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醒来的再莱,一骨碌自顾醒的背后溜下,揪着他的衣衫躲在他身后就是不肯出来见客。
没看出被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斐然,兀自兴冲冲地走上前和她拉关系。
“原来这回被派来出保镖任务的人是你啊,怎么事前也不跟皇爷府说个一声呢,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抬一抬你的保镖费价格。”
“喂……”路翔对这名重色轻友的老同窗翻着白眼。
“再莱?”斐然心情其好地再走上前一步,未料再莱却拖着顾醒往后太太退了一步,然后从他背后冒出颗小脑袋。
“二师兄说皇爷府的人都不是好人。”
“乖孩子,你二师兄说的话不能信,他对皇爷府有偏见。”
她毫不犹豫地摇首,“二师兄是对的。”
“那个掉进钱坑里爬不出来的吸血奸商怎会是对的?”一年到头就是到处嚷嚷着黄金门不上税,再没见过比那家伙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二师兄就是最好的!”再莱不管他笑得再怎么迷人讨好,语调再如何真诚动人,就是不为所动。
“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蓬菜那家伙……”犹不放弃的斐然还想继续拐她,未料在接触到她坚定不移的眼神时,顿时还停在他舌尖的话语也不由得止住了。
呃,这么难槁定?
“我讨厌你。”因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再莱丝毫情面都不给,“说二师兄坏话的人都不是好人。”
有必要这样一棍子打死吗?不就是小小的抱怨那只铁公鸡一下?踢到铁板的斐然颇无奈地抓抓发。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让黄金门明明这么有钱,却偏偏多年来就是抗税不上缴,搞得小皇帝气得经常就想派人杀上门去讨税。
眼看始终不语的仙师神情已是愈来愈不悦,眼底更是寒光四射,相当有眼色的路翔忙把老同窗给拖到一边去,急急与他咬起耳朵。
“喂,想撬墙角?”居然在他的地头上挖人,断皇爷府是有这么缺人不成?
斐然紧提着拳心,“能撬就当撬!”黄金门的门人,随便拎个出来都是个中高手,他要傻了才会放过心思简单的她不撬。
“谁都可以但这尊绝对不行。”路翔忙浇熄他的不良念头。
“为何?”
“仙师已经指名要了。”他努努下巴,示意斐然看向那尊有如看家猛虎般,正谪水不漏守着再莱的天上仙。
仙师?就那个听说是从天上来的?
“就是自方才起就一直像要用眼睛吃了我的这位?”斐然不以为然地看着那名一身仙气的男子,“被你许出来,非但不感澈你,还踉个二五八万的不良品魂役?”
路翔本是想叫他收敛点脾气,少说两句以免惹火了仙师,但就在要开口时,他又忽地闭上了嘴。
时常被顾醒修理得金光闪闪,不得不学会“要认命”这三字的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多个同样受苦受难的同伴,尤其这同伴,嘴巴还坏得特别欠收拾。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不知道某只仙角。心眼特别小的斐然,还挑衅地朝顾醒挑挑眉。
相貌本来就生得已经够勾人,还时常迷昏宫女的顾醒,闻言缓缓绽出朵把再莱迷得不知道方向的笑容,接着再朝斐然扬起玉白的一指,路翔马上就如愿以偿地见到另一个滚滚滚的受害者。
路翔笑呵呵地站在下头,幸灾乐祸的问。
“想吐不?后悔不?瞪?腰扭到了不?”相级初阶又怎么样?所有武力在神仙的面前,统统都是纸老虎!
“都说过那尊绝对不能橇了。”路翔小人得志地朝他扬了扬下颔,然后扬手招来他人一块儿看戏,“皇姊、赤水,来来来,机会难得,快过来看热闹!”
“……”给他记着。
摆平了胆敢不敬于他的凡人后,顾醒朝路翔勾勾指。
“路翔。”
“在。”路翔将姿态摆得恭恭敬敬,好似完全都已忘记他还是个皇帝。
顾醒可没打算放过原国这一只大肥羊。
“把库房里的药材样品拿给然公子瞧瞧,再把国境内的药材清单也交给他,你要是卖不到个好价钱没谈妥生意,今晚就轮刭你滚滚滚,明白?”
“朕定会把事情办妥!”路翔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乖。”对于这名愈来愈听话的魂主,顾醒是愈看愈满意。
一把事情交代完,顾醒就马上拉走再莱,打定主意就是不让她接触过多有害的虫子,尤其那只小虫子,还对她心怀不轨别有目的。
“仙师?”再莱征征地被他拉着走,从没看他走得那么快过,她都想怀疑一下,他还是不是那只曾被她杠着跑的慢吞吞仙龟了。
一鼓作气将她带回延庆宫后,顾醒将她置于她最爱的贵妃椅上,正经八百地坐在她的身边,面对面地问。
“小莱。”
“是?”
“你可有心上人?”虽然他是将她一路看到大,但到底,他还是因死了几年而没能守着她,他怎知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是不是也有类似斐然这般的登徒子接触过她?
再莱晃了晃脑袋,“什么是心上人?”
“心中恋慕的人,将来想嫁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深怕会自她的口中冒出个人名。
她想了半晌,诚实地对他摇首再摇首,这让他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那有没有想要永玩在一起的人?”
这回再莱却是对他重重地点了个头,然后扳起手指,状似认真地数了又数,人数还多得好像一时之间数不完。
顾醒的脸登时青了。
“……有这么多?”究竟是哪些人胆敢勾引她让她这么动心?
“嗯,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他高高提起的心,又倏地被她给好好地搁回地面,可他还是很不满。
“我呢?你就不想和我永玩在一起?”怎么在她的名单上,头一个被她点刭名的不是他?
再莱讶然地看着他,满心皆是受宠若惊。
“可以吗?”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她马上把他列人名单,“好,那就再加上仙师太人。”
“……能不能把其他人都去掉?”他老觉得自个儿像掉进醋缸似的,浑身散发的都是酸溜溜的醋味。
“那怎么可以!”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师门的人了。
“……”明明一直守着她的人就是他,他们凭什么在她心头地位比他的还要来得高?
“仙师?”再莱怯怯地看向一脸不快的他,也不知究竟哪句话得罪他了。
“小莱,你很喜欢你师门的人?”
“喜欢!”
“也喜欢我?”
“喜欢!”
他咬!这一点不放,“会喜欢多久?”
再莱也不知喜欢一个人的时限会有多久,但看着那双热烈看着她的眼眸,她也不想让他感到失望。
“很久很久很久……”她糊里糊涂地许下一个久远的承诺。
顾醒嘉许地亲亲她的额际,“要一直坚特下去不可以改变,知道吗?”
“好。”
求仙之道上挣扎了近千年,顾醒最是拿手的,不是如何运用无上的仙法,抑或是加速修炼的诀窍,而是耐性。
既然现下的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还及不上她师门的那些人,那,就耗吧。
一直以来他笃信着的,是细雨能润物无声,滴水亦能穿石,他就不相信,比起耐性,谁能比得上他这只来自天上的得道仙龟?
哼,师门的人再重要又怎么样?与她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又怎么样?该他的,就是他的,不该他的,也还是他的。
就算是拐,早晚把她拐过来。
夏末时分,国境里外皆是高大参天林木的路国,蝉鸣日夜大作,好似整个路国都融化在蝉声里,令外国来客夜夜没得安寝之外,习以为常的路国百姓们,倒是一点都没有妨碍。
自从斐然带来了原国自六部退下来的人手,出租似的把这些已告老的官员借给了路翔后,新一波的政务改革就开始了,而在皇宫之外,家家户户的百姓们,也开始被官府所派来的人手赶至工作岗位上。
有山有林的,那就植药种树;有田有地的,让国人都吃饱的重担就落在他们的肩上了;什么都没有的,没关系,路国特别需要出发至各国的走商商员,贸易往来可是路国最重要的一条经济命脉。
而在对百姓们倡导踏实过日,不再迷信度日的过程中,路翔他们也没遭到多大的只抗。
很可能是因为,顾醒不客气地捅破了百姓对天上神仙们的幻想,与白十一的兴风作浪,总是写实地将神仙们真实的一面呈观给他们瞧,还时不时地误导他们,使得百姓对干重视金银的神仙们大感失望的不在少数。
再加上,当百姓知道他们长久以来所炼的丹药,不但吃了没法成仙,甚至还曾吃死了个先皇后,国内捡拾破烂的人,自那日起,每日都可在大街上捡到几具被人扔出来的炼丹炉。
一如路氏姊弟的心愿,路国的改革已大致上了车轨,国内各宗教大抵偃旗息鼓,再不敢堂而皇之地与朝廷作对,百姓们亦重新相信皇室权咸,重新灌注了活力的路国,就像株新生的树苗,正要成长茁社。