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女人是什么表情──应有诺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就冷冷站在那头看着从伤口不断流出来的血液染红他的裤管,又横扫他一眼,不仅不心疼,甚至嗤笑出声。
“活该!”谁要他多管闲事,不自量力还把自己当成英雄。
“你说什么?”这下子他更怀疑自己连耳朵都出了毛病。
“这就是强逞英雄的下场。”她很乐意再说一遍。
“邀君宠,你就这么冷血。”他龇牙咧嘴地开始反击,小腿处的疼痛远远比不上被她声声讽刺来得严重,该死!他好心还被人骂鸡婆。
“记住这次的教训,不属于你的世界千万不要强行介入,否则下一回伤得不会是你的腿,而是脑袋。”她横睇他一眼后,扭头便往门外走。
“站住!邀君宠,你上哪去?”
娉婷的身子直往门外而去,恍若未闻他的叫声。
“喂!我的脚受伤了你知不知道……”这个连同情心都没有的女人。“邀君宠、邀──去他妈的!”老天,她真的走掉了,毫不留情地。应有诺手指倏地紧握成拳,狠狠撞地,该死的,他简直可以荣登天字第一号大白痴的宝座,竟会傻得自讨苦吃去追逐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应有诺,你这个笨蛋,干脆流血流光死掉算了,免得留在人间受人耻笑。”他懊恼地自我诅咒,这天下谁能玩弄他,唯独邀君宠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可以。
“该死、去死……”他狠狠诅咒着自己,骂了半天,猛地,他头顶出现一片阴影,应有诺抬起眼来,邀君宠冷艳的容颜竟然又出现在他的瞳孔内。他不禁张大嘴,再度被这错愕的惊奇给吓傻了。
“你……你怎么……你……”他讷讷无法成言。
邀君宠无视他的震惊,径自蹲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条止血带,替他的小腿止住血液继续流出。这个男人一旦败下阵来,那股源源不断的懊恼与愤怒大概会让他气得决定死掉。他是那样的自负,而这自负也令人生气。
“另一只脚可以动吧?”邀君宠抬眼,不带感情地询问。
应有诺承受她的照顾,内心窃喜不已,她还是回头了,毕竟是放心不下他,说到底她绝非冷血动物。
“可不可以动?”他乱晃的眼珠分明没安好心,邀君宠低斥问。
“应该可以。”他抿住笑,努力用没受伤的另只脚撑起自己修长的身躯,只是起身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济地颠了颠。邀君宠见状,考虑了一会儿,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助他一臂之力。
“我们快点离开,我不想留在这地方旁生枝节。”她回头的目的正是为这理由,就是不能把应有诺留在这地方,以免他在恼羞成怒之下泄漏了她的身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小妮子居然把他当成“枝节”。
算了,先忍耐下来。
“这些歹徒怎么办?”他看着倒成一地的匪徒。
“警察很快会来处理。”
“也对。”他不再多言,乖乖地被她搀扶离开,也乘机偷吸她的馨香,当方才的愤怒沈淀之后,取而代之的计量又让他开始升起了恶胆。
“君宠?”他的声音带着笑,再加上他特殊的气质,听起来就是极其暧昧。
她别过脸。
应有诺偏偏凑过去。“告诉我,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日里,你有没有想念过我?”
她只扶住他想尽速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他不在乎自言自语,反正不管她怎么排斥,耳朵没聋的她还是得把他的话全部听进去。“原本以为,找寻你的路程还很漫长,也许得再过好几个半年,但谁知道,连上帝都可怜我,竟然让我看到你。”
这人烦不烦。
“好幸运的惊鸿一瞥……”突地,完全来不及防备,应有诺一个颠踬,就这样重心不稳的摔倒,顺道也把邀君宠拉下,还“恰巧”地把她欺压在他身体下方。
“应有诺!”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不必多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真的走不动啦。”他一脸无辜。
“起来!”她双手揪紧抵住他胸前,努力隔出一道距离,冷冽地对他下命令。
“不行,我脚好痛,让我休息一下。”
休息需要这样压住她吗?鬼才相信他的说辞。“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双手突然捧住她的颊,露出煞是迷人的微笑。“别生气,先听我说,你可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时间与心血,你难道完全不感动。”
“没有人要你找我。”她努力推开他。
应有诺手臂一探,环住她纤纤柳腰,故意把她挣扎的身手跟自己拉得靠近些,密密贴合着。
“应有诺。”她咬牙道,她的每一吋肌肤、每一条曲线,都与他紧密的相贴合,这个风流公子,死性不改。
他眼中的挑战光芒愈来愈炽烈。“不管你感不感动,这次既然抓到了你,我就不会再放开。”
邀君宠压抑住内心滚滚如黄河般袭来的不满,问道:“你千方百计追逐我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实在弄不懂。
“不为什么,就要最起码的解释与代价。”
“邀家欠你的债务已经还得清清楚楚,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追讨解释与代价。”
“真的还清了?”他反问。
“难不成那张面额一亿元的支票没有送到你手头,被唐世诚污了。”
“不!支票已经兑现,我的手下没有人敢设计我。”
“那你还要跟我追讨什么?”
“钱债是还清,但人情债呢?你可没还给我半分。”他的眼神遽然变寒。
人情债?
她不禁冷笑出声。“应少爷,你未免太会算计。”
“当然,我是生意人,当初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才大发慈悲借你父亲那八千万元周转,所以不管你们怎么使用、哪怕提前还给我,你邀君宠都注定在收下那八千万的一刻欠下我一份人情,所以就算你把钱给还情,我还有个人情债可以索讨。”
她怒极反笑。“你要我怎么偿还所谓的人情债?”
应有诺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手背摩挲她诱滑的面颊,像一只逗着耗子玩的贼猫,闪着邪恶之光。
“很简单,就拿你来偿还,直到我认为足够了,就还你自由。”他撂下宣告,并且意图以主宰之尊攫住的唇瓣,再次品尝他思念已久的柔嫩。
在他倾近的一剎那,邀君宠手臂一抬,应有诺却已有准备的抓住她的双腕,扣住她的手。
“同样的伎俩我绝对不会笨到上当两回,这是我的习惯。”当他的唇先是印在她额际轻啄,接着还凉凉反讽道:“虽然我的小腿受了伤,可是你千万不要笨得跟男人比力量。”
“真是这样吗?”她突然弓起左脚,然后狠狠往他受伤的小腿一踢,当场把应有诺踢成脸色苍白。接着她使劲推开压住她身子的身躯,迅速跳起来。
“你逃不掉的。”应有诺忍住痛楚也飞快弹起,手臂迅速往她身上一抓。可是──“嘶”地一声,他并没抓住她的柔荑,反倒拉住她的衣襟,就这么太过用力之下,竟然把她的衣服拉出一条裂缝来,雪玉般的肩膀肌肤就这么大剌剌呈露出来。
“我……”老天,他没那么恶劣想当摧花恶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会做的动作是把她吻得晕头转向,然后教她无法反抗地瘫倒在他怀里,心甘情愿地被他褪去衣裳,他可没打算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把眼前的女人制伏在怀中。
她纠住被撕裂的衣襟,已经气得无话可说,看都不看他一眼,飞快迈步离开。
“别走!邀君宠,你别走!”他扼腕极了,眼睁睁看她愈跑愈远。不!她逃不掉的,既然让他又遇上了她,代表着两人的缘分完全没有结束,事情并未了结,反而才要重新开始呢。
应有诺拖着受伤的脚,一步一步往她跑掉的路径跟随而去。
他不会放弃的。
每每遇上那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她所设定好的路线就会无端多上数个荆棘。
总是如此,彷佛逃不开的宿命。打从一开始认识他至今,这个魔咒从来没有失效过。
あア邀君宠紧紧抓拢住被他“不小心”扯开的襟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
更加弄不懂,他怎么还是不死心哪?都六个多月过去了,他还在四处追踪她。
这个无聊的风流公子,到底图谋些什么?
邀君宠踏着疾快的步伐往下山的小径奔走,一心只想远远避开应有诺,最好永远不会再见;她是行色匆匆,只是,当她走出警方的封锁线外,眼看就要回到平地时,乍地,她忽然感觉到有两道比阳光还要炽烈、比寒雪还要冰冷的眼光锁定了她;邀君宠敏锐地停下脚步,回首找寻那两道视线的方位。
这次她相当肯定绝非来自应有诺的窥探,因为那两道炯炯目光分明隐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不可能是应有诺所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