾车里,我们庄家呀,不要任何姓祈的东西。”
“表婶?”这是怎么回事?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的是除去大患的笑容,而且她们刚才的意思是——祈末儿连忙打开袋口,被塞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她的衣服。日常用品等等。“表婶,你们这是……”她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看不懂吗?庄家不再欢迎你,这意思是要你滚出去!”
“滚出去?”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还是早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祈末儿问得异常平静。“为什么要赶我走?而且来得这么突然?是因为我昨天一夜未归,你们觉得不开心,还是我忘了帮琪琪复习功课?惹你们生气,总要有个理由给我。”
“理由就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展翅高飞!庄家不想再继续养你,这样明白了没有?”
这算是哪门子理由?!“表婶,我——”
“喂,你还有多少话?叫你走你就走,这么啰嗦,你是不是看我们庄家好欺负,准备赖我们一辈子啊?”表姊不客气地出口伤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她小巧的眉拧皱成一团,恳切央求。
“那么,总要让我跟表叔说一声吧,道别也好,我能有今天,表叔是我的恩人——”
“够了,我自然会跟我爸爸禀告,不劳你费心,总之呢,你别再牵牵扯扯、找一堆理由想赖着不走,快滚、快滚啦,庄家不想再收留你了。”表姊不客气地抓起一个袋子,用力丢出去。
祈末儿震惊地看着她恶劣的行为,半晌后,深吸口气,慢慢退开步,喟叹之后,平静的脸庞不再存有任何期待。“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替我跟表叔说一声谢谢,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探望他的。”
“知道了,罗哩叭嗦的。”
“那我告辞,表妹,请你保重。”
“还要你教啊,废话连篇。”砰一声,大门关上,祈末儿转眼成了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她抿抿唇,精致的小脸并未流露太多沮丧。离开庄家本是无所谓,而她早有预感这一天必将到来;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而且突然到让她措手不及,可是看这情况,她根本没有机会去询问表婶会毅然翻脸的理由,唯一让她伤感的,是无法亲自跟表叔道谢挥别。
祈末儿吃力地提起地上的三只塑胶袋,这些是她仅有的财产。拖着沉重的袋子往前方的公园而行,得想一想下一步要往哪里走。
一路上她频频回首,毕竟是住了十三年的地方,就这么仓促离开,心也会揪痛。
不管有多少是非恩怨发生过,她仍然会一辈子感激,赐给她一切的庄家。
“走了没?”片刻后,庄家大门重新拉出一条缝,表姊左看看、右瞧瞧,确定讨厌鬼真的消失,这才弯出笑眼来。
“妈,她走了,这次真的被我们赶出门了耶。”她要放鞭炮庆祝。
“太好了,这样子我们算是给了交代。”表婶掏出一张面额两百万的支票,重重亲上一记,笑得嘴都合不拢。“万万没想到那个赔钱货也能替我们赚点家当,赶她出门就可以得到两百万的奖赏,不知道是哪来的神经病?”
“管他那么多,我们赚的这两百万,算是养了祈末儿十三年的代价,只是要怎么跟爸爸交代呀?”
“这还不简单,就告诉她,末儿找到一份好工作,老板非常欣赏她,要派她出国接受训练,一年半载后才会回来,这两百万算是安家费。”
“这种说辞爸爸会相信吗?”
“管他信不信,老早我就气他收养祈末儿。为了这件事情更不知吵过几百遍,现在那丫头长大了,本来就该学会自己去打算,她当然要离开。”表婶无情地下了注解。
祈末儿支着下巴,头上顶着炽热的太阳,不动不移,径自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任由阳光烧烤。
这下子她成为真正的孤儿了。
举目无亲的滋味再度尝了一回。
幸运的是此时和十三年前不尽相同,那时候年纪小,遭逢大祸,害怕得不得了,而如今,她算是一个成年人,可以拥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不必顾忌任何人,高兴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想想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赖。
她长吁了口气,暗忖:其实现在是一个重新出发的新契机。
她感谢这样的结果。
向来不让烦恼困扰自己太久的祈末儿伸了记懒腰,站起来,精神充盈的她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哪知——“祈小姐。”
正弯下腰抓起三只袋子的她顿了一顿,耳闻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站直身子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
“你是谁?”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很温和,淡定的气质让人会不设防,若是跟符日帝那股浓烈呛人的气息一比较,是两种极端。
呀!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把这个人拿去跟符日帝比较,符日帝那种男人,是世间少有的异种,谁能比得过。
祈末儿自觉无聊,抓起沉重的袋子,对陌生男人道:“很抱歉,我不认识你,而且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说话。”管他是谁?找安身的地方比较要紧。
男人突然伸出手,抓过她的袋子,把祈末儿吓一大跳。
“你在干什么?”她杏眼大睁。“这是抢劫吗?不会吧,这袋子里头除了衣服以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你拿去也只能当抹布,没有用处的。”
董勒差点儿失笑,他长得像抢匪吗?有趣的想像力。
“祈小姐,你难道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微笑,提醒她他们曾经见过。
她小脸一歪。
“你意思是,我该认识你?”奇怪的人?仿佛他是个无人不晓的名人,不过她确实没印象,倒是现在她可以确定他并无恶意。
男人笑笑,没办法啦,他只好自我介绍道:“我是符日帝的手下,名叫董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